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上初中

熬了好多年，女儿终于要上初中了，这是我们家今年一个大事情。女儿住进学校的集体宿舍，周一到周五家里顿时冷清了许多。女儿上初中不是新闻，我也只是借题发挥，想聊聊自己罢了。

女儿和许多孩子一样，都要经历九年制义务教育，然后上高中，上大学。如果再勤奋好学点，可以读个硕士或博士之类的，为家人增光，为将来过上幸福美好生活提前做好准备。别说孩子在平果县民族中学读书，就是到广西大学附属中学，那也是家长们在旁边干着急。天真可爱的孩子们才不管这些，该玩的还是要玩尽兴，该撒娇的同样缠住爸妈要这要那，反正就是要将暑假进行到底。

昨晚，女儿把自己关在屋里玩QQ，妻子大声叫她该睡觉了。女儿就是不听，依然我行我素，好像她是这个家中的一把手，谁也无法限制住她的自由。儿大不由娘，女大又留不了！妻子小声问我，你不跟你女儿说点什么？我一听这话感到突然，好像自己成了外来户口，一时半会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我失魂落魄地站在吊扇下迟疑了片刻，一个叫 “责任”的词语不停地在我脑海里旋转，不时有锋芒划过，直抵内心的盲区，瞬间化作一汪秋水，漫过我的头顶，由不得我作丝毫挣扎和半点勉强。

我敲了敲门，充满爱怜地说，姑娘，爸爸有话对你说。我只见女儿在床上蹦蹦跳跳，是兴奋？还是装作淡定，以掩饰内心的慌张？毕竟女儿经过六年小学教育，对美丑有了一定的辨别能力，我可以放心让女儿展翅翱翔。倘若在思想比较前卫的孩子面前，唠唠叨叨，灌输一些诸如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唯心言论，恐怕也是自找没趣。

我问女儿，你上初中有什么奋斗目标？女儿说，争取进入前五十名。我高兴地拍拍了她的肩膀，不假思索地连声说好。接下来，我不知道再说些诸如祝福之类的话，就像当年我考上学校一样，爸爸妈妈没有过份地表现出内心的满足，煮上几个土鸡蛋，算是最高的奖赏。我看见女儿清澈的眼神，天真可爱的笑脸，真想逃避，甚至无所适从。但在亲情的感召下无法躲闪，也无法用言语来诠释，默默地品尝出它的甘甜。虽说女儿随口而出的豪言壮语，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我的虚荣心，但这样应付式的对话显得是那样尴尬，那样苍白无力。

说来惭愧，平时高兴的时候逗女儿开心一下，多给她一些零花钱，一旦工作繁忙或心情不愉快的时候，就无暇顾及女儿的喜怒哀乐，甚至忽视她在这个家庭的重要性。孩子三岁前，我还能时常记录她成长过程中的点点滴滴，带着她在生活区逛来逛去，后来我就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她妈。现在女儿长大了，长高了，懂事了，我又想把业绩据为已有，想想都觉得好笑。

“父爱如山”这句话对我说，只是多少了文学色彩罢了，如果真要民主测评，估计分数不高。我认为，一个称职的家长不仅关心孩子的衣食住行，更应该关心孩子的心灵健康，更不能让孩子到了我们这个年龄去后悔当初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整日感叹：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

孩子是祖国的花朵，也是祖国的未来，对于许多家长来说，都有这样一种深刻体会：现在为孩子多操心，将来为自己省点心。前段时间，经常有朋友问我孩子到哪读书，又说某某家的孩子考得好，学校可以免一笔学杂费等等。听过之后，心里总有些压力，也有些莫名的兴奋。当年我们村有两个玩伴同时考上大学，村长一高兴，在晒谷坪上放了一场电影以示祝贺。多年以后，我还记得放映前，村长酒后对着话筒说了一大堆热情洋溢的话，强迫我们这些不争气的孩子只能暗暗下决心：将来村长也能为我考大学放场电影，那是一件多么荣耀的事情！

女儿上初中这件事，我似乎没有操过心，也很少关心她的学习成绩。我有许多理由推卸责任，但我无法给女儿一个合理的解释。或许在她的心目中，我只是一个自娱自乐，不懂得关心和爱护别人的爸爸。看来，我是要好好检讨自己了。

除了这些，我还能写出怎样的文字来安慰自己浮躁的心呢？或许，在我清晨六点多醒来时，女儿还在学校的集体宿舍酣睡，随着同学们的吵闹声，她急急忙忙地起床，叠被子，洗脸刷牙，上早自习，排队吃早餐，全身心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孩子过着没有手机铃声，没有QQ空间，没有水果零食，没有爸爸妈妈娇宠的独立生活。她会适应这种生活？她还会是个乖乖女？她还会有时间写她的小说？我不置可否。

2011年8月31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