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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小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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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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鸭子和市场

杨开顺近期很烦,很烦不是具体烦某一件事,烦的是一种心理状态,烦的是这个抽象的概念。人一烦,就想从记忆里抽出一份和现在的烦不搭边的东西来

杨百顺小时候的杨村比邻着张村与毛村,三个不大的村户连成一块,村小学就挤压在中间。上小学时的记忆是模糊的,杨百顺从小便是个普通人,不欺负同学,不打架,不闹,平平无奇。也就没有那么多波澜壮阔的记忆扎根在脑海。原来人的普通从小时候就注定了?虽然上学没多大印象,但是杨百顺记忆里浑浊的角落里还是有一池清晰的水。

杨百顺以及杨百顺这些个同龄娃自小就是在农村牛叫,鸭鸣里长开来的,农村的娃自小就要当的起家务,杨百顺的爸妈养了一批鸭子,几头耕牛,那鸭子每天下的蛋是这个家庭的主要收入,也是杨村大部分家庭的主要收入,每天鸡打鸣,天刚灰蒙着亮,杨百顺就能听到爸妈打开门阀的声音穿透过来,这个时候杨百顺知道他和他弟弟要干活了。半大的孩子习惯了生物钟后很快就能适应环境。人从小就能适应环境,环境有苦楚,环境有香甜。最终苦楚和香甜又都会淹没在记忆里。

杨百顺的爸妈有一件鸭舍,里面圈着几百只鸭子,凌晨,杨百顺爸妈将鸭子赶出鸭舍,杨百顺和弟弟就开始拿个竹框去捡鸭蛋。一个活同一个面也是分好赖的,几百只鸭子一个晚上拉的粪到处都是,几百只鸭子一个晚上下的蛋到处都有,有的蛋准确的落在干草垫的鸭窝里,光洁而又热乎的蛋,一窝窝看着就顺心,有的蛋就没有那么幸运,就着鸭屎随机滚。杨百顺和他弟弟就会瞅准路线,把鸭窝里的蛋一窝窝出溜整齐,他爸妈就会把那些个脏兮兮的可怜蛋捡走。时间一长,倒默认了这个规则。

杨百顺是不喜欢捡鸭蛋的,简单而重复,无聊又无趣,每一个小孩天性里还是喜欢玩的。不过环境会让你不自觉融合这个差异。在捡鸭蛋的整个事件里,杨百顺倒也有期待的事。每逢周末,杨百顺和他弟弟有可能趁着他爸高兴的时候坐上他那装了几筐鸭蛋的三轮车去集市卖蛋。什么时候他爸会高兴并且乐意的带他们去见见世面呢,杨百顺总结了。如果当天鸭子们给力,下的蛋比往常肉眼可见的多,给了意想不到的惊喜,这个时候他和他弟趁着爸妈欢喜之意还没有从脸上褪去的时候塞一句话,有可能他妈就答应了。为什么是他妈答应呢,杨百顺的爸是个粗人,这个粗人的意思是不懂的别人的心思,一个不懂别人心思的人也不会照顾别人的心思。所以大都都是他妈的提点。还有一种时候,鸭蛋行情价上涨的时候,同样多的蛋,批发价格涨了,溢出的就不只是钱,还有欢喜。

批发鸭蛋的集市不只是批发鸭蛋,集市还有很多卖菜的,来来往往见人吆喝,或看人脸色叫买,要是行人眼睛在某个菜上多驻留了一会,就知道生意可能来了,忙上前招呼。集市里还有很多卖鱼的,活的,死的,一股子鱼腥味,杨百顺不喜欢那里,不止是鱼腥味,那些个鱼贩子看人的眼光都像看鱼,杨百顺不喜欢当鱼。集市里还有很多卖肉的,猪肉,牛肉,羊肉,但是半大小孩是不会对这些感兴趣的,他们只对那里嘈杂而新鲜的环境感兴趣,感兴趣的可能不是具体某一个摊位某一个物,而是一个环境去了另外一个环境带来的差异感觉。

杨百顺的爸爸在和批发商谈价格,每天蛋的主流行情是几乎固定的,谈也谈不出活泛的价,无非是熟人见面点上几只香烟,或看到同村的载着蛋来卖一起唠叨几句。大抵就是相互看看底细,几筐蛋,聊些鸭子的事。杨百顺对这些也不感兴趣,他和他弟弟正到处在各个糕点摊子上留恋。留恋也不一定是想吃,只是平日里吃的少,嘴巴里缺,嘴巴缺了,想着眼睛能看个饱的。可惜杨百顺的爸爸是个粗人,粗人是不会理解小孩的心思的。

鸭蛋卖完后,杨百顺和他弟弟坐在它爸爸的三轮车后面,沿途的风景夹着些许清冷的空气一起灌入眼底,光破开了云层,洋洋洒洒散落人间。今天卖价还不错,杨百顺知道回去的路上,他爸爸会路过村里一个包子店,买几个豆沙馒头带回去吃,多么简单的生活啊。时空的坐标开始扭曲,杨百顺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杨百顺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记忆是深究不出结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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