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醒河流

1.

仿佛从天上流下来，聚集成镜子

倒垂的天空，白云变成鱼群

鱼群跃过堤坝

在这安祥的日子里

沉重的我，走到它旁边

掏出怀揣梦想的诗行

轻轻抛入水中

古老的四郎河，水迹闪亮

试图唤醒泥泞中疲惫的脚步

而重置于天空下倾斜的影子

看不出任何伤口

鱼群游动，已不能延续错误的抉择

一再重复失去的歌谣，流水

继续包容我致命的伤

2.

河水总是不言不语，什么也不说

仿佛一个中年男人背负的生活

默默地向前走着

漫步在四郎河畔，聆听鸟鸣

和鱼群交谈

它们是一群有故事的人

向我倾诉着过往

四周群山，各自倾斜

又互相搀扶。此时的落日

在这片土地上隐藏了太多苦楚和无奈

我削瘦的身体如同停栖的小鸟

忘记了飞翔，而比身体更瘦的影子

在河边，又被夕阳拉长几分

3.

很多时候，我都会驻足在泰山庙脚下

独自坐在河边，感受河水奔流速度

有时疾驰而过，有时缓缓流动

那时候，总会有人上山

祈佑人间安康，庙中菩萨

用神秘的笑成就另一种善良

站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人生

反复在方向中抉择方向

东去的流水惊醒我：

所有的苦难必将离去，我确信

悠悠罗水中，会有命里出现的菩萨

用一株芦苇，将我渡到对岸

4.

坐在河边，想到诗里读到的水

多了就汇聚成河，成海

而流向，成为一生数不尽的回忆

四郎河也一样，河畔的卵石坚硬如铁

整日慵懒地躺着，目睹河流

带走罗川城的喜怒哀乐

我长在四郎河边

看着河流蜿蜒曲折

和水中倒映的万家灯火

那时，记忆是明亮的

性格是单纯的

现在，再也听不到浪花声

一条河，寂寞得只剩下

瘦骨嶙峋的老河床

5.

河水起初并不宁静

像脱僵的马横冲直撞

流过并不宽阔的岸边地

掠夺粮食和记忆

现在，它显出少有的安静

大多数时间，都会咀嚼流逝过的痕迹

天空隐去星星，把光亮交给黎明

吸引南来北往的过客

讲述曾经的故事

那天下午，我来到河流下游

从时间纹路中挑出剩余的日子

用苍凉的黄土嗓，吆喝一曲信天游

堵住快要干涸的四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