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人心之大,能容世间万物。
有时想想,一个平凡的人走进一个平凡的世界,并且能够站稳脚跟,是多么的不容易。但是,当你睁开双眼看着世事的变迁,心灵或多或少地受到一些冲击。你随心所欲地奔跑,你艰难地匍匐行走,你撕心裂肺地呐喊,你若无其事地看云卷云舒,等等这些在你无法改变世界的同时,却让你做出果断抉择:既然这样,我为何不适应这个世界呢?也许,当棱角被磨平、意志没有丧失、道德没有沉沦的时候,该拾掇那些横七竖八缠在我们身上的繁文缛节,然后把腐朽的枯枝扔进燃烧着的炉膛:红色的是火是激情燃烧的岁月,灰色的是滚滚红尘中的一粒尘埃。
走进《平凡的世界》,我首先一一品尝1975年原西县高中食堂三份菜和主食的味道:菜分甲、乙、丙三等,每份菜的价钱不一样,当然菜的油水也不一样;主食也分三等,白面馍,玉米面馍,高粱面馍;由此可见,做人也分为三等,各有各的酸甜苦辣,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来自农村的孙少平吃最差的主食,有时连五分钱的丙菜都买不起,却在痛苦中磨砺出顽强的意志,追求属于自己的精神世界,却又在爱与被爱中饱尝到了人间的冷暖:家庭成份不好的郝红梅没有给他爱情的甜蜜,家境优越的田晓霞给了他温暖但现实同样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他婉言谢绝了金秀的爱,却义无返顾地回到大牙湾煤矿,带着一颗感恩的心回到惠英身边……
看着这样的故事,难免会心酸起来。当我们花过多精力关注自己不幸的时候,往往忽略了他人的苦难。少平是幸福的,他的幸福靠自己的双手创造;少平又是那个时代的缩影,他不可能以一颗卑微之心超越现实,跨过梦想的栏杆,飞到连他自己都无法看到边的欲望上空,重演一幕人生悲剧。相反,我更加敬佩少平,从他坚毅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人间的真善美,也正是这种高尚的品质,维系着我们这个社会向前发展——对一个经历过动荡年代,充满理想的年轻人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新动力。距离产生美。美好的东西总是那样耐人寻味。
再走进《平凡的世界》,我看到了少平他哥少安在成就一番事业中经历的各种考验。这种考验是残酷的,也是敞亮的,恰恰证明了改革开放之初人们对物质和精神生活两个层面的深刻理解:向前走,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冲击,迎面而来的惊涛骇浪也时会葬送前程,如果像《老人与海》中的渔夫与一条巨大的马林鱼在离岸很远的湾流中搏斗中获得新生,那么前面的路就会平坦,就会听到掌声响起来;向后退,会听到陈腐的思想观念在暗流中涌动,随时都会吞没人的躯体,以及还在头脑中孕育的美好愿望。
少安是厚道中人,也是明智的,他经过痛苦的思考,没有接受润叶的感情,却与秀莲同呼吸共命运,奏响出那个时代的最强音,让我们看到了从落后的山村绽放出一朵朵鲜艳的山丹丹花,同时也给那些在 “麻等靠”中等待施舍救治的人扇了一记耳光。
现在,我暂时在《平凡的世界》中休憩片刻,随意在岁月的长河中捡起几朵浪花,在炎炎夏日里感受一下清凉:
镜头一:润生抛开世俗杂念,与郝红梅这样生活落魄的妇人闪电般地建立爱情,是多么的不容易。如果换成是我这样受过多年教育的人,恐怕难以做到。因此,我只能祝福他们在穷乡僻壤获得幸福,并祝天下情人终成眷属。
镜头二:润叶与家境优越的李向前结婚多年没有享受爱情的滋润,却在失去双腿后得到了润叶的爱情,看来命运真会捉弄人。润叶有个性,有难言之隐,但敢于冲破世俗;向前是个执着的男人,没有依仗父亲的权势做出过激行为,比口出狂言 “有本事你们告去,我爸爸是李刚”这样的纨绔子弟受人尊重许多。现在这社会这样本份的男人不多见了,值得大家学习。
镜头三:田晓霞真够大胆的,父亲已是地委书记,偏偏对一个在城市打零工的少平产生了朦胧的爱情。当见到少平在工地上落到那般境地,还坚持看书,随后给他送来了被褥,还留下个字条:“不要见外,不要见怪。霞。”多好的一个姑娘啊!我也是一个文学青年,曾经也食不果腹,过了好长一段灰色的日子,怎么没这福份呢。
镜头四:曾经伤害过少平的侯玉英在毕业时写给少平一封求爱信,挺有意思的,不妨摘录下来:亲爱的少平:自从你昌(冒)着生命危险,奋不过(顾)身地抢救了我的生命后,我就从心里面爱上了你。因为我腿不好,可能你看不上我。但我们家光景好,父母亲工资也高。我是城市户口,因为腿不好,也不要去农村播(插)队,你要是和我结婚了,我父亲一定会给你在城里找到工作,我们一定会很幸福的。我会让你一辈子吃好穿好,把全部爱情都献给你。你要是心里情原(愿),回家后给我回信说明。你回家后,需要钱和什么东西,我一定全力以付(赴)支原(援)你。盼着鸿雁早飞来!爱你的人:玉英
少平把这信烧了,而不是成了爱情的俘虏,看来真是应了那句话:强扭的瓜不甜。虽然少平有点傻,但非常可爱,有骨气,有大将风范。如今是网络时代,发短信,发邮件,开微博,QQ聊天,把个人情感传送给心上人,实在太方便快捷了。越是这样时尚,越是想回到从前收到这样的纸质信件,揣在手上那种心跳的感觉,远比没见上几面就卿卿我我、谈婚论嫁幸福许多倍。
镜头五:少平好不容易当上了煤矿工人,在进厂体验中一激动血压高了,担心复检不合格被退回农村,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提着几斤苹果找女大夫开个后门。想不到女大夫心肠非常好,给他提了一个合理化建议:复查前一个小时,试着喝点醋。多好的白衣天使啊!医改后现在还有多少这样德艺双馨的好医生?
几个蒙太奇的镜头,差点把我弄糊涂了。难得糊涂之人自有他的高明之处,只不过有的人不想向外界透露秘密罢了。当然,我不得不声明:本人绝不是要给自己戴一顶高帽,那样与自己的言行举止多不相符。淡定是一种气质,而气质需要培育,需要经过各种考验后积淀出令人羡慕的内在与外在美的结合。
写到这,我不得不向大家隆重推荐路遥这本获第三届茅盾文学奖的《平凡的世界》。这是一本让人的心灵受到震撼和启迪的书,通过阅读那个时代,我们会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更加懂得人为什么要活着,在瞬息万变的社会环境中应该取舍怎样的情感,在遇到挫折时如何让自己坚强起来,学会理解和关心他人,使这个平凡的世界中的和谐美、劳动美与悲壮美融为一体,让苍茫大地焕发出新的生机。
走进《平凡的世界》,我感动着。因为感动,所以我写下上面这段文字;因为感动,我还要对自己说,做一个平平淡淡的人,做着平平凡凡的事,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其实挺有价值的。
2011年6月1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