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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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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7/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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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酱菜

我的大半个童年都是在姥姥家度过的。

小时候,家里穷。妹妹出生后,妈妈要照顾两个孩子,又要下地干农活儿,忙得不可开交,于是我就被送到了十几里外的姥姥家。和在自己家少人照料、一贫如洗的日子相比,在姥姥家,我被照顾的无微不至。那时,姥爷在村里当会计,又是在朝鲜战场上立过功的伤残军人,国家按月发放生活补助,所以在当时的农村姥姥家的生活算是比较宽裕的。

记得每天早上,姥姥都会在粥锅里给我煮一个大大的鹅蛋,锅里的木屉上蒸着一碗酱菜,那是我们几口人佐饭的小菜。姥姥极会做饭,她做的酱菜极香。她喜欢把鸡蛋、豆酱再放些油搅在一起上屉蒸,十几分钟后,鸡蛋和酱混和在一起的香味引得我食欲大开,吃下好多的饭。熟的小块肉、咸菜条、少许酱一起蒸是姥姥早上的拿手菜。看着幼小的我吃得满嘴的油,姥姥慈祥的笑着,目光里满是宠爱。于是,我那瘦弱多病的身体就在姥姥的调理下逐渐结实起来。三十年过去了,我仍然忘不了当时那酱菜的香味,和自己迫不及待馋猫似的样子。

后来,我被爸爸接回来了家,上了学。假期,只要爸妈有时间,我就磨着去姥姥家,吃姥姥做的酱菜,享受无微不至的关爱。再后来,去外地上学、工作、结婚、生子,渐渐远离了姥姥的世界,和姥姥的联系只剩下偶尔拨通的电话和过年、过节时短暂的相聚。姥姥让我回家住几天的要求每每被我以工作忙为由拒绝。虽然我能感觉到姥姥的失望,但是,在那时的我看来,和姥姥在一起的日子还会很长很长,不必急于一时。于是,我挥霍掉了好多个可以住下来陪姥姥聊聊天的晚上。姥姥知道我爱吃酱菜,就一次次的让爸妈给我带来她亲手做的、用罐头瓶装的豆瓣酱。只是我自己依葫芦画瓢做的酱菜却始终没有姥姥做的好吃。

后来,再去姥姥家,我强烈的感觉到了姥姥在急速的衰老,头发花白,牙齿掉的只剩下几颗,走路颤微微的需要借助拐杖。尤其在和她相濡以沫几十年的姥爷去世后,她的健康状况更是每况愈下。姥姥老了,真的老了。每次见到她,我都会心痛。环顾四周,虽然还是儿时自己呆过的那个家,只是姥姥再不是三十多年前的容颜,再不是那个会望着我眼角都会漾着笑的姥姥,而我也再不能吃上她亲手做的酱菜了。

虽然明知道每个人都会老去,只是面对最爱自己的亲人步入风烛残年日渐衰老仍是一种极痛苦的事。为了让姥姥过上舒适的日子,我把她接到了城里的家。每天变换着花样给她买各种海鲜、水果,陪她看电视、聊天,我以为她会喜欢这种生活,可是几天后,她就要求回家。姥姥惦着那个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院子,几十年的家,任我们怎么挽留,她仍然像个任性的孩子。没办法,我只好把她送了回去。于是,我的心里每天都充满了牵挂。只要有时间,我就赶回去,看看姥姥,买她最爱吃的螃蟹和水果。后来,她渐渐的患上了老年痴呆,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只是当她连几个女儿都认不出来的时候仍然记得我,念叨我……

几年前,姥姥走了。可是,冥冥中我老是有一种错觉,姥姥还在,还一直生活在那个农家小院。因为,对那里我仍有一种难以割舍的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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