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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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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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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的过年

临近过年,我想起儿时的过年了。

腊月十五以后,大家就要忙着过年的事。打年糕、宰年猪、做豆腐、做爆米糖、杀鸡宰鸭剖鱼等等,还要拜神祭祖,浓浓的过年氛围就烘托出来了。

我们这里称打年糕为打大禾米粿;大禾米粿是专用大禾米做的。每家种晚稻时要特意种一点大禾米,我们俗称打粿糯。打粿糯的禾茎禾叶都比普通水稻要细长些,米粒也细长,有糯性。邻居间哪家哪天打粿,事先要约定好,要互相帮忙的。轮到我家了,父母要早早起床,用饭甑把大禾米蒸熟。开始打时,把大禾米饭放到石臼里,先用带柄的T形木杵轻轻捣一会,饭粒粘成团了,就开始用力打。把木杵扬得高高的,“嘿”的一声朝准石臼挥下去,木杵打进米粿发出“扑”的一声,木杵被粘住了。专职坐在石臼边矮凳上的人,赶忙用双手去捋下来;打几下,趁木杵高扬的当儿,他又急速地把米粿翻一个面。打粿很耗力,数九寒天,浑身冒汗,要脱掉外衣。打一会就要换人,旁边预备着三四个壮劳力轮换。一臼粿,要打三遭,前二遭打过后都要放饭甑里蒸,三遭打过,米粿细腻柔软,像板油。从石臼里捧出米粿放在案板上做,大家嘻嘻哈哈聚在一起,先揉搓,再一个一个地分出来,几人在木模里压印,边做边扯一团尝一尝,温热柔滑清香,还有甜滋滋的感觉。压印好的大禾米粿圆圆的,正面有花纹,四周有条纹,一个个摆在大竹匾里。

母亲每年喂养的肥猪中要留一头过年时屠宰。邻近好几个村庄,只有一两个屠宰师傅,年前可忙了,终于来了,提着篮子,篮子里装了刀斧等器具。邻居也来帮忙,打开猪圈,四五个壮劳力一拥而上,有的揪耳朵,有的抓前脚,有的抓后脚,有的揪尾巴,生拉硬拽,肥猪嗷嗷直叫,大家费尽力气终于把它弄到厚实的案桌上。母亲站在猪圈边,神情严肃,手提装猪食的木桶,朝着肥猪唤:“奴妮,奴妮……”我问过母亲为什么要呼唤猪;母亲说为了来年养猪顺手。现在想来,还蕴含着复杂的情感,天天喂养,人与猪是有感情的,深情的呼唤是一种抚慰,让猪逝去时人的内心能平静下来。

帮忙的邻居都要留下来吃饭。饭桌上摆上香飘四溢的大盆的红烧肉,摆上撒了葱姜蒜末热气腾腾的猪血豆腐,大家倒上自酿的白酒,边喝边聊,其乐融融。

做爆米糖也挺热闹,有烧火的,有裁纸的,有料理器具的,母亲掌握熬糖的火候。她把白糖和块状的麦芽糖按一定比例一定的水量放在锅里熬,看看糖色快好了,母亲便用筷子粘一下糖浆,滴入盛了清水的碗里,糖浆成团不散,即火候已到,不能加热了。把预先爆开的米倒入糖浆拌,有时还要掺些炒熟的花生、豆子之类的。当拌到揉成的爆米小团向空中抛一抛不会分散时,父亲就把爆米糖起锅倒入案板上放着的长方形模具里,用劲碾压,横竖切割成一小片一小片,撤掉模具,再分成四十五块。大家便围在案板四周用纸包成一封封。大家边包边尝,甜津津香喷喷。小孩子也要帮忙,用芋头米饭碾成的糊,糊牢一封封爆米糖上的纸角。父母白天要忙别的事,一般晚上做爆米糖,要做到很晚。小孩子也不想睡,兴奋喜悦驱走了睡意。包好的爆米糖要放入瓮里,瓮底部要放几块熟石灰,免受潮,好几个月后取出来吃,都是松脆的。

腊月二十三是灶王爷上天的日子。灶台上方贴着印有灶神像的红榜,红榜上有“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话。晚饭后,母亲在灶台上摆上茶叶、白糖、水果,点亮红烛焚香祷告:请灶王爷上天说好话,保佑大家平平安安。然后,点燃一小串鞭炮,噼噼啪啪地炸响。家家户户送灶神的鞭炮陆陆续续地响起来。大年三十的晚上,母亲又要焚香放鞭炮把灶王爷从天上接下来。

大年三十的下午,要去社公庙祭祀。母亲把猪头、猪尾巴煮一煮,猪尾巴嵌进猪嘴,装在一个大篮子里;大篮子里还有整只鸡整条鱼。父亲提着大篮子走过弯弯的田间小路去祭祀。整个地方的各家各户都要到社公庙祭祀,一下午都是鞭炮的爆响,烟雾弥漫。

大年夜开饭前,先要祭祀祖先。在厅里的八仙桌上摆好装满佳肴的热腾腾的大盆小盆,摆上碗筷和酒,让祖宗大人先享用。香火堂上烛光灿烂,灯碟里灯芯草上的火苗跳跃……

喜庆吉祥的年味,洋溢在置办年货的忙碌中,氤氲在拜神祭祖的香火和鞭炮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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