莜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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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有星光，夜色静如处子。
微黄的灯光倾斜着洒下，照亮了路边长椅上的两个男人。
3D环绕的虚拟蝉鸣声和树叶随风飘动的沙沙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显得有些别扭。
“啊……说真的，戴维，我已经受够了每天被困在家里的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那些氧气公司开出的价都太高了，屋外的空气又有毒，要是不买氧气，可是真活不下去了。”
“我这个月攒的那些钱全用去买氧气了，家里都没吃的了——我已经想好了，一会就去了结。”其中一个男人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申请补助都没用啊，估计补给还没送到我就活活饿死了。”
“所以我打算自觉点，干脆点。不带防毒面罩跑出去待着，应该会死得很快吧？”
“算了吧，咤克斯，别做傻事。”被唤作戴维的金发男人眸光微不可察地暗了暗，拍了拍朋友的肩膀以示慰藉，“你再撑几天，说不定这次补给会来得快些呢？”
咤克斯听了，笑着耸耸肩。“这就免了吧，”他说，“我已经听到过很多次这样的安慰了。”他仰头疲惫地倒在椅背上，抬手遮住自己布满红血丝的双眼。
“谢谢你了，戴维。在我生命最后的几分钟，谢谢你陪我在这儿干坐着。”咤克斯在手表上操作着，余光瞥向面前哗哗流淌的虚拟小溪，在虚拟的皎洁月色下闪着粼粼的波光，“我发现这里的风景，还挺美的。”
“真不想走……”
只一瞬，灯光下便少了一个影子。
剩下一头金发在灯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
【系统提示，居民咤克斯登出空间】
“咤克斯……”他喃喃道，“别怪我。”
“对不起了。”
【系统提示，居民戴维登出空间】
咤克斯把防毒面具拭净挂在门边，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屋，坚定地按下开关。
“滴——已开锁。”
伴随着机器女声毫无波澜的提示音，咤克斯毫不犹豫地走进一片黑暗。
他无力地笑笑。他这与机器提示音同样无波无澜的一生，就将同样无波无澜地结束在这片充满死寂的黑暗中。
然而，当他的脚踏出门时，他感觉到了一丝违和。
他还可以正常地呼吸，甚至比在充满氧气的室内还要顺畅。
为什么？
他茫然地摊开双手，仰头望向漫天的星光和天边皎洁的明月。
这是真正的光，这是真正的星星和月亮。
而不是空间里冰冷的3D影像。
外界的空气没有任何问题，居民们都被丧心病狂的新闻媒体和氧气公司骗了！
二十年前，据媒体报道，大气已受严重污染，无法维持人类正常生活。相关人士将居民们安置在房屋内，创建了专门售卖氧气的公司和居民AI生活空间。
居民们看向灰蒙蒙的天空，对媒体的话深信不疑，纷纷居家，靠支付大额的氧气费用度日。
然而这些都只是新闻媒体和氧气公司圈钱的遮羞布罢了。
咤克斯瘫倒在地，身下是泪泪淌出的鲜血。他发现，室外纯净自然的夜景竟比空间里虚拟的景色要好看得多。
就在刚才，一声枪响撕裂了夜色的寂静。
“戴维……没想到是你。”咤克斯无力地扯开嘴角，望着眼前逆着光遮住半边天的男人。
那头金发没有防毒面具的束缚，在星与月的交融下闪烁着摇摆不定的光芒。
他踏入那片刺目的红色，蹲下身来与倒地的朋友对视。
“抱歉，我也不想支付那高昂的氧气费用，“戴维晃了晃手中被月光染成银白色的手枪，“而且我发现，外面的景色比空间的要好看得多。”
“发现真相后的死亡，感觉如何？”
“不用谢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