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诗人李白在《赠汪伦》写道:“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他巧妙夸张地利用“深千尺”的桃花潭水作参照物,把无形的情谊化为有形,既形象生动,又耐人寻味。
我的故乡宁远县清水桥镇罗坝村也有一池潭水,水深也就6尺左右,面积大约600平方米。它位于山坡上村小学下面,常年流水不断,供村民灌溉稻田和庄稼地。这些年回老家探亲,看见乡亲们还蹲在下流漂水拦截处的青石板上洗衣洗菜,心里感到特别欣慰:一是总会听见乡亲们说,文胜回来啦;二是乡亲们也在“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理念下,环保意识明显增强,漂水没有受到污染。
说到故乡的潭水,不得不提起潭水附近的一个大岩洞,属南方典型的喀斯特地貌,从我小时候记事开始,乡亲们都称它为“庙岩”。到了夏天,大哥哥们都带着我们到岩洞里掏鸟窝、捉迷藏,举着火把看里面沾满水气的石柱和石笋,一直走一条流水作响的地下河才肯罢休。每年回故乡,我都会到儿时的乐园观望一下,一次次注视让心灵尽情地涤荡,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而事实上,我已经一位离开故乡近30年乡音无改的游子。
潭水的源头来自庙岩的地下河水,它的出口处有一块裸露的大石块,可以站几个人。傍晚时分,我们几个发小光着屁股跳进清澈见底的凉水中,一声扑通泛起了浪花,尽情地戏水。在没有洗发水和香皂的年代,我们用一小块黄色的肥皂把身上洗得光亮而润滑。
我还记得那年夏天因为洗了一个痛快的“潭水澡”,我手上那块刚戴没几天的30元的“上海表”丢失了。询问同伴都没有看见,难道它自动从裤子口袋掉进了潭水,沉人淤泥之中?这下可好,这事惹怒了妈妈,她非得拉着我到村里小巷子指桑骂槐。大骂了一圈回来,手表还是回不来了。我也记不得妈妈骂我不小心呢,还是许诺给我再买一块手表。多年以后,我有能力买手表时,我却从来没有动过念头,只是前些年买过两只运动手环,记记每天的步数罢了。
潭水附近还有一条小溪,小溪的源头还是来自一个山洞。前年冬天我远控堂哥为爸妈修墓时,他告诉我,修墓费用大多用在人工,石头就在附近搬,但水泥和搅拌用的水都得从马路挑上去。堂哥说到的水,就是马路下面一个岩洞的泉水,它流经小溪汇入那池潭水。
去年春节我回老家过年,主要看看爸妈的墓修得怎么样。从家里穿过一条乡间小路,家人都先去爸妈的墓地,而我提出要到山洞看看水量的大小。由于是枯水期,曾被水淹过的石头泛着淡淡的黄色,水很浅,但还是缓缓地流向小溪。我半蹲着石块上,像是与故乡的山水作一次交流,告诉它们我是喝着故乡的水大的。多年以后,我还忘不了故乡那山那水,以及曾经给我们家帮助的好心人。
爸妈走了,他们住在我曾经放过牛的山坡上,各自的家园相隔只有3米左右。他们为了微不足道的距离,却用一辈子心血去丈量、去守望。而我还在对故乡的美好回忆中,读懂一些看似轻描淡写的人生过往,偶尔也会发出一声叹息,这或许是冥冥之中上苍给我最好的安排,我心甘情愿地接受了这样的馈赠。
2020年6月9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