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衍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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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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旷世泪别

初秋的一天,天空分外的晴朗,少见的蔚蓝中漂浮着洁白的云朵,夏日的炎热尚未完全离去。我从北京南站乘车去上海,迎着早高峰乘地铁辗转到了北京南站。还是和原来出差一样,我习以为常的购票、安检、候车、检票、上车,只是现在去往上海方向开通了高铁,出行更加便捷、容易了,但是我觉得这对我的生活并没有改变多少。因为多年的销售工作早已决定了车来车往,四处漂泊的生活状态,所以身处这样的环境,我早已疲惫之极,甚至有些厌倦和麻木。

我从自动检票口出来,沿着扶梯下行到站台,顺着车厢编号寻找自己所在的车厢。突然间,我清晰的看见一个女人扑在一个身着黄色纳衣的僧人怀里。我心里不禁微微一震,皈依佛门的人不是早已看破红尘,了断前缘吗?怎么会被凡尘间的儿女情长所困扰呢?莫非另有隐情,带着种种疑虑,我开始缓缓地接近他们。倏地,我听见了僧人悲凉的哭声,那哭声肝肠寸断,如同生离死别一般。我心底不由得涌起一股酸楚,已全然被他们的情感和命运所牵动。

渐渐地,我离他们更近了,他们就在车厢入口处的站台旁边,那僧人四十开外的面容,泪流不止,悲痛欲绝的哭声在嘈杂的站台上格外的突出,那哭声里穿透着辛酸和无奈的呐喊,也暗示出责任与诺言的坚守。女人早已泣不成声,头紧贴在僧人怀里,双肩被僧人环抱着,她的双手则紧紧地搂着僧人的腰。那一刻,我的眼眶湿润了,被这旷世深情所深深感染和触动,他们的痴情、执着和无悔是我们当代多数人无法企及的,明明彼此之间相爱,却只有将爱埋在心底,选择默默承受和遥遥无期的等候,为了爱而放弃爱,这是何等的难能可贵啊……虽是片刻的驻足,我已完全融入他们的故事里,忘记了自己即将启程。

其实,我很想知道故事的始终和因果,但是我不愿打搅他们,也不忍打搅他们,即使上前,我又能说些什么呢?这一刻的拥抱对于他们来说太珍贵、太短暂了,或许彼此的泪水和哭泣就是今生最好的表白和嘱托、祝福和期待。似乎,我已经找到了答案,也许这是他们今生最后的告别,一个为了理想而苦苦修炼,一个为了爱情而痴痴守候;也许僧人还会还俗,与爱人终成眷属,这是再完美不过的结局了。我在心里默默地为他们祈祷,佛教宗旨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众善奉行,普渡众生。我想,即便是他们有错,佛祖也会宽恕和保佑他们的,不论是今生,还是来世……

列车就要开动了,在乘务员的催促下我上车了,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来,我把目光投向那个方向,试图寻找他们的影子,可是再也找不到了。我竭力让自己从这样的心境里面走出来,可是这种努力是无效的,还是思绪起伏,难以平静。或许是他们曲折的命运让我牵挂,亦或是故事本身的凄美和悲壮打动了我,让如此难以释怀。

列车在广袤的华北平原上飞驰,窗外的高楼和良田都一晃而过,我的心仍然无法回归最初的宁静。这是我第一次遇见这样美好而动人的瞬间,以前只有在电影或电视里看到的故事情节,今天却在现实生活中上演,它是那么的真实,那么的凄凉,那么的震撼人心。如今,我已过而立之年,为了生活而常年在外奔波,司空见惯了形形色色的离别,尤其是那些年轻的情侣们,在离别时依依不舍,泪眼朦胧,为了爱情信誓旦旦,忠贞不渝。结果在残酷的现实中,他们的爱情经不起任何考验,曾经美丽的诺言已不再坚守,顺其自然的选择了背叛,事实上,这样的承诺原本就是冲动的,没有根基的,注定无法实现的。

然而,今天车站那一幕,却深深印在了我心底,如同一幅精美的画卷神奇而浪漫,飘溢着人性的善良和真诚;僧人的哭声如同一曲爱情的悲歌悠长而无助,回荡着他们难以割舍的伤痛和眷恋。僧人的痛楚犹如我的痛楚,潜入心底,难以抹去。或许,我并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只是应该感谢他们,让我见证了人间至真至纯爱恋,没有任何世俗的渲染,是透明的,永恒的,也是我们这个精神高度空乏的时代所迫切需要并引以为幸的。同时,僧人又是幸运的,正因为他前世与佛结缘,才使得他今天踏入佛门,能够享受佛祖的恩赐和教诲,愿他早日修成正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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