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洞房

张影出嫁的时候，没有一件像样的嫁妆，更没有像都市女孩那样穿上漂亮的婚纱，坐着小车来到风景优美的地方拍照摄像，谁不想风光？只是男朋友小王家在农村，为了请亲戚朋友喝喜酒，提前把过年的猪给宰了，还欠邻居家一屁股债。尽管这样，张影的父母亲还是给女儿准备了几件新衣服，说是居家过日子该省就省，没有必要跟人家攀比，等将来养孩子还需要更多的钱呢。

那天晚上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丈夫一声不吭地坐在床边抽着烟，可能喝多了，还把烟灰掉在新床单上。见妻子忙了一整天也不心疼，见张影推门进来，没有一句安慰的话，更没有急着要抱张影上床做那事。“你怎么了？还为刚才那句话生气呀，真不像一个男人。”张影坐在上王的边上怪罪起来。原来刚才一帮朋友在闹洞房的时候，不知是那个缺德的小伙说了一句：“小王，今后要好好待我们的嫂子，她嫁给你可是亏本了。”当时小王听了之后，很是尴尬，脸红了又紫，答不上半句。幸亏聪明的张影给解围了。当着从众人的面说：“我嫁给小王，不是图他的钱，就图他的心好。”

其实小王的家原来还比较殷实的，别以为在农村就没有出路。小王的父母亲都是开通之人，在当地勤劳是出了名的。人家都用煤做饭煮菜了，可他们家还是用柴火，这些都是他的父母亲上山种庄稼时，顺便砍回来的，塞满了后院那间旧屋。后来小王的娘风湿病严重，就不再上山砍柴了，加上吃药花了不少钱，到他成家的时候，家里不能给他多少存款，没有把婚宴办得像电视上那样风光。

张影与小王处朋友的时候，双方的父母亲并不满意，原因是双方的父母亲都上了年纪，家里都不富裕，怕今后为了柴盐米醋小俩台经常吵架，这段婚姻维持不了多久。可张影并不这么想，两个大活人，不缺胳膊不缺腿的，难道还会饿死不成。

小王听了张影这话，更加觉得惭愧，连忙把脸转过去，拧熄了那半截烟。想到外屋里洗把脸，刚才敬酒的时候，高兴过头了，连喝了好几杯，天气太热了，满脸是酒气，还有难闻的汗臭味。

“我去给你倒杯水。”还是自己的女人心疼自己，想得那么周到。

“不用了，我去看看妈睡觉没有？她老人家这些天忙里忙外，风湿病又发作了。”小王认真地对张影说，准备要去开门。

“我们一块去看妈吧，顺便陪陪她老人家说说话。”张影连忙起身，从衣柜里掏出一个小包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跟着小王走出了洞房。

小王的爸妈还在厨房忙着那些吃剩的饭菜，农村里没有冰箱，如果放进锅里处理下，明天就会馊，倒了有此可惜。

两位老人家见儿子和儿媳这么晚还不睡觉，感到十分意外，以为他们刚才闹矛盾了，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爸妈，我和小王过年前来看看你们，看你们还需要什么帮忙。”还是张影能够看出老人的心思，一句话就打破了僵局，只是小王呆呆地站在张影的身后。

“张影，我们家小王没欺负你吧？”小王的妈妈连忙放下手中的活，把一条凳子从桌子抽出来，放在张影的跟前。

只见小王的爸爸瞪着一双眼看看小王，看得让小王心里直发毛。早些年他读书的时候，一次考试不及格，爸爸硬是把煮好的鸭肉放在碗柜里，不给小王吃他爱吃的鸭腿，害他看着自己的弟妹吃得流口水。自从那次教训后，他开始认真读书，但最后还是名落孙山，以五分之差被排在大学的校门外。

那段日子是苦涩的，多少冷讽热潮一起涌来，让小王招架不住了。一天小王的爸爸见他愁眉苦脸，喝了几杯酒后，冲着小王说：“明天拿起锄头跟我上山种红薯去，读了那么多年书顶个屁用，还不如在家陪老子挖土。”小王也就是从那时起害怕自己的爸爸来了。

“爸爸，我刚才跟小王商量过了，我前些年在广东打工时挣了一些钱，想交给你们保管，先把家里欠的钱还上，妈妈身体不好，吃药还要钱。我们打算春节过后再去广东找事做，家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我怎么好要你的钱，都是我家没有本事。”小王妈妈说的时候，眼睛有些湿润。在昏暗的灯光下，她那瘦弱的身子，对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给自己的儿子不停地使脸色。

“张影，我妈还有些钱，这些都是你当姑娘时存的，你还是自己保管吧。”小王见情况不妙，赶紧插上话来，生怕让他爸说他笨头笨笨脑的，没有主张。

张影把刚才从衣柜里掏出那个包，塞到婆婆的手上，说：“妈，你就拿着吧，我要和小王回屋休息了。”

还是小王的爸爸见多识广，对小王妈妈说：张影要你帮看管，你就帮这个忙吧，她又不是外人。”

 “爸爸、妈妈，您们也早些休息吧，明早还要起来招待客人呢。”张影说完，拿着小王的手朝自己那间小屋走去。

那晚小王和张影同在一张床上睡得很香，尽管他们回到洞房后，把对方的情感激发起来需要花费许多时间和精力，但大家都很满意。毕竟洞房花烛夜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感受到的温馨与浪漫，也不是所有的男女都能够在进洞房后，忙着那些事情。心与心的交流，才是构成和谐生活最基本的要素。

2006年10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