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感恩的人更容易获得幸福
——题记
分别
每年五月第二个星期日是母亲节,母亲们在这一天通常会收到儿女们的礼物。可是,在这一天我连给妈妈一个问候电话的勇气都没有,坐在电脑前沉思了许久,才说服自己写一段苍白的文字当作礼物送给我的妈妈。虽然心里真不是滋味,但能缓解内心的痛苦。
4月29日,我请假回老家看望病重的妈妈。骨瘦如柴的身子,满头的白花,绝望的眼神,痛苦的呻吟,等等这些都让我心如刀绞,仿佛站在冰冷的风雨中,破碎锋利的玻璃不时地朝我的心飞过来,无力躲闪,在我的心坎上刮下道道伤痕。
虽说写过几年诗,养成了多愁善感的不良习惯,但面对生我养我的妈妈,我却不能为她减轻痛苦,在家人面前还装着一副淡定的样子,我不禁为自己的冷酷无情感到惶恐,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冷血动物。我完全可以摒弃心灵的浮躁,坐在一个安静的地方,想妈妈对儿女们的好,想妈妈对我的谆谆教诲,以及她曾经对我的责骂……
五一劳动节那天,妈妈艰难地坐在桌前与我们一块吃饭,爸爸、弟弟和我高兴得像过年似的。妈妈提议当晚把家里那只老母鸡杀了炖汤,我们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地表示赞成。妈妈虚弱的身子确实需要补补了。可是,当天下午妈妈的病又发作了,痛得死去活来,待炖好的汤端上桌的时候,我们都没有食欲,也没有中午时的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爸爸和我望着眼前酒杯在发愣,谁也没有心思动筷子,抿上一口酒需要费好大的力气。我对爸爸说,现在妈妈的病都这样了,我们都要面对现实。爸爸问我妈妈的病还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治疗,我的回答是委婉的,同时告诉他做子女的该想的办法都想到了,请他多保重身体。爸爸突然说,难道就这样看到你妈妈等着死。说完,年近七旬的爸爸像个孩子呜呜地哭了起来。我顿时慌了,生怕爸爸的哭声让妈妈听了更加重她的病情,弟弟连忙把房门关上对我说,哥哥,你和爸爸别讲多了,爸爸今天忙了一天,该回老屋睡觉。
那一晚,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总觉得亏欠两位老人似的。而窗外聒噪的蛙声宛如悲悯的上空漂浮的乌云压在我的心头,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春天的淤泥淹没。我多么希望,等到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在我荒凉的记忆中长出一朵向阳的花,朝着思念的方向,扑闪着晶莹的泪光。
感恩的泪花,总在不经意的时候,温暖了被遗忘的亲情和友情。可是,你想过没有,饱含热泪或者在弱者面前保持坚强理智的心态,是需要付出多大的耐力和勇气。
我知道,此时的家人都沉浸在郁闷痛苦之中,都希望挽救妈妈的生命。弟弟说,妈妈稍微清醒的时候,总跟他讲起年轻的时候,如何把我们兄妹三个养大,弟弟长到四五岁的时候,还在妈妈的怀里拱来拱去。我不敢问弟弟妈妈是否讲起我小时候淘气的样子,只好回忆妈妈每次在我上学的时候背着爸爸给我零花钱的情景,以及在她健康时在我喝酒多了时经常打电话吵醒她而不知悔改的样子。
现在,妈妈躺在床上度日如年,我怎能有机会向她倾诉,向她汇报我的生活和工作,向她说起女儿的快乐童年;现在,妈妈病入膏肓,我花钱给她治病给她生活费,难道就能证明我对她有孝心,难道正像有些人所说的那样,穷得只剩下钱了。
5月6日,我该返程回单位上班了。天蒙蒙亮,我就醒了。就在我准备提包要走的时候,妈妈哭得很伤心。撕心裂肺的哭声,使我的脚像灌了铅似的,不忍心跨出家的门槛。我来到妈妈的身边,含着泪对她说,妈妈,我要走了,有时候我再回来看你。妈妈突然停止了哭声,只是 “嗯”了一下。我转身看见爸爸坐在那里老泪纵横,但不知道对我说什么才好。
我知道,此次才是真正的生死离别,或许再见到妈妈的时候,我再也听不见妈妈听到我的叫她一声妈后,能够嗯我一声,或者深情地望我一眼。这是命啊!
弟弟送我到镇上搭车的时候,我们默默地走着,谁也不愿多谈妈妈的病。路两旁的稻田里有乡亲们在弯腰扯秧,他们将植下生活的希望,而来去匆匆的我,或许将带着遗憾离开故土,带着妈妈给我的爱奔赴人生另一个站台,只是这个站台将是孤零零的我。我朝着故乡的方向,在心里祈祷,妈妈,你可保重,我们都舍不得离开你啊!
生活还将继续,我们没有理由放弃美好的愿望,也没有理由不好好孝敬咱爸咱妈。我还要告诉朋友们,趁你的双亲还健在的时候,不要吝啬时间和金钱,多回家陪陪老人家,千万别做后悔的事情。
焦虑
5月8日,阳光灿烂,回到单位的我心里却非常焦虑,因为我随时准备回老家处理妈妈的后事。作为家中长子,我有责任让妈妈走的时候“风光”些。
记得今年3月8日晚妻子打电话给妈妈问她是否按时服药,病情是否有所好转等情况时,妈妈在电话里一一回答,听声音估计还能坚持一段时间,我和妻子非常欣慰。可是,在3月9日早上我就接到舅舅的电话,说妈妈的病开始发作,昨晚痛了一整夜,需要止痛药(针)才能减轻妈妈的痛苦。至此,我真正感觉到厄运降临到我的头上,妈妈离我而去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多次跟妻子商量,把处理妈妈后事的钱取回来放在家里以防万一,但我一次次把这事故意拖延,希望妈妈平安无事,至少能熬过今年。
在外打工的弟弟不得不辞去工作回家侍候妈妈,而我只能通过电话掌握妈妈的病情。这些年来,为了给家里省电话费,我告诉家人有事找我时,给我和妻子的手机拨通后挂断,然后我们再打电话回去。原先妈妈身体健康时,我时常打电话回去问妈妈家里是否缺钱,妈妈总是说我们在外面工作的也不容易这样的客气话,而我会毫不含糊地把钱寄给妈妈。妈妈不喜欢我一次性给她钱,而是希望我通过邮局时不时地汇上几百元,后来我才知道,她喜欢到邮局领钱的感觉,她会跟乡亲们说她的儿子在外面工作对她很关心。其实妈妈需要的是儿子对她的牵挂,是儿子对她的感恩之心。
5月9日下午,正在开会的我接到弟弟的电话,说妈妈吃止痛片已经失去作用,需要到县人民医院开杜冷丁才行……我当时懵了,后悔不该在5月6日回来,应该再陪妈妈几天。直到妈妈去世后,弟弟才跟我说起,妈妈在临终前交待他两件事:一是要弟弟以后要听我的话,兄弟要团结,二是不该让我回单位那么早,要我陪她走完最后几天。现在我一回想起当时那么绝情地离开即将离开人世的妈妈,心里就不是滋味,一丝酸楚涌上心头,泪水禁不住在眼里打转。
近段时间为了防止意外,我的手机不敢关机,电池用到一半时就赶紧充电。每当接到老家来的电话,我的心都会抽搐一下,莫名的恐惧在夜里时时爬上心坎,好像自己时刻都要在悲情中做一次艰难的抉择。待我清醒过后,望着消退的洪水,我四处张望,哪是我停靠的地方?哪是我妈妈离去的方向?
奔丧
经过五个多月的煎熬,该来的终于来了。
5月13日凌晨5时,正在酣睡的我听到枕头边的手机响过不停,我意料到家中出了大事。弟弟在电话里痛哭,“哥哥,妈妈可能不行了。”此时的我出奇地镇静,对弟弟说:“不要哭了,这么晚了别惊醒妈妈!我今天就和你嫂子赶回家……”挂断电话,我在房里号啕大哭起来。妻子神情黯然地看着我,随后她与我商量选择何种方式回老家奔丧,坐火车可能要到第二天上午回到家晚了点,找私家车又担心给朋友添麻烦,内心很矛盾。思来想去,我决定给曾经照顾我住院的兄弟打电话,没想到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当我的领导、同事、同学、朋友知道我妈妈去世的消息后,以不同方式向我送来了亲切的慰问,我心存感激地对他们说,谢谢了!
上午9时30分,我和妻子简单地收拾好行李,急忙准备好妈妈后事的全部费用,在两位同事的陪同下踏上了奔丧之路。他们两个人耗时10个小时左右轮流开车,于当晚9时把我和妻子安全送到湖南老家。
一路上我的心都悬在空中,找不到可以停靠的地方,像冬日飘舞的雪花,冷冷地挂在树技上,结成晶亮的冰块,照得我缓不过神来。
两位兄弟开车也辛苦,我只好打起精神跟他们说一些比较愉快的事情,以减轻痛失亲人的痛苦。
近两年来,我和我的家里接连出了不少的事情,每当我孤独无助的时候,总会有一双双温暖的手向我伸过来,帮我走出困境,这是一笔多么宝贵的财富啊!
而我的妻子为我做出了许多牺牲:在妈妈病重期间忙前忙后毫无怨言,在许多细节上考虑得比我还周到;妈妈每个月需要高昂的医药费,她比我还舍得,并亲自把药寄回老家……
夜暮降临,我的心开始凝重起来,不时看着窗外,浮想联翩,遥想妈妈在村口等我回家的情景。当小车缓缓驶入村子时,我对自己说,坚强些,妈妈走了是一种解脱,她到那边一定会没有病痛的折磨,一定会想着她的子女们在她生前对她的孝顺。
年久失修的老屋就在我的前面,我不敢相信堂屋里摆放着一副棺材,冰冷的棺材里睡着我再也不会说话的妈妈,任我怎样呼喊,妈妈听不见了,妈妈听不见了,妈妈听不了啊。
我的心突然冷到了极点。由于我的回来,弟弟妹妹开始又了一轮的痛哭,他们说,你摸摸妈妈的脸和眼睛吧。妈妈的眼睛是合上的,她再也看不见了;妈妈的脸是冰冷的,我再也看不见她灿烂的笑容了。妈妈睡在里面很安详,像在做梦一样,或许她正在梦见刚走一个星期的大儿子是不是回来了,是不是跪在她的面前说妈妈我回来晚了,是不是还埋怨她曾经让做错事的大儿子跪着还头项一盆水……
然而这一切都晚了,今后我不能在电话里大声说,妈妈,家里的生活费是不是没有了,明天我就给寄回去,你和爸爸多保重身体!
然而这一切都迟了,今后妻子再也没有机会给妈妈买新衣服了,我的女儿再也不能叫她一声奶奶了。
几位长辈在坐在桌旁计划着第二天的丧事,他们都劝我节哀,因为明天还有许多事等着我做主。
守灵
妈妈的灵堂布置很简朴。我和弟弟妹妹妻子侄儿们需要日夜守护在妈妈的遗体旁,以表孝心。神主牌上写着妈妈的姓名、生卒年等;香案上摆放着妈妈的遗像、果品、香烛和三个小酒杯。
懂事的双胞胎侄儿不时地给妈妈烧纸和上香,他们应该懂得奶奶在他们幼小的时候付出多少辛劳才把他们拉扯他,特别是在他们的爸爸妈妈长年在外打工时,可以说,在老家如果没有妈妈在打理,家里早就乱套了。
妻子一回到家就披上麻布服,坐在妈妈的灵前守候。当时,我的心好冷,披上它可以抵御夜里的寒气,但它不能掩盖我内心的悲凉,以及我对妈妈的无限思念。我在妈妈睡着的地方踱来踱去,好像在茫茫宇宙寻找妈妈消失的踪迹,妈妈在生前这个堂屋忙碌的影子,甚至幻想能够听到早早地把饭做好,磨好镰刀准备上山砍柴时,温柔地对我说,文胜,起床上学去了,放学回来记得去山上放牛。
披麻戴孝,绝对是天经地义的,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尽管披上它会让我的心越来越沉重,这是无法改变的现实。我披上麻布服,在腰间捆上一根稻草绳,坐在妈妈的灵前,不停地追忆妈妈生前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
妈妈在世的时候,我没有多少时间侍候她。现在妈妈不在了,守在她的面前,这或许给了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可这样的机会太让我受折磨了。
弟弟看我实在太困了,就搬来一些稻草铺在堂屋里,闭一会眼睛就坐起来抽一支烟,心里凄凉又惶恐。妹妹和爸爸在小声商量着家事,听着听着,感觉心里更加沉重。他们之间的矛盾像一块石头压着我,没有想到他们之间为什么存在那么多的不理解,难道生活就是这样的:患难之中见到真情,在磕磕绊绊中前行,在风风雨雨中见到彩虹。
我无语,我静静地听着,别无选择。自92年参加工作以来,虽然回家探亲的次数超过15次,但与他们交流的机会少得可怜,只知道逢年过节给他们寄去钱,忽视了亲情的力量,以及作为长子所要承担的责任。
那一晚,对我来说是终生难忘的。或许妈妈在通往天堂的路上,孤独地走着,又不时回过头来看看我们,饱含热泪地对我们说,别争吵了,我想一个人安静地上路!
化纸
在湖南老家,用烧纸钱、放鞭炮等形式来祭奠已故亲人是一件非常隆重的事情。
5月14日上午,家里先后来了两帮乡村乐队,一帮是带着小鼓、锁呐之类的民间乐队,一帮带着电子琴、铜管乐器、音箱、麦克风之类的管乐队。他们轮流摆弄着乐器,吹吹打打,弹弹唱唱,热闹的背后隐藏着丝丝悲痛。前来帮忙的乡亲们忙碌着,他们不时安慰父亲和我们兄妹三个。有的是我小时候的玩伴,见面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十点过后,亲戚朋友和我的初中同学代表先后来了,先是燃放鞭炮,再到妈妈的灵前跪拜,而孝子们要在旁边双腿跪着以表感谢。如果他们不拉扯我们,我们是不得抬头坐起来。我跪了几轮身体实在吃不消,长辈们得知我的腿做过手术后,对我特殊照顾,只要求我在旁边坐着就行。每当屋外的鞭炮响起,屋内就顿时响起哀乐,我就老老实实待在妈妈的灵前,哪儿也不能去,这是规矩。我见弟妹妻子侄儿都跪着,心想自己也不能太随便了,就情不自禁地在母亲的灵前心无旁骛地跪着,泪水夺眶而出……
晚上八点,化纸环节到了。在持续近两个小时的祭奠活动中,我似乎把一辈子的泪水都流尽了,先是小声地哭,后来不知为什么竟然号啕大哭起来,哭到最后,没有了泪水,心里装满了悔恨和忧伤。我不知道,此时的妈妈躺在里面是否能够听见我的哭声,是否在天国记挂着我的身体,是否责怪我没有在她离去的时候守候在她的身边。每每想到这些事情,我的心都会被抽打一次,无法用言语来表达。
亲属们在晚上10点过后回家休息了,摆放妈妈棺材的堂屋里留下妈妈的至亲。爸爸在一旁陪着我们流泪,显得更加孤独无助,瘦弱的身躯在灯光下显得那么令人痛心。爸爸妈妈吵了几十年,现在妈妈先走了,他没有了伴,没有人再唠叨他的不是,他跟我们一样将怀着悔恨的心情诉说着妈妈生前对家里的贡献,以及妈妈在年轻时如何协助他把家里打理得有理有条,从而赢得乡亲们的尊重。
为了不让家里冷清,乐队负责人在一张木板上贴着一张点歌芳名榜,每唱一首歌付五元小费,钱虽然不多,但从另一角度反映出时代的变迁。记得我小时候村里面有老人过世,条件好的家里会请人来村里放露天电影,现在电视普及了,已经没有多少人看电影了,更何况村里面大多是老人和留守儿童。我怕这样下去影响乡亲们的睡眠,我提议在11点钟前结束,舅舅采纳了我的意见。
5月15日凌晨,两位堂伯按当地习俗在屋里唱起了嚎歌,哀怨的曲调,简单的歌词,反复吟唱着人生在世时的酸甜苦辣。我们都必须怀着虔诚的心认真聆听着,孝子们还要跪着,陪妈妈在家最后一晚。到了“收歌堂”的时候,天已亮了。天亮了,妈妈将要离开这个温暖的家,到山上另一个家去了。
这一晚是难熬的。我努力在记忆的长河搜寻着与妈妈有关的生活点滴,哪怕是妈妈在世时对我的责怪我也当作是一种关怀,我为什么非要等亲情失去了才觉得可贵?现在议论 “忠孝两难全”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活着的人应该好好地珍惜每一天,应该懂得母子连心和反哺之情的真正涵义。
出殡
5月15日上午,简单地吃过早饭,在哀乐声中十六位乡亲抬着妈妈的棺材绕村一周,然后安葬在山上。
送妈妈去山上安家的路上,前面是侄辈们举着花圈,后面跟着妹妹、妻子、婶婶等组成的哭丧队伍,我和弟弟作为孝子走在抬山(又叫举重)的乡亲们的前面,在两人的搀扶下退着走完近两公里的路程,三步一跪,五步一拜。鼓乐和鞭炮声交杂在一起响彻天空,乡亲们纷纷走出家门看 “热闹”。
在艰难的行走中,我被哀乐撩拨得浑身悲伤,竟找不到可以诉说的地方,任凭泪水在脸庞悄悄滑落,也无法洗去对母亲的怀念。我们村在当地算是较大的,父亲长期在村里当干部,又是79年村里第一部拖拉机驾驭员,大家对我家的情况比较熟悉,但他们对“小少离家老大回”的我还是比较陌生。我捧着母亲的神主牌,弟弟捧着母亲的遗像在乡亲们的注视下送妈妈缓缓前行。
爸爸和妈妈在村里有较好的人缘。爷爷在爸爸十四岁去世,长子为父,承受住难以想象的生活压力。爸爸为人诚实厚道,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帮过许多人,妈妈在生前还帮许多年轻人当过红娘,每当我回家探亲,乡亲们都告诉我爸爸妈妈在家太辛苦了,再也不要让两位老为家种田种地了,应该接到我的单位让他们享清福。可是,妈妈来广西只有三次,一次是97年中秋节与弟妹们一起来玩了几天,一次是99年帮我带孩子三个月,一次是今年1月份患病来南宁复查顺便来平果两天,时间加起来不超四个月。至今爸爸还没来过我的单位。每当听到乡亲们好言相劝,我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答复他们,只能说爸爸妈妈舍不得那块魂牵梦绕的土地,舍不得生活比我困难的弟弟及其两个孙子,舍不得那几头替他犁田的牛,舍不得花我们给他们的钱,舍不得让女儿们操过多的心……
上午九时零八分,妈妈被安葬在一个事先挖好的墓穴,抬山的乡亲们用泥土在妈妈的棺材上砌得结结实实,生怕妈妈一个为在山上没有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那一刻,我的心揉得粉碎,山风的呜咽不停地朝我涌来,我仿佛听见妈妈传来话:文胜,你在广西要注意身体,安心工作,明年清明节帮我清理一下墓上的野草,有机会带三毛(我女儿的小名)回来看我一眼…….
5月16日上午按习俗我们兄妹几个再次来到妈妈的墓前奠拜,把妈妈生前的衣物烧掉,妈妈的丧事算是基本结束。第二天大清早,我和妻子告别还没从悲痛中走出的亲人回到单位,带着对妈妈的无尽怀念逐渐回到正常的生活轨道。
妈妈,你一路走好!
妈妈,我欠你一个拥抱这辈子没有偿还,你不要责怪我,下辈子我还是你的儿子,一定满足你的愿望。
最后,我将引用《世上只好妈妈好》这首歌词作为这篇文章的结束。尽管妈妈离我很遥远,我还是要送去我的祝福。
“世上只有妈妈好, 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了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世上只有妈妈好 ,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后记
写《妈妈的丧事》这篇文章是我从事业余写作以来最艰难的,也是最令我揪心的,每在键盘上敲打一个字,心就被硌痛一下。五一节期间,我回家看病重的妈妈,看见弟弟有一个笔记本,里面记录着妈妈最后岁月里发生的一切,随便翻看了几页,我为弟弟的付出感动着。虽然这些年来,我对家里的关心不算少,但我出的力气少得可怜。妈妈患病期间痛得死去活来,他在家要经历多少的折磨。
5月8日,我回单位后就根据妈妈的病情料到她会在一个月内离我们而去,我有理由陪她走完最后的几天。但现实生活就是这样,容不得你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没有任何遗憾。生活还要继续,各种磨难也许还会接踵而至,与其说它是一种财富,不如说经历痛失亲人之后,我更加懂得亲情、爱情和友情的可贵。
妈妈生于1946年12月19日(农历),于2011年5月13日(公历)病逝,享年65岁。妈妈是一位平凡的女性,也是一位伟大的母亲。她跟许多母亲一样,为了儿女们健康成长付出了艰辛的劳动,到最后没有享受到幸福,给女儿们留下了许多难以磨灭的回忆。
回忆是痛苦的,但愿这痛苦能化作生活的动力,伴随我一路前行!
因此,我怀着一颗感恩的心,无数次流着泪完成这篇没有任何文采,也不需要华丽词藻装饰的文章,一是了却我的一桩心愿,二是将心头那块沉甸甸的石头暂时搁在夏天的阳光下,愿它绽放出璀璨夺目的人性光芒。
2011年5月8日至23日一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