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嘴

小时候经常跟父亲顶嘴，吃了不少苦头。现在我已为人父，女儿有个时候也敢顶嘴，我同样要吃苦头。

我原来的性格比较内向，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生气，害我花了好长时间才逐渐纠正自己的不是。小时候学习成绩不好的时候，父母亲说我几句，我就显得不耐烦，让父亲大发雷霆，顺手拿起东西就往自己的身上打。打多了，也就麻木了，脸皮也就厚起来。只管一日三餐填饱肚子，无聊的时候找同村的朋友去山上摘野果，把自家的黄豆偷到邻居家炒着吃，这日子还算混得下去。

我小时迷上小人书，家里给点钱让我改善伙食，我却经常跑到书店买那些视为宝贝的东西。父亲说我很多次，我仍然执迷不悟。有时为了从父母亲那里弄来点经费，磨破了嘴皮，最终在父亲的怒视下，败下阵来。偶尔顶顶嘴，换来的却是一阵骂声，甚至是用棍子追着打我。邻居们见我也可怜，常常从战火中把我救出，给我许多帮助。

后来走上正轨了，家里人看着我的成绩单，找不到理由训我，逢人就说我将来能有出息，肯定能跳出农门。在宁远一中读了初中三年书，享受了很好的待遇，同时我也学乖了，不顶嘴也不让他们操心。放假回来就做农活，当时我在村里插秧、放牛、养鸭都是好手。父亲见我在班上考了第一名，跟母亲商量给我买了一块手表和一双皮鞋，感觉自己像是城里人，现在想想真是可笑极了。

工作后，有年回家探亲，不知为了一件什么事情，我就数落起父亲来，让他很难堪，饭也不吃酒也不喝。好像自己能挣点钱就非常了不起似的，全忘记他们为了我含辛茹苦地把我培养成人。

现在外省工作难得回家看望他们，只是通过电话寄托我的思念之情。去年3月份的一个早上，我接到父亲的电话，我还以为家里出事了，心突然紧张起来。当得知按照老家的风俗在他们这个年龄要准备“老木”（即棺材），我问父亲要多少钱的时候，他只是委婉地告诉我妹妹给了他们几百元钱。当时我的眼泪差点流了下来，我这个长子怎么这样粗心呀。

尽管父亲一再强调家里目前不缺钱，让我安心工作，但我还是在上午给家里汇去2000元，手在填写汇款单的时候，心好象在流血。在电话中，他们朴实无华的话语，我真正地感觉到了他们对生命的珍爱和对自己孩子的关心与体贴，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他们都是上年纪的人，他们的健康是对儿女们最大的安慰。

想到这，我真为自己的无知感到羞愧。原来与父亲生活在一起，经常顶嘴，惹他和妈生气。现在自己成家立业，相隔遥远，顶嘴的机会少得可怜，心却空荡荡的，像是丢了魂似的。

2006年10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