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海（外三首）

听海

避开化工厂的味道，多走几百米

成片的枯草退至身后。翻过防堤坝

就是海。潮落时坐到丁坝上

深入海里听海

那时刚毕业，身后村庄的灯火

以及陌生，都不属于我

关于孤独的词语，挤破了冬天落日

没有其他多余的辽阔

供我安放。海浪翻涌着，拍打着

撞破之后，又重新积聚

我第一次看见如此生机的孤独

甚至不敢辨认。怕我的离开

消瘦的影子，会拖走这一海的月光

湖墩上的鸽子

湖墩上的鸽子会念经。声音带莲花瓣的白

它们去东湖水上观照自身

回来施舍悲悯。我路过叔同纪念馆

走不到生锈的堤岸。想起小时候的旋转木马

不知老樟树，有没有记录飞驰而过的遗忘

扫脸进入智慧书屋，只看到无人翻阅的孤独

“既然没了渡口，不如把这里经营成自己的彼岸”

与管理员聊他的家乡，我的地名来自书上

他说的事物藏在私人语言里，我们无法继续深入

一群鸽子飞过玻璃窗外，关于李叔同出生地的争论

也不过是个名词。现在的我不知道要做什么

像湖墩上的鸽子，只念嘀咕嘀咕的经

轨迹

突然，不想再根据提示转弯

便强行偏离绿道

枯草还茂密。为底下陌生的陡峭

寻找更为小心的求证

鞋子陷入淤泥，失去从容

现实的外延轻易给出的答案，已不适用

风吹过来，又吹过去

稻子的集体主义，上演时代疯狂

绕过去，是一条踦行道

留下一串实体的脚印

也不能保证，时间有片刻的耐心

这一次，有风又有雨

车站

拎着重物，老人奔跑

还是错过了，他追赶的时间

我无法向他解释，手机的虚拟里

有座烂柯山

在时空交换的地方

斧柄来不及腐烂，就被运走

而车站，飘落生活的轻

秋风吹过，都会散

人生是有疑问的一手

落子之后

即使失去方向的控制

也不可能停靠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