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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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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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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韵西安

晨曦微启,薄雾未散,城墙巍巍如巨人舒展身躯,肃穆地环抱着城郭。砖石层层叠叠,轮廓分明,每一块砖石都仿佛刻满了久远岁月的记忆。信步城垣,耳畔恍闻秦时号角呜咽,又若汉家战马长嘶。然而,万籁终归于历史深处,唯见青砖缝里几茎新草默然勃发,昭示生命于石隙间潜行不息。

城墙之下,护城河风抚清波,微澜轻漾,倒映岸畔霓虹初上。灯影落进河水,无声浮沉,若遗梦点点,随波流徙。

西安城的白昼,是披着古老外衣的繁华。钟楼耸立街心,飞檐如翼,其下车马人流,穿梭如织;鼓楼遥相呼应,钟鼓声间,流淌着千年不息的脉动。碑林深处,刻石如林,古意氤氲,肃穆庄严。森然古意,令人目接不暇。旁边有位少年,正对着石碑临摹碑帖,一笔一画,全神贯注,竟使这些冰冷石头刹那间也有了呼吸。秦腔的高亢旋律穿透喧嚣市声,从茶馆里飞升而出,那嗓音粗犷如急风掠过黄土高原,引得路旁老者驻足侧耳,神情专注,似闻远古时光之召唤。

墙根老槐树下,卖糖人的长者安坐在小凳上。手持铜勺,从容搅动金黄糖稀,金丝缕缕垂落。旁边围拢着几个孩子,眼巴巴望着那滚烫的糖浆在老人灵巧的手中化作飞禽走兽。一个孩子接过糖人,迫不及待地伸出舌头舔舐那甜丝丝的麦芽糖,小脸绽放出满足笑意,竟与碑林里少年临摹时的专注神情奇妙相映——此般甜意,原来也是穿透古今的。

暮色渐浓,晚风拂过城楼,檐角风铃叮当作响,恍若琵琶拨弦,细碎清越。夕阳的余晖温柔地给城楼涂上最后一抹暖色,又一点点褪尽,暮色便如宣纸吸水般浸透了城楼。独立高处远眺,万家灯火次第初燃,星火点点,交织成古今辉映之瑰丽长卷。忽见游客举镜摄箭楼,方寸之间,一麻雀悠然栖落女墙,尾羽轻翘,竟似将这沉沉古城,驮于背上。

城墙内外,时空纵横交错,古今纠缠无隙。历史与当下,静穆与喧嚣,何曾分离?砖缝青草,舌尖糖稀,老者耳畔秦腔——生命悄然渗透于砖石帷幕之下,蜿蜒于时光长河之中。苔痕草色,于石隙间无声滋长,柔软更胜碑铭:秦时箭创,盛唐已愈;今人掌温熨过,便有绿意自坚硬深处探首。

长安魂魄,岂为砖石所锢?它流转于触碰者的掌心,跃动于舌尖千年的甜意里。这城,青灰底色之下,暖血恒流,从未沦为标本。麻雀驮着古城,栖于暮色,亦栖于永恒流转的时光之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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