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垚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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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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筒子楼里的春节

腊月的东北,天黑得早。才下午四点,暮色就已经压了下来。我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纷纷扬扬的大雪,恍惚间又回到了儿时那个飘着炊烟的冬天。

那是1997年的春节,我五岁,住在吉林长春的柴油机宿舍楼。那时的吉林柴油机厂已经垂垂老矣,虽是新年,也已没有了机械生产的叮当作响,也没有了工人生产的那种热火朝天,斑驳的筒子楼宿舍,冷冷清清的大院,记忆中那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溜子,像一把把倒悬的剑。每到傍晚,母亲就会在公用的厨房忙碌着生火做饭,热气从灶台上升起,在玻璃窗上结成一层薄雾,薄雾变成水珠缓缓地留下,将原本清透的玻璃窗,滑落地痕迹斑斑。

父亲在长春市果品公司上班,因为离家的距离太远,虽然在同一座城市,但每周也只有几天才能回家,父亲回家总是骑着一辆比他年龄还要大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每当我听到自行车发出脆响的“叮铃铃”声,那便是父亲回来了。父亲每次回家的时候,我总会趴在窗台上,看着他从远处的街路缓慢地驶来,他骑着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个布兜,那里面一定会有我喜欢的零食。"冻坏了吧,快进屋暖和暖和。"母亲赶紧把父亲让进屋里,替他拍打身上的雪。父亲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神秘地冲我眨眨眼:"猜猜是啥?"我迫不及待地打开,是一个上发条的小汽车!在那个年代,这可是难得的稀罕物。我小心翼翼地摆弄着铁制的小汽车,轻缓地上着发条,当小汽车在地上开起来的瞬间,我笑的手舞足蹈,父母看着我的样子也都会心的笑着,整个家连带着整个冬天都温暖起来。

晚上,我们全家围坐在一起吃着年夜饭。屋里的炉子烧的热乎乎的,母亲做了一桌子的拿手好菜,热气腾腾的。父亲喝着小酒,讲着他近日单位里的趣事,逗得我和母亲直乐。屋外寒风呼啸,雪片扑簌簌地打在窗户上,屋里却暖意融融。午夜十二点屋外准时想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电视里想起新年的钟声,伴随着李谷一老师的难忘今宵,我被父母催促着抓紧时间去门沿上打提溜,这样能长大个,现在想起来这一定是个迷信,因为我如今已步入而立之年,也没有长成大个,但这或许是父母对我的另一种爱的表达方式吧。

如今,父母都已年迈,我也早已娶妻生子。但每到下雪天,我总会想起那个飘着炊烟的冬夜,想起父亲推着自行车在雪地里跋涉的身影,想起母亲在灶间忙碌的背影,想起那小汽车跑起来的大笑,想起那如迷信一般的打提溜中流淌的温暖。窗外的雪还在下,我轻轻擦去玻璃上的雾气,仿佛又看见了那个飘着炊烟的筒子楼,看见了那个温暖如春的冬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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