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

新年的钟声敲响，小镇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我裹在厚重的棉服里，望着街边的店铺灯火辉煌，橱窗里模特身上崭新的衣裳，在灯光的映照下格外光彩。往年新年，我即便手头不宽裕，也会咬咬牙，买上一两件新衣，可今年实在是入不敷出，连一件都没添置。甚至连给媳妇的那份也落空了，这让我满心愧疚。

除夕前几日，我和媳妇谈及新衣的事。那时，我俩都信誓旦旦：“冬天都过了大半，还买棉服不值当啊！等开了春，准买上一身。”

然而，除夕那天，媳妇竟委屈地在被窝里哭了好久，那压抑的啜泣声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她忍不住哽咽着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年没穿新衣。”

“咱们这就去买吧。”她嫁到我家才第二年，我实在不忍她如此委屈。

“不要，不去，都除夕了还买啥啊。”媳妇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奈，她显然心里清楚家底，随口编了句不是借口的借口。

“都可以啊。”

她默不作声，我也没再坚持。那一刻，我恨不得时光倒流，好让我能多挣些钱，满足她这个小小的愿望，这或许就不该称作愿望。

躺着被窝里许久，寒意依旧。我就穿上棉服，骑上小电驴上了街。媳妇喜欢吃草莓，就估摸着去水果店给她买些草莓，使她宽慰些。我站在水果摊前，看着那色泽鲜艳的草莓，絮絮叨叨跟老板娘讲了许久能不能便宜些，老板娘起初有些不耐烦，但看我一脸诚恳，也不好再说什么。我又反复叮嘱一定要保证草莓是的新鲜的，最终花了一百三十元买下了一大盒。

母亲在酒店客房当清洁工，下晚四点一到，她便马不停蹄地赶回家，为我们一小家子赶制年夜饭。厨房里，妈妈忙碌的身影一刻不停。她熟练地洗菜、切菜、炒菜，油烟弥漫中，我仿佛看到了她脸上的疲惫，眼神里却透着满足。不一会儿，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有鱼也有肉。

一家子正吃得热闹，母亲突然看了眼时间，脸色微微一变，匆匆放下碗筷说：“不行，我得赶紧去另外一家酒店当跑菜工，能挣一百三十元。”

“今天除夕，就休息一天吧。”我劝道。

“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能多挣点是点。”说着，她便急忙起身，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了。

鞭炮去年结婚时剩下的，简单的十几响，毫无观赏价值，要不是传统习俗，我真觉得它只是单纯的噪音。我自小就怕放鞭炮，每次点燃，都似受惊的兔子般迅速跑开。岁月在我身上留下了痕迹，可在放鞭炮这件事上，我的速度却丝毫未减。媳妇站在门堂里捂着耳朵，看到我这狼狈的样子，她忍不住发笑，察觉到我在看她，她又转头回房里了。

前天，媳妇满心期待地让我陪她去看镇上童话乐园里的烟花秀。她小心翼翼地说：“我不进去，就在园外看一看就行。”可我当时却思量来回的路程以及停车的麻烦，犹豫后还是拒绝了她。她听到我的回答，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小声嘟囔：“好久没放过烟花了！”便默默地又钻进了被窝。

如今想来，我满心懊悔，觉得自己太吝啬，连这点小小的快乐都不能给她。

在这个新年里，朋友圈里上演着富裕人家的奢华与自在。他们正带着家人去高档的地方游玩，毫无顾忌地购买新衣，品尝珍馐美馔，尽情享受新年的欢乐。而我们，只能在拮据中努力维持着新年的仪式感。

即便如此，我们的生活依然充满希望。妈妈的辛勤劳作，媳妇的默默理解，还有我对未来的憧憬，都是支撑我们前行的力量。也许明年，我们就能穿上新衣，也许以后，我们也能像别人一样，毫无顾虑地享受新年的每一份快乐，日子总归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