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层床
以梦为被
遮不住的青春气味弥漫
不安分的脚趾头,神气十足
像凯旋而归的战士
明星照下,激素催生的发型
有了凌乱的隐忧
我们是伸长脖子的鸭子
谈论天鹅的理想,好像富有长空
话题频换。诗歌与爱情孪生
雅与俗共枕。我们做着夏天的事情
一边吸纳,一边释放
一边拿起,一边放下
最后,我们都陷入一首歌的忧伤
多年后,你在一个地方行走天涯
我在天空上写诗。但我们
都没有扔掉,口袋里那把生锈的钥匙
2024.11.9
坐在黄昏深处
仿佛就要发生什么
操场准备好了气氖,黄昏
打算再向东挪挪位置
我们似乎都有准备
又似乎都没有准备
你摸摸扎在头发上的丝巾
我低头倾听自己慌乱的心跳
我们在等什么
我们还在犹豫什么
离别就像这沉沉的暮色
它掩盖了事物的一部分真相
我们坐在黄昏的深处
时间没有转向,径直走了
我们走向各自的归途,一步一步地
领回各自的烟火与苍老
2024.11.9
我们去看湘江吧
我们去看湘江吧
我们先看见另一个自己
然后决定做一只水鸟
我们去看湘江吧
看桥的坚硬与柔软
看思想的火车,把此岸变成彼岸
我们去看湘江吧
把我们准备的歌唱出来
唱给江水听,唱给倒影听
我们去看湘江吧
在水中森林安一个家
虚拟一个你,再虚拟一个我
2024.11.9
东洲岛
那时,去东洲岛须乘船
我们上码头等,等马达声响起
等河面水波漾漾,我迅速按下快门
那时,东洲岛待字闺中
古树古着,杂草野着
河滩上的鸟,叽叽喳喳地吵着
像我们少不更事的青春
未经烟熏火燎,未被雕刻
那时,在船山学院听历史的涛声
在罗汉寺前听梵音,在夫子楼眺望自己
我们还有许多未知在前面等着
当我吃完一颗乌紫的桑葚后
没有回忆,没有时光恍惚的感慨
我们只是简单地回味着
那饱满的汁水,有令人生津的沁甜
2024.11.9
402
402是一个代名词,是一个隐性名字
当有人在楼下叫:402
屋子里有一个人会脸红,嗔怪
有一群人起哄,有一群人同声应答
这样的数字,没有性别之分
也不会产生歧义
只要你说出那个数字
大家便心知肚明
仿佛是写着编号的饭盒
如果没有前面的铺垫
此刻,我对你们说出402数字时
你不会明白其中的秘密
但至少有一个人会明白
或许还有一些人会记得
只是这些人,搁放在时间里已许多年
402呢?如果她也已经忘却……
2024.11.10
灯泡厂
灯泡厂与大学比肩而立
周末,我们常去灯泡厂看电影
花五毛钱,给青春找一个注脚
给爱情一个可能,或预谋
我们不关心灯泡厂的兴与荣
不关心灯泡是怎样产出来的
我们只关心灯泡厂周末是否放电影
放什么片子,男星女星是谁
简陋,无关紧要
嘈杂,似乎是一个韵脚
如果如一片瓜子壳落在你的肩头
请不要惊讶,轻轻拂去便好了
我用梦装着那些微小与驳杂
诗或许是我最好的装潢。所以
我热烈的青春,没有一个词语多余
我奔跑的青春,没有一个动作廉价
2024.11.11
黄白路165号
乘坐三路车
开往或离开黄白路165号
车窗外的法国梧桐树
一晃而过,又一晃而过
围墙内,青春在歌唱
在制造一场绿色风暴
阳光下,他们打开手里的明天
他们的脚印里,信仰与力量探出了头
我曾把黄白路165写在信封上
一次次向远方投递
我给大海写过信,给雪山写过信
我想象过它们拆开信封时的心情
虽然,它们一直不给我回信
当我再一次踏入黄白路165号时
它已成了旧址。往昔依稀可辨
甬路旁的夹竹桃还在
诗歌朗诵会上,那些年轻的脸庞还在
而我,已不惧怕老去
2024.11.11
图书馆与鱼
撤销鱼贯而入的比喻义
我们便成了真正的鱼
文字如水,沉静
或汹涌澎湃。我们暂时离开肉身
驻留凝固,穿梭于无形
我们开始用思想的鳃呼吸,灵魂
从书本立起,走向光芒
没有灯光照不到的角落
没有鹰飞不过的高山
我看见自己长出翅膀
成为一条会飞的鱼。我吐出的水泡
是我留给你们的某种暗示
鱼贯而出
那是我们换一种姿势,上岸
向另一条河游去
2024.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