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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道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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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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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晨露去放牛

年纪渐长,记忆也渐渐褪色。昨天做了什么事情,有时候要费好大的劲才能想起。但童年的一些画面和片段,却始终鲜明地存在着,像刻在心底的老照片,记得很清楚。

今年中秋节回老家黄石大冶,在乡村里陪老母亲过节。母亲八十多岁高龄,但对往事总有说不完的话题。许多人已经不太喜欢听老人们一遍遍地唠叨和复述旧事,而我却总是饶有兴趣地听她们倾诉,同时也把自己带进那些旧事中。

其实我也步入人生中年,早已不是少年小子。但孩童时代的印记,在大脑中总也挥之不去。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那个时候母亲还年轻,是村里的主要女劳动力。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她也是家里进行农业生产的顶梁柱。一家人的水田旱地如何种作,都是母亲安排就绪,父亲和哥姐们按照母亲的吩咐出工收工,打下粮食维持一家人的生计。母亲共生了七个小孩,人口多,劳力少,口粮不足,只能靠省吃俭用、精打细算勉强过日子。

回想起童年的美好时光,少不了当放牛娃的日子。我们一般说的放牛娃,大概就是七八岁的时候。个时,我刚刚进入小学,开始记事。农忙时节,一大清早天还没有亮,生产队出工的钟声就把嗜睡的我从睡梦中吵醒了。在大人们赶着钟点去田地里劳作的时候,我们这些大小孩,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被安排着去放牛。我们揉着没有睡够的眼睛,到牛圈里牵出水牛,踩着晨露,到田间地头去放牛。

那个时候,只要有土的地方都种满了庄稼,不像现在还有那么多的撂荒地。只有田塍和地界留有小路的地方,或者是山边溪边才长有野草,是放牛的地方。放牛时,必须用牛绳牵着水牛,稍不留神,它就可能把麦苗或秧苗卷到嘴里去了。如果在你放牛的田塍的田边地边禾苗缺了一角,大人们是会追查的,最后一定会追查到是哪家的小孩子放的牛啃的。如果啃的不多,免不了被训斥一顿;如果成片的庄稼被啃了,还会追究监护家长的责任,要么赔偿生产队粮食,要么被扣工分。粮食大于天啊。

因此我们都格外小心地牵着牛绳,生怕那贪吃的水牛趁你不注意就去啃食庄稼。我们在田塍地头牵着牛,那些绿油油的庄稼就在牛的嘴边,离牛太近了,对牛的诱惑也太大了。好在水牛这种庞然大物,有一个牛鼻子牵在我们手里,以至于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子也能够驾驭它们。

清晨里,我们虽然睡眼惺忪,但东方的那一抹红光却正在渲染大地,给了我们无穷的想象。我牵着牛,牛低头吃草,放牛娃与牛一前一后,慢慢在田间地头度步。小草尖上的露水在晨曦的映照下闪着光芒,我们用小小的脚板横扫过去,那露珠儿就在我们脚下一排排地滚落到地上,倏忽不见踪影。脚上穿着的布鞋,一会儿就被这种顽皮的动作浸湿透了,双脚就完全的浸润在露水之中。我们干脆就脱了鞋子,打着赤脚,踩在那些带着露水的青草之中,用光脚去横扫那些清凉的露水——那种感觉,说不出的舒爽。

夏秋季的清晨,不管是上学还是暑假,我们就与牛为伴。我们的双脚,每天被露水所浸蚀,脚板上出现了许多的小坑麻点。大人们说,那是草里的小虫子咬的。但我们仍然踩着晨露去放牛。

虽然我们放牛不像大草原那样豪迈,但也可以算得上是一名牧童。牧童在我们大多数人的印象中,是骑在牛背上,戴着小斗笠,吹着小笛子的。我们没有这么浪漫,但我们仍然很惬意和快活。最快活的是骑在牛背上放牛,这是我们最富有诗意的田园生活。可惜的是,那个时候我们不懂诗意,也没有照相机,一切的美好都刻在脑海里。

水牛是农民的忠实的朋友和伙伴,很温顺,但骑牛也是很有技巧的。我们个头那么矮,牛那么高大,是爬不上牛背的。除了找人把我们扶上牛背外,我们还有两种办法骑上牛背。一种是比较安全的办法,即是把牛牵到有高土堆或堡坎的地方,我们站在高处就可以跨上牛背了。还有一种是比较难、也是比较冒险的办法,就是在任何地方,我们让牛底下头,踩在牛角上,用缰绳示意牛抬起头,然后顺势从牛颈部翻上牛背。这个动作,需要人与牛有良好的互动,牛对人也比较熟悉和友好,不懂得使唤牛的人,是不能用这个办法的。

清早,牛吃饱了草,浑身有就了力量。太阳升起到树梢的时候,母亲就在房前屋后大声呼唤放牛娃儿回来吃早饭。听到母亲的呼唤,我们也感到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了,就牵着牛栓到牛圈里,回家吃母亲煮的红苕饭,或者蒸的大红苕。村里的小学上课铃响了,我们有时候来不及吃饭,就揣上一两个大红苕跑到教室里上课,边吃红苕边听讲。村里的男人们,吃过早饭,就把喂饱的牛从牛圈里牵出来,套上犁铧去田地里忙碌去了。

这次回农村过节,村里除了有家养的宠物狗和宠物猫,再没有看到牛了。母亲说,那一片大畈的稻田,现在都流转外饴出去了,他们早就用机械化生产来种稻和收稻子了。

放牛成了我永恒的记忆,我只有怀念那些曾经放过的水牛,以及那些一起放过牛的小伙伴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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