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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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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父的泥刀(组诗)
祖父的泥刀(一)
窗门紧闭。一个寒冬的夜晚
有砖缝里发出的断裂声
有站在墙头的身影,消瘦的叹息
衰败的信息,首先并非来自体内
墙头草的高度是假象
时间表面已经呈现灰黑的斑点。局限于时代
材料、以及风的偏见
还是西墙抢先倒下
石灰浆越发的坚硬,不溶于雪的白
几根枯藤不知深究到哪个位置
是否触及到灵魂,如砖、骨髓之类
一时没有找到出路,只能稍微靠近些
发现祖父的泥刀仍系在窗棂
现实之中,找不到其他更好的去处
祖父的泥刀(二)
到黄昏,他把砌在空中的楼阁搬到自家院里
还有他的风湿,咳嗽的墙
烟囱还没有竖起,土灶已经开始生火
任凭深秋的风卷起一地泥灰。河塘里的芦花
与墙上镜子,调和出一种旧岁月的颜色
涂抹墙上越来越深的裂缝
天空的最后一丝夕阳,透过窗棂
祖父坐在木门槛上,不能确定墙角下的橘猫
有没有在听他自语
祖父很少跟别人聊起他砌起的房子
如此简陋,没有掺一丁点儿水泥
春天里,方便蜜蜂无偿使用
要下雨了,我唤他进来吃饭
橘猫从窗户窜进来,动了他的泥刀
晃动几下,零星有些铁锈掉落
想起我递上去的红砖,都不完整
那个年代,所有的事物都残缺
为了对齐,他想过让我走在他的延长线上
祖父的痴呆
他的背弯着,低于荒草。
他的开心,升到孩子的高度。
我想拿到。要站到板凳上,
才可以够着,他手里的彩色水果糖。
像是希望的轮回。
现在,他的每一天都是新的。
知音
六十多岁搬到城里,没了土地
就跟着邻居养花
但见阳台上空花盆越堆越多
不想浪费。就种上茄子、黄瓜、西红柿……
颇有收获。而且“每个结果快乐浓度很高”
邻居(高级职称退休)就向他请教
后来,两人也会一起喝茶聊个天
孙女看到说:“知音唉”
他不懂。孙女弹了一曲高山流水
他还是不懂。种菜与种花
表面看差不多,细究还是有很大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