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阳佚事
衡山之阳,城居于此,名曰“衡阳”,城丈高二百,方圆数千里。而城东有居,乃袁仕之所。袁仕者,去年秀才也仕,崇道而厌佛。一日,袁仕涉数里之途,于衡山之阴,道观立于中,袁仕前而拜之,后而矢疾而遁。
三日后,书与之袁仕,曰:
“ 与袁才人书
粟黍难收,密汗如洪,而乃文人雅士,何知农人苦乎?九州之地,尚无食者多矣!尔不明农人之急,乃弃粮而为之。无德者,终与恶而行且!夫子云云,难教佯寐者也!为人者,非怜乞而难奉其德;为人者,不惜食而难行其事食。
弃糠于粪土,抛肉于江流,宁食之染土沾尘而不济刚需之人。若夫尔虽无其富,亦难掩其咎。财挥于奢靡,败于风流,安享其间,却不知苦深者多矣!今日粟抛一斗,明日黍抛一石,日日为之,终财尽若苦,亦难苟且于世矣!
久不悔则不智,始不惜则无德。粟黍非一时之利可生,财亦非一时之间可长。以是如此,惜粮以救世,制己以存德。言尽于此,希冀以闻而正道。以德傍身,方能致远;惜食而行,以天下安亦哉!”
袁仕览之,自愧有先,遂执笔以书之,曰:
“ 答李道长之书书
道长言是如此,某受教也!某虽秀才,论德不及道长二三!某奉仙尊而往山阴,逢道长闭目而鼾,而不忍扰之,故自焚而拜之。去翻炉倒贡,以罪仙尊,故伏地而拜以求尊赦之。又逢道长闻声而至,粟肉滚滚,炉尘满地,于此而怒,举拂尘而击之,未果,某则以择路而遁。
是夜难眠,尊前而拜,诵经以求之。五更鸡晓,才堪堪而起。道长息怒,某仆观三年,以悔其罪矣!某生瓜果不知凡几,粟黍亦不知凡几,当以供仙尊。是以无为之大道哉!”
庙堂闻之事乃十年有余,而袁仕后观以奉,孰人可晓乎?衡阳东居,今难寻其所,郡县闻之,遣以寻而疯之,其时人曰:“怪也欤,怪也欤!”庙堂何以知其事?非郡县所述,亦非城人所告,乃鬓白道长告与矣!后帝崩于时年三月,而道长亦于时年三月遁之。
袁仕者谁?时人知其难寻,而不知其何以难寻,吾则以为袁仕森森白骨,已是其往道观如是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