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教师节,心潮澎湃,感慨万千。时间过得真快,我离开讲台已经二十多年了。
我出生在商洛大山深处一个叫做南沟口的小村庄,是石门村的一个小队。教师被誉为人类灵魂工程师,传道授业解惑,我从小就羡慕教师这个职业。石门村就有三所小学,石门小学,梨树岭初小和庙沟初小,小学有六个年级,初小只有一到四年级,上初中要翻山越岭去花瓶子初级中学,上高中更远,要翻越八里坡岭去铁峪铺或者县城龙驹寨,足足有一百多里地。
很荣幸,我从铁峪铺中学高中毕业,就成为一名教师,去油坊坪小学当代理教师。那一年我十七岁。老家的教师身份有三种,公办、民办和代理,待遇差别很大。虽然只是一名代理教师,但我很敬业,起早摸黑,风雨无阻。油坊坪村离我家有十多里路,好在修了公路,大哥还买了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我骑着去学校,每周住校,一周回家一次。
我教的是小学六年级,山里有的孩子上学迟,班里十四五岁的孩子都有,个别孩子膀大腰圆,比我还高。好在我爱教育爱孩子,喜欢和学生们交朋友,上课幽默风趣,给孩子们讲故事,讲作家张天翼的童话,孩子们全神贯注,都喜欢上我的课。最得意的是,权老师和代老师把三个班的学生集中到一起,让我给孩子讲故事,孩子们求知若渴,那场面很有一种职业荣誉感。
在商洛大山深处,即便是待遇很低的代理教师岗位,竞争也很大。第二年,我回到了石门村庙沟初小任教。庙沟有南沟口、灯盏洼和白沟三个小组,学校建在灯盏洼的铁里爬,两个复式班,一三年级一个班,二四年级一个班。只是学校建在大山阴面,教室里常年不见太阳,有时下起连阴雨,教室里泥水横流。我是孩子王,带着南沟口的孩子上学,早出晚归,最难忘的是冬天带领孩子们在学校对面的山坡上,一边晒太阳一边上课。戴定义老师是校长,也是我最敬重的人,对我特别好,一起吃饭促膝相谈,指点人生。代理教师前途渺茫,我只在庙沟初小教了一年书,任凭戴老师百般挽留,我还是离开了学校。遗憾的是,戴老师退休不久就辞世了,我从西安赶回老家,上香鞠躬,参加了戴老师的葬礼。
短短的两年教书生涯是我一生的财富,在这两年里,我一直没有忘记学习,除了兢兢业业教书,还夜以继日的读书,笔耕不辍。从县广播站、陕西农民报社等地方源源不断寄回来三元五元的稿费,既是教书微薄收入的补贴,也是对我精神理想的激励。青春无悔,教师是我人生征途最重要最难忘的职业,有时回老家,四十来岁的年轻人见了还叫我老师,心里五味杂陈,既失落又快乐。教书生涯也是继续深造的过程,这为我日后参加陕西日报社新闻培训班和报考北京鲁迅文学院报告文学班学习奠定了基础,也为日后的工作岗位积累了经验。
我是有教师情结的,翻越秦岭来到古城西安、帝都咸阳打拼,我去过好多中学和大学校园,结交过好多教师朋友,坚信三人行必有我师,活到老学到老。最欣慰的是,虽然不再从事教育工作了,但我一直用手中的笔为教育鼓与呼,讴歌为人师表的教师,写出了《百年树木九年树人》《常春藤圆梦西安西》《守土灞上》等报告文学,反响强烈,为教育发展助一臂之力。
多年的发展,城乡差距不断拉大。我老家的学校相继衰败了,先是梨树岭初小撤销,再是庙沟初小撤销,后来石门小学也没娃了,小学变成了村委会。我当了五年驻村干部,农村已经精准脱贫了,正在乡村振兴建设,可是没有了教育,乡村又能振兴成什么样子呢?
我的一双儿女相继考入大学,远离了大山。商洛山水迷人,成为人人向往的康养之都,但儿女未必愿意回到商洛大山去。我敬重张桂梅老师,她一生情系大山,把毕生献给了孩子。我在长篇报告文学《守土灞上》后记中说:“下一辈子的事,谁又能知道呢?年轻的教师们啊,好好珍惜,好好奋斗吧!”
巍巍商山,精神巍峨。我将一如既往用手中的笔,讴歌真善美,鞭打假恶丑,立德树人,不忘教师的神圣职责。
2025.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