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了,如今才真正明白为何暮春诗文多。光是百花凋敝而绿叶昌,红装将暖却还寒,就已经足够唏嘘,更不用说浪漫将逝的季节,总有人能发现新的美好。
我就不行。小河边成群的柳叶随风而歌,只会让我有很多的感慨,大概这就是凡人与天才的差距吧。
我性情转变的那年,如今想起,觉得不过是新成的柳叶。英语老师组织背书游戏,让好朋友接龙。虽是活跃气氛,大家兴致很高,可一连两次,似是老师觉得少人,才发觉漏了我。自那开始,我总以为,我是稍不注意就会被忘掉的存在。
我做过很多荒唐的事,幻想过不少虚假的情,却从未想过一节课前还阳光爱笑,课后就变得复杂可笑——爱集群的我会突然喜欢一个人呆着,却又极其地害怕孤独。命运自是奥妙无穷,似乎这一刻命运般地偏离了原本的轨道。
我曾怨天尤人,多年来习惯了阴阳暗讽,不愿正眼视人,却嫉妒优秀者的成绩……我曾一度成了我厌恶的样子,并且深陷难起,直到认识了师父。
我印象里,师父潇洒,一手胡琴,纵然耋耄,却有着属于年轻人的风度翩翩。我坚信师父曾风华绝代,却在得知师父身体情况恶化后,才开始爱上二胡。直至试卷满天飞的时节,好段时间不去寻师父了,再见,方觉年华似水易逝,风华不减而愈加凝实。不知觉间,我永远成了“大徒弟”。
风不止,我羡慕野鸭无忧,游于云天中,与柳叶相伴,与凉风对歌,与诗人同行。我看着流水绕过野鸭,突觉命运有常,似乎一切并非偶然。
回忆当年,我发觉很早就有了沉默高傲、内在孤僻的影子,两场游戏的转变似乎只是一个理由。似乎一切都有迹可循,说是无端,不过是尚未看破因果——指出“日后必有一劫”的,该是个真正的贤者。
如今我也没什么后悔的,因为悔,我才奋不顾身,才有了如今的我。我不是自己的理想型,不会社交,习惯了讥讽漠视,一不小心就会被人讨厌。我喜欢戴着面具,却对真正的自己很满意,所以我不必再来一遍,不必去寻求忘情水。若有一个选择,坚信自己依旧不会改变,那便是无悔。
我一直在变,从幼时的“不安生”“没脸皮”,变成了如今小河边,晚风习习,杨柳依依,静静地写着自己的诗歌和散文。
年少曾觉得自己的来路,像是一场被精心编织的梦,“朋友们”一人一根枝条,编织一张大网,把我饲养着,看我挣扎,看我倾尽全力而无可奈何。
时常也想,如今的我,是在一张被精心编织的现实里,还是在做一场复杂的梦。可这都不重要了,梦中人永远无法追索梦的本质。
师父与梦交替着,引我成长,驱我前进。如今师父不在了,梦也解了,我也终于能够自己走路了。如今的我,一步一个脚印,时不时忆起旧事点点的细节,也会随心散步,找到一条不知名的小河,似有风起,悄言柳意。
我的过去,与其说是一张精心编织的网、一位拯救自我的老人,不如说,一场神秘的梦,不知其源,不解其意,只明其终。
春末恰逢春雨,乍暖还寒,性情实在难以捉摸。我也许不用羡慕野鸭,也终究难以“安生”。我只能向前,也许我还会回头,想起曾经的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