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探亲散记

（一）亲情

2月13日凌晨3点，风尘仆仆回到南宁的家，妻子和孩子早就入睡了，放下行李赶紧泡了一包快餐面吃，一路上真是又饿又困。

回趟老家真是不容易。且不说花钱多少，光是在春运期间购买车票就够折磨人的，还要带上大包小包的，累人呀。走的那天清晨，弟弟送我到镇上的候车处，我无语，只顾抽烟，甚至恨自己为什么不多在家几天多陪陪父母？而这一切是不能够三言两语说清楚的，但愿我的我的家人能够游子的心情。

这次回家感受最深的是浓浓的亲情：父亲身体不好，端杯酒坐在火炉前毫无食欲，让我非常心痛，但不忘经常提起不能够与我一道回家探亲的儿媳孙女。父亲说如果她们回来就好了，家里什么都不缺，就是因为下雪没电而已；母亲还是老样子，大清早就生火做饭，烟熏到我住的房间，被迫起床来带着两个双胞胎侄儿到田野里呼吸新鲜空气；弟弟长期在广东打工，一年下来没有多少收入，两个儿子交给父母亲管教。弟弟的脾气比我好，能够容忍父母新的唠叨，化解了不少家庭矛盾。吃饭的时候，他总是先给我倒上酒，任劳任怨地做家务。而我在这方面差了许多，真要感谢我这位朴实的弟弟。两个侄儿见我回来了，整天围着我转，他们知道我在外工作用钱稍微宽松，因此他们表现很乖，听我的指挥，只是他们缺乏父母的管教，学习成绩下滑了。好在弟弟已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并准备好在家教育孩子，这是令我感到欣慰的。

由于湖南今年出现了50年一遇的雪灾，导致过年时许多地方在年三十晚没有电，只能靠点蜡烛代替照明。早早地吃完晚饭，陪家人聊一会儿天就进被窝睡觉。生活无法与都市里比，但思想纯净了许多，可以安心睡个好觉，才不会考虑工作上繁琐的事情，也不会为了一句诗句绞尽脑汁搞得像个神经病似的。

但最让我难忘的还是临走前那晚，我陪父亲上老屋，看一缸缸亲人们酿制的酒，看我小时候睡过的房屋，摸着父母百年后所住的“房屋”，我的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但我克制自己没有发出呜咽声。此时，我知道父亲是不能经受起这样的打击的，我把对他们的歉疚化作泪水是不能起到作用的，因为我知道他们最需要我多陪陪他们说说话……

在苍白的理由面前，我把头往后靠，什么也没靠着。我想父母亲今晚接到妻子打给他们的电话，一定在饭桌前讨论一番：儿子走远了，心还会牵挂他们；儿媳妇八年没有回家看望他们，但他们没有怨言，只希望我们在外平安和睦。

2008年2月13日晚于南宁

（二）师生情

此次回乡探亲见到了我的恩师、初中班主任唐老师。他送我上车，为我掏车费，为我煮早餐，晚上睡觉为我关灯，吃饭时为我斟酒，真让我感动。

1988年初中毕业后考上中专及参加工作后，每次到县城都要看望初中班主任唐老师。在他家就像在自己家一样，陪老师聊天、喝酒，探讨人生，一点也不拘束，这是许多学子所不能享受的待遇，我有幸碰上了这么一位好老师。当我把自己的诗集送给老师的时候，老师不停地夸我有出息，希望我将来还出一本散文或小说集之类的书。我和唐老师保持20年不变的情谊，实属不易，这是缘分啊！正所谓喝水不忘挖井人，教育之恩不能忘，我做到了。

唐老师不是一位普通的语文老师，他是一位实力派和学者型的山水画家及书法家。他从少习画练书法，50多年如一日，不浮不躁，精心作画，诚实做人。20多次参加书画展和举办个人书画展，香港《大公报》以整版篇幅介绍他的艺术成就，并在全国数十家报刊、媒体发表作品。2007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了他的个人画集《潇湘瀚墨》，里面收藏了他近年来创作的精品山水画，这是一本具有艺术性价值极高的画集，春节时他签名送我一本，并送我四幅书法作品。

记得正月初六早晨走的时候，唐老师深情地对我说：你现在也是一名领导干部了，不要摆架子，记得要对下面的职工好，这样才能安稳。唐老师的这番话意味深长，让我这个晚辈听后心头为之一震。他也是从一所乡中学校长分到县一中从事语文教育，他懂得做人的重要性以及官场里还存在许多不尽人意的地方。也正因为唐老师具有人格魅力，才让我们这些学生信服。他的学生当中不乏有优秀人才，为什么要亲口对我说这番话呢？我知道了：因为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单纯是师生情，还溶进了父子情。

过去，我学习认真，取得了好成绩，他为有我这样的得意门生感到骄傲；现在，他老有所为，取得了艺术成就，我为有这样的好老师感到自豪。

祝福唐老师！我会铭记您的话，请您放心。

2008年2月15日于南宁

（三）同学情

每年回乡探亲，都要想办法见见初中同学，这次也不例外。

虽然今年老家下了一场大雪，路上积着厚厚的冰雪，交通受阻，我还是意志坚定地回到了老家。在卧辅车上熬了13个小时，途经广西鹿寨、荔浦、阳朔、平乐、恭城，进入湖南江永，再从道县转车回到宁远县城，已经使我精疲力尽了。然而我从一中门前走过时，心情变得激动起来，我对自己说，四年后我又踏上了这块熟悉的土地。

2月2日那天下午4点，虽然唐老师挽留我在他的新房子住一晚，但我还是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乡下，见到我的亲人。第二天起床来，就接到彭金云、唐子涛、周荣海的电话，说是在今天中午在宁远国际大酒店订好了包厢，要找几个同学聚会，要我一定参加。当我把这消息告诉家人时，他们很不理解：昨天才到家，今天又要下县城，快过年了，路上的冰还没融，难道见同学就那么重要？我解释了许久，得到他们的谅解，我又搭上班车回到县城。

中午，彭同学早已在包厢等候，手机电池打没了，才找来6个同学和两位老师，大家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说到高兴处还把我初中时那点风流韵事给抖落出来。惭愧呀！初中时我不好好读书，闹出点笑话来，哪知20年后还有人记得。当然这也说明我给同学们的印象是深刻的，部分同学对我还是有感情的，要不每次到了县城，都得到他们的盛情款待，作为宁远一中初四十二班的一员，感到由衷的骄傲。我记不清那餐喝了多少酒，反正酒后我签名送书时，手有些发抖，但我还是顶住了。

最意外的是，2月8日（正月初二）下午，正当我坐在屋内烤火的时候，家里突然来了三位女同学，我对他们的印象有些模糊，还是她们主动报出名字后说了些小时候的事情，我才想起她们是我小学同学尹文艺、尹秀英、郑晓珍。她们都早已成家，生活得都很幸福。当他们得知我回家探亲时，还是要找机会见见我，这让我有些受宠如惊，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我们又找来几位小学同学，大家无拘无束，回忆小时候做的那些恶作剧，大家差点笑出眼泪来。我比这些同学幸运，有机会能在外省工作，我也许早已淡忘到山上摘野果、到田里捡猪草、晚上结伴看露电影的情景，但她们还是记得那样清楚，这让我不得不感到惊喜的，也为自己的健忘感到面红耳赤，我只能在这里说声：对不起，同学们！

是啊，都20多年了，大家都经历了许多悲欢离合，求学、工作、结婚、生子耗去了人生最宝贵的时光，但大家还是坚强地面对生活，还能在逝去的光阴里找到发光的东西——同学情、友情，真不容易！

世事沧桑，人非草木，大千世界，真情永远。

2008年2月19日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