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八月中旬的一次朋友聚餐,德友说,看来的人要有点运动爱好,日子才过得滋润。此话听起来挺有道理的。
一个国家公职人员,每天办公室家里两点一线,没有一丁点兴趣爱好,确实枯燥无味,尤其是我们这些异地交流干部,虽然没有家务的烦恼,但下班后,无人说说话,的的确确无聊得要紧。也许人就是这样子,家人天天在一起,久而久之,你烦我我怨你,不在一起,或许有那么一小段时间会觉得很好,但若时间久了,孤独、烦恼便悄悄找上门了。这种感觉,我想在我们这些交流干部身上都有同感。
来天峨已有两三年,我们一众异地交流干部通常都是你请我我请你,聚餐喝酒打发时光。聚餐喝酒既怡悦心情,又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还能打发时光,一举三得,一直以来都被我们看成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细细想来聚餐喝酒花钱且不表,还伤身体,这样说来,聚餐喝酒似乎又是一个不值当的选择。
经过一番商议,我两一拍即合,就这样,我们的跑步行动开始了。第二天下午下班前,我们通过在微信相约单位路口见面。我和德友单位相连,仅一墙之隔,一些简单的准备和从单位步行至路口,十分钟的时间对我们而言,想必是十分充足的。
六点十分,我们准时到达相约地点—单位路口。众所周知,天峨山多地少。在老城区,城市道路又窄又弯,人行道或有或无。况且,车流人流如潮,当然不是理想的场所。因而,我们需要步行到位于龙滩公司的江滨路段或者老年人活动中心一带,才能开始我们的计划。
但是,依据以往的经验告诉我们,老年人活动中心一带,设施完善,不仅有高架桥红色步道,还有沿河红色步道,是下班后散步的最佳场所,因而晚上行人多,如果不能在下午六点半前完成跑步,跑起步来磕磕绊绊,实在不是理想的选择。鉴于此,我们也不多想,便直接步行到龙滩公司。
龙滩公司这一带,树木遮天蔽日,说起来也是不可多得的散步场所。不过,说起来对天峨县城的交通也算是一种遗憾,但对跑步者则是一种幸运。,由于地形所致,江滨路还有不少死角,不便全程通车。因此,从龙滩围栏起至网红桥这一段,限制车辆进入,于是便形成一个不错的跑步场地。
下班高峰,车流人流汹涌,我们一边走一边闲聊,当然,我们聊得最多的是跑多少个来回,说白了就是跑多长时间或者是跑多少公里。可能是因为年轻的因故,德友说要跑四十分钟或者六公里以上,对于运动时间,我是不善于做出估计的,主要是每次运动我总以出汗为标准,只要汗流浃背,便达到运动的目的。但我基本能够准确预计的是可以跑多少公里,对于我而言,通常能够完成四公路左右,那就是最理想的结果了。
走过天峨中学,穿过天红水河一桥,然后在县委大楼左侧走下楼梯,沿着河堤走百来米就到了。
也许是由于好长时间没有跑步了的缘故。到达龙滩江滨路后,我们甚至没有预热,就迫不及待地跑起来,这样跑似乎是不大科学的,这样跑的的后果是第二天感觉膝盖有些疼痛难忍,不过这也看个人情况而定,比如德友就没有这样的感觉。这当然是后话,暂且不说。
刚刚跑了一个来回,就见淞行姗姗来迟,人还未跟前,就囔囔自语道:“电话不接,短信也不回”。我知道这话是冲着我说的,因为在当时,德友还不认识淞行的。就赶紧从口袋拿出手机,一看,确有未接电话和未浏览信息,于是便十分愧疚地说:“跑步呢!未开铃声”。虽然这么说,但我知道这个借口是不具有说服力的。因为短信和未接电话显示的时间都是跑步前。尽管如此,但淞行并没有说什么呢。因为我们彼此都了解对方,也没有必要让对方难堪。况且哪个还没有疏忽的时候呢?接着我给德友介绍了一下。
相互寒暄几句,我们便邀他一起跑,他捎带点歉意地说道:“年纪大了,跑不动”。但后来,见我们跑得起劲,便也跟我们跑起来。
淞行也算是一个运动爱好者,我知道他在金城江参加骑车协会,这是金城江的一个民间组织,在金城江,类似的组织可多了去啦,足协、羽协、跑协等等,只要跟运动有关的,都会有一个自发的组织闪亮登场,仿佛一个家,在背后默默支撑着相应的运动爱好者,不缺席不离场,骑协就是骑行爱好者的一个自发组织。淞行两样都都非常在行,在平时的交往中,他曾跟我们说过,他骑车去过西藏,对咱们广西人来说,广西西藏两地相距两千多公里,骑车去西藏,那也算是一个不小的壮举。不过,我认识他时,他经常踩单车,几乎每个周末回金城江都如此。不过于骑车,我是不大在行的,说得更明白点,大凡与技术扯上关系的,我似乎都少了点灵性。鉴于此,对淞行在车辆驾驶上的熟稔便心生敬意。
一个来回,几乎轻轻松松搞定,但跑第三个来回的时候,我就有些扛不住了,胸口像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烧得整个人就快要散架一般。我本想停下来走的,但德友鼓励我跑下去,同时我又见在我们身后不远处淞行还在坚持。我心想,若论年纪,淞行可比我大得不少,淞行都能坚持,自己若此时退出,说出去,岂不沦为别人的笑柄。于是就坚持跑完第三个来回。跑完后,放慢脚步,全省湿漉漉的,就像刚从红水河水下钻出来一般,身体散发着热滚烫的热气,全身如在蒸笼里一般,火辣辣的。
不过,这一切似乎遮不住心中美好的感受,晚风似乎明白了我的心意,徐徐飘来,身体顷刻间舒服不少,整个人感受到从未有过的轻松和美好,尤其是眼睛,仿佛一下子明亮了不少。悬浮于龙滩大峡谷上空的晚霞也显得特别耀眼,让人不由得为之振奋,大峡谷周边山峦披着金红色盛装,庄严恢弘且不失典雅,美不胜收。我突然觉得生活在天峨的人真的很幸福,哪怕是我们这些来了又不知何时离开的过客。
跑完三个来回,德友又跑了一个来回。他本来劝我一起跑的,但我实在是有心无力,就说跑步还是要循序渐进的才好。虽然这么说,但对于他那颇具诱惑力的劝说,我的脸上还是有火辣辣的感觉,就像一个犯了错的人,心中满是愧疚。
时间飞逝,转眼间,我们的跑步行动已坚持半月有余。大概是第三周的星期四,好巧不巧,我们在跑步过程中遇到以前的一个朋友天浪。天浪酷爱运动,以前还练过散打,对于运动他似乎颇具心得,说起来头头是道,就如同一个运动方面的资深专家。
记得那天,我因为膝盖骨疼痛难忍,只跑了两圈就停了下来,在路上慢慢溜达,走着,走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缓缓进入我的眼帘。而他也仿佛注意到我了,随着距离拉近,待我们彼此确认后,他便迎了上来,说着,说着就揣起我的胳膊,让我同一起跑起来。我两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一起跑一下,顺带说说话,也算是一件美事,况且他那么热情相邀,我自然是不好拒绝的。因而,我只能硬着头皮,一拐一瘸地跟着跑了起来。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我刻意调整了跑姿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不知名的原因,膝盖骨的疼痛慢慢舒缓,但离恢复如初还有相当的距离。三圈后,天浪提议做一下拉伸再回去,跑前拉伸就是之前说的预热,跑前拉伸是一个让肌肉慢慢适应过程,而跑后做拉伸,有利于缓解肌肉膨胀带来的疼痛感,是科学跑步的主要特征。至此,我们进入了科学跑步阶段。
岁月苦短,时近国庆。以前的同事玉芳姐来单位发请柬。说是女儿结婚,在金桂元大酒店摆桌。她一见我就乐呵呵地说:“袁副,有喜事吗?满面红光,精神十足。”我知道那不是恭维的话,因为在我记忆里,玉芳姐可从来不会恭维人的。但她的话还是让觉得颇不好意的,于是,带着点玩笑的说道:“主要是因为你给我们带来的喜讯,让我的脸上跟着增光添彩。”玩笑归玩笑,多年同事,而她又是从单位退休的干部,从尊敬的角度而言,我自然不可能对她有所隐瞒,便道出实情。听完我叙述,玉芳姐脸上的疑惑消失的无影无踪。临走前,她还跟我说,要坚持跑,多断锻炼,身心才健康。玉芳姐姐喜欢乒乓球,这些来,几乎从未断过。她这么说,明显是深深刻刻感受到了运动带来的福利。
国庆,一个举国同庆的日子。结婚酒宴还真不少,玉芳姐女儿的婚宴就安排在国庆节这天,单位刚好安排我作为值班领导,值班、沾喜气两不误,多好的事啊!三号那天,一个好友的儿子在金城江举办婚礼,下午值班,我习惯性地举头看看天空,太阳斜挂半空,笑得格外灿烂,一看便知大抵是不会有雨的,再看看当天的天气预报,预报结论也写得明明白白,3日至4日,晴转多云。气象部门的值班大抵是和天气有关,若没有雨,便可以放心离去。若有雨,即使再不乐意,也得等雨下完才能走。于是,便决定打道回府,参加好友儿子的婚礼。
国庆放假,对于我们这些交流干部,陪家人似乎是第一要务,但我不想让我的跑步计划留有遗憾,于是,在放假之前便做了一番计较,那就是即使回小孩外婆家,也要将跑步装备带上,即使再忙,也要抽出时间去跑步;如果巧遇熟人或以往过年过节一起喝酒的朋友,也要把握分寸,不能喝过量,保证第二天还能起来跑步,这些看似是自己心里的盘算,但更像是自己给自己下的命令,更像自己跟自己立的军令状。既是军令状,那自然是儿戏不得。
十月四号,天气晴朗,一家人驱车回三合。三合是都安拉仁镇仁联村的一个村寨,也是梓鑫外婆的所在地。
三合有山有水,是九楞湖和野马河的源头,九楞湖和野马河系同一水源,九楞湖因筑坝而成,野马河则是湖水从坝两端出水口溢出而形成。又加之仁联村山有棱地辽阔,有良田万顷,可以是说都安难得的鱼米之乡。而于国庆期间,盛夏的余威尚未减退,酷暑难耐,三合正是纳凉避暑的胜地。况且,在前往三合之前,我便听妻儿念叨,大舅哥买了浆板,这可把两个喜欢玩水的孩子给乐坏了。
游水、陪家人瞎聊,吃着九楞湖的野生鱼,喝着近乎摄氏零度的凉料,生活惬意无限。临近黄昏,感觉早上由于要照顾长子的鑫的情绪,未全面完成当天的跑步任务。决定再去跑一下,本想去野马河岸边的村道上跑的,但想到此时车多、人多且岸边的几户人家都养狗,便决定就在家附近的村道上跑一跑。家附近的村道,上坡下坡,跑起来确实不大舒服。因而,跑了一段,便在一段长约百米且稍微平坦的道路上来回跑起来。感觉跑了好长一段时间,于是看看手机,已满四十分钟,便决定打道回府,归来时,全身湿漉漉的,但身体却轻松无比,仿佛一轻了七八斤。
冲凉,换衣,一切准备就绪。哥、嫂、姐、姐夫、妻子和我六人,一道前往旧司(同村另一个屯,相距不到两百米),给一个刚过世的老人上香。刚一出门,妻子仿佛发现了新大陆,略显惊讶地说:“黑,你好像廋下来了。”(黑是妻子对的昵称,家里人对此并不陌生)。我知道,妻子的意思,是说我减肥有效果了。于是,我便得意洋洋的说,我已经跑了一个多月了,当然应该瘦点拉!,否则岂不是白跑了。大舅哥也顺势说,人更精神了。
也许是受到我的影响,第二天一早,哥、嫂、姐还有侄子炜禹都起得很早。看那架势像是要去跑步的,见我好长子鑫下楼。姐就问:“小袁,起那么早,是要去跑步吗?”我说:“是的,你们起那么早,是要去什么地方。”“跑步”哥哥接过话说:“姐,这几天早上都去野马河跑步。”无须多问,他们回答已经十分明显,都要去跑步。
一家六口人,跨过野马河上的水泥桥,来到平坦处,就开始跑了起来。跑了一个多月,对于跑步,我已有一定的心得。那就是要保持一定的速度不变,否则会很累。但哥、嫂和姐却不这样想,许是比我年轻几岁的缘故,他们的精力略显旺盛些,跑起来还是比较轻松的,速度也快得惊人。但我一点也不羡慕。因为一个月的实践已然告诉我,跑步要循序渐进。
虽然我跑得慢,但正如我想的那么样。我一点都不觉得累,昨晚跑步时还感觉轻微疼痛的膝盖,于那时仿佛已全然好了,疼痛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更加坚定了我坚持跑下去的决心,前些日子,因为跑步,左腿膝盖骨痛得让我时刻冷汗直流,现在也是因为跑步,左腿膝盖骨恢复如初。人世间的道理,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不过,我知道,这是身体由差向好转变的征兆。不知跑了多长时间,当我收回神思,抬头目视前方时,我已经被他们远远的甩在后面。但我没有想要追上他们的意思,而是按照原来的速度,继续向前跑。当我跑到路口时,只见他们一人拿着一瓶矿泉水大口大口地喝着。于是,我便说:“跑步是不能停的,停了效果就大打折扣了。”哥喜欢运动,篮球、足球都十分在行。听我这么一说,便说:“你说得对,跑步是不能停的。”说着,一家人都跟着我往回跑,速度同样很快。当我跑到家时,他们已经到家七八分钟。看来速度还是如当初出发时那样,快得惊人。
不过,当太阳再次升起,我再次出征跑步时。他们的表现就令我大跌眼镜了。时光飞逝,转眼四天的假期即将结束。许是天天起来跑步的缘故,让侄子邵源产生了错觉。七号那天下午,他突然问我:“姨爹,你是不是特别羡慕刘翔。”刘翔是谁,那可是世界冠军。不过,尽管刘翔是世界冠军,我也不羡慕。于是,便问道:“为什么这么说?”“你天天去跑步,我以为你崇拜田径运动员呢”。直觉告诉我,有些事太过复杂,孩子一时半会是不会明白的。便说:“没有的事。”
我曾想过,跑步可以让身体更加棒,也曾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生命在于运动的道理。一个多月的坚持,让我感受到轻松愉快。但我只是坚持跑了,并没有制定小目标,也没有去思考跑步的深层内涵。不过侄子邵源的话却让引发我对跑步意义的思考。
我对邵源说“没有的事。”其实并不是敷衍,因为我从来没有真心崇拜过任何运动员。在我看来,无论他们在运动领域干得如何精彩,那也只是一种职业上的追求。与我的跑步而言是大相径庭的,就那我和刘翔来说,刘翔跑的是一鸣惊人、惊艳四座的爆发力,而我跑的是支撑我身体行稳致远,奔向美好未来、持续而深远的耐力。
同样是跑步,或许每个人的目标和认识都不一样。但一个多月跑步实践,让我感到身心怡悦,尤其是大汗淋漓时那种酣畅淋漓的快感,更令我神驰梦往。我从朋友、亲人话语间感受到跑步的必要性,我想跑步是一种美好的运动,我没有理由不坚持。
我想没有想也许,当明天太阳升起或是下班后,我会在熟悉的地方继续奔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