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

1

三抿子越来越感到孤独了。

这种孤独的感觉，在四十岁之后，越来越强烈。

尤其是当来到这个村庄里，工作之后。

三抿子也想不到，自己要到这个村庄了工作。许是得罪了领导，让领导不满，把他调到这个村庄。

其实，这个工作的村庄，比家乡的地方好。从一个很大的镇子旁边，进一个沟儿，十几公里就到了，而且，都是水泥路面，交通方便。

村庄里，地方也好。虽然沟口有点儿狭窄。可是，渐渐的往沟儿里去，山就往两边退去，山间就开阔起来。有大片的田地，一条河流，哗哗流淌。人家的房屋，就依山临水，各抱地势。有土墙黑瓦的房屋，也有砖的小洋楼。山上，长满了各种树木，很是秀丽。

工作的村庄，山也一样开阔，工作单位周围，就是村庄。

刚来到这工作时，三抿子被沟儿里，便利的交通，山水和村庄吸引。

可是，待了些日子，三抿子就感到寂寞了。

工作单位周围，人家虽然多，可是，都是回民，说话的口音，风俗习惯，内心心里都与他不同。况且，他以前虽然来过一两次村庄，都是路过，匆匆来，匆匆离开。对村庄里的人，都不熟悉，此时，人到中年才来到村庄，更不熟悉他们。

那看着美丽的山水，也因为没有自己的记忆，也一样让他感到陌生，冰冷。

单位里的环境也美。房子是新修的，高大，明亮，整齐。院子里，花草树木成荫，给人雅致的感觉。

单位里，领导与他年龄相仿，虽然以前认识，可是，除了工作，难以有生活，和内心的交融。其他的，有来自遥远县里的，也有回民。更多的，都是刚从学校出来，陌生的面孔。三抿子与他们，在年龄上是断代的，在心里是更是有鸿沟，无法交融。

在单位里，工作之外，三抿子找不到能说说内心话语的人。许多的时候，只能像傻子一样，坐在小院里发呆。感到闷得受不了时，走出小院。也没有能说内心话语的人，只有依着那灰白色的水泥路，穿过村庄，去散步，心里回忆一些人和事情，让人内心能获得一些慰藉，平复一些。

2

三抿子的心里，有一些快乐的时光。

那是儿时。那是上学的时光。那是最初工作的一些时光。

三抿子的家，在一个村庄里。山在村庄这，忽然开阔，形成了一个坪坝，山像个环儿，拥抱着村庄。

有两条河，在村庄后边交汇。有一二十户人家，分布在两条河交汇前的河两岸。人家都是土墙黑瓦的房屋，门前有场院，房屋四周有各种果树。村庄里，有几十口人。有年老的爷爷，也有父亲一辈的人，有哥哥姐姐辈的，也有三抿子同龄的人，他们都是三抿子的玩伴。三抿子和他们一块，在场院边玩泥巴，河滩上玩石子。在高大的核桃树上，用葛藤木板，绑了秋千荡着。

春天去山野里折花，夏天跳进河里玩狗刨。秋天上山找野果子，冬天里，在雪地上奔跑，堆雪人，打雪仗。

村庄，就是三抿子儿时的乐园。每天都过得无忧无虑，饭吃过了，就去村庄里找伙伴玩。

只是，童年的岁月，一晃就过去了。他到了上学的年龄。

上学的岁月，对三抿子来说，比较漫长，十几年的岁月。

不过，相比后来的时光，三抿子依旧感到，上学的时光，依旧是快乐的。

从村庄里，上到乡里，从乡里，上到镇子上，从镇子上，上到那个城市里。虽然有越来越繁重的学习压力，和同学间，也有不快，甚至矛盾，可是，这些岁月里，都是和同龄的人在一块的，内心里，都有一样的梦想，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渴求。这些岁月，让三抿子都感到是美好，而快乐的。

纵然后来，走出社会，很长一段时间，也让三抿子感到，是快乐的。

那时，三抿子工作的村庄，一直离家乡村庄都不远。三抿子在工作单位，是快乐的，回到家乡村庄，也是快乐的。

工作单位里，在工作空闲的时间，同事之间，都很亲热，坦诚。说工作上的事情，也说生活上的事情，有了幸福，彼此分享，有了痛苦，彼此安慰，让人的心里，感到与亲人在一块一样的温暖。到了夜晚来临，说到尽兴处，点着蜡烛，弄一盘腌菜，边说，边喝酒，一直到尽兴，聊到深夜。日子因此多了诗意和快乐。

周末和假期里，三抿子回到家乡村庄。虽然上边有老爷爷开始离去。父亲那一辈的人，在生活中，逐渐苍老。哥哥姐姐辈的，先后成家，坠入生活，有了各自的事情，脸上多了岁月刻画的痕迹。自己这辈的人，已经长大，懂事，懂得了生活的滋味，也渴望着幸福的生活。比自己小的人，也开始成长。可是，村里的人，都坚守着村庄。村庄里，有老人，壮年人，中年人，年轻人，小孩子，就像原始森林一样，有序生长。年老的人，坐在门前屋檐下，静静的晒着太阳，安享晚年。壮年人，中年人，年轻的人，在土地上劳动，有双手创造着梦想的幸福的生活。小孩子，梦想着长大。

三抿子回去，和自己家的亲人在一块，感受着家里的温暖，幸福。也在村庄里走动，和人们说话，虽然和同龄的人，再不能像小的时候一样在一块，无忧无虑的玩耍，随着生活方式不同，走的人生的道路不同，在一块话语少了，多了一份陌生，可是，看着村庄里，人们充满希望，生机的生活，三抿子的心里，依旧感到温暖幸福。

3

三抿子为了一场不值得的爱情，就在这时，离开了家乡。

虽然最后，承受着欺骗，伤害，却在欺骗，伤害的时候，意外的遇到了无所谓爱情，无所谓不爱，却最终嫁给自己，和自己结婚，并默默相守，一直不离不弃的人，抚慰了三抿子内心的痛苦，让三抿子对生活，看到了希望。

在他乡漂泊了多年后，三抿子又回到了家乡村庄附近单位工作。

三抿子是带着对家乡和家乡附近村庄单位的记忆，而满含着希望回去的。

只是，许多的人和事情，都与记忆不一样，找不回记忆了。一代年老的人，逐渐离去。一代壮年人，开始苍老。一代中年人，进入壮年。一代年轻人，到了中年。一代年幼的人，到了青年。村庄山水依旧，可是，人和事情却不同了。坚守村庄的，是老人，和离不开家的人，能离开的，都纷纷离开家乡村庄，土地，去外边更广阔的地方，寻找人生的梦想。

不过，村庄里，还有坚守的人，这些人，是留有自己太多回忆，从外表到内心都熟悉的人。

单位里，虽然有人走了，可是，单位的房子，却是记忆里的样子，还有熟悉的人，留有自己回忆的人在坚守，这些，还残存着三抿子的记忆，让三抿子在失望之后，能获得一丝慰藉。

可是，回到家乡村庄附近工作单位，呆的时间不长，他就被调走了。在家乡村庄之外的地方，四处漂泊了许多村庄。这些村庄，有些三抿子经过过，有些从来没有去过，对这些地方的人好事情，是陌生的，有些虽然认识，不过只是外表认识，内心并不熟悉。对这些地方的山水，在一时的新奇之后，因为在这方山水里，没有寄托自己的回忆，一样感到是陌生，冰冷的。

好的是，所待的这些村庄，单位里，都与三抿子，是一个民族，虽然有些语言不尽相同，可是，一些风俗是相同的，心理也是相同的，在有些时候，让人能找到在家乡的感觉，获得一丝的慰藉。

可是，把三抿子此时调动到的这个村庄，不但山水不熟悉，没有留下记忆。村庄里的人，与自己的民族不同，心理不同，风俗不同，让三抿子仿佛来到异国他乡一样。就连单位里，也有民族不同的，与自己的心里，风俗不同，没有内心共鸣，能玩到一块，说到一块。

在工作的时候，让三抿子能忘却了一时的孤独。可是，工作空闲的时间，对三抿子来说，直接就是煎熬。

三抿子感到，自己仿佛是被同类抛弃，被世界抛弃。

能慰藉自己的，是去散步，或者在假期，周末的时候，匆匆离开村庄，渴望寻找到内心的慰藉，和快乐。

4

在散步的时候，三抿子是依靠回忆，来慰藉内心。

三抿子会回忆儿时的时光，上学时的时光，最初工作岁月里的时光。可是，三抿子知道，那都成为了过去，再回不来了。

三抿子的心里，只想着在后来岁月里，他用心对待的人。

三抿子回忆他最初的爱。

三抿子一直记得村庄里的那个女孩。女孩子就是家乡村庄的人。女孩子比三抿子小一些，虽然儿时没有在一块玩过，成长的岁月，也没有在一块。但是，在后来，女孩子还是走进了三抿子的生活。

女孩子叫婉儿。

那是在三抿子，在城市里上学时，假期回到村庄的时候。

三抿子在村庄里游荡，无意间走到婉儿门前，看到了坐在门前的婉儿。婉儿头发乌黑，梳着发辫，眉毛浓浓的，眼睛乌黑明亮，鼻梁端直，嘴巴小巧，与瓜子形的脸，搭配的那样好。身材苗条，曲线柔美，胸部像挺立的小丘。一副清纯的山妹子形象。

头上的天，碧蓝，有朵朵的白云。四周的群山，碧绿碧绿的。村庄外的田地里，庄稼也绿油油的。村庄在绿色树木掩映下。阳光明净，炽热，蝉在鸣叫，村庄一片幽静。

婉儿的身影，落在村庄里，是一副特别美丽的画面。

婉儿看到三抿子，微微一笑，那笑容，是那样的迷人。

三抿子也冲婉儿微笑，不知道为什么，一股暖流，瞬间冲进心里，让三抿子激动起来。三抿子没有想到，婉儿忽然出脱的这样的漂亮。

三抿子知道，婉儿没有上过多少学，就回到了家里，最初在家里玩，后来，就跟着母亲学着做家务。

婉儿对三抿子说，坐。

三抿子就在婉儿旁边坐下。婉儿就给三抿子说，父亲和母亲，去地里忙着干活去了。她在看守着家里。

婉儿就对三抿子说，她一天在家里，做饭，洗衣服。喂猪，喂鸡。割猪草。

婉儿还说，一天待在家里，很是沉闷，寂寞。然后，就看着三抿子，对三抿子说，你在城里上学，一定好玩吧！将来，是富有前途和希望的。

三抿子说，在城里上学，一天学习任务忙，也不好玩。好玩在周末的时候，可以去逛街，这时，到是最清闲，悠然的时候。将来，还不是要回村庄里来。

婉儿和三抿子就这样随意说着，然后，她去找了一副扑克牌，和三抿子玩竹子拔节。三抿子不会玩，婉儿就教他，很快，三抿子就学会了，和婉儿玩。可是，三抿子手气不好，老拿不到好牌，最后，都是婉儿对上了牌，收走了牌。最后，三抿子手上的牌，就跑到婉儿手上，三抿子输了。

输了，就要刮鼻子。婉儿就刮三抿子的鼻子。婉儿的手指细腻，修长，刮着不疼，痒痒的，也让三抿子的心里，热乎乎的，莫名的激动。

从这以后，婉儿就落在了三抿子的心里。空闲的时间，三抿子就总是无意间走到婉儿门前，和婉儿在一块随意说话，玩扑克。

后来，婉儿还教给三抿子，完会了许多的游戏。天棋，五子棋，跳棋。用火炭，在地上画了格子，找了小木棒当棋子玩。

和婉儿在一块玩，三抿子看到了婉儿脸上的笑容，也让三抿子忘却了假期里，山里日子的漫长，寂寞。

后来，婉儿还约着三抿子，一块去河里捉鱼。

河水清澈，河边长满了芦苇，野柳，乔木。芦苇的叶子茂盛，柳树叶子茂密，乔木也蓊郁，河边长满水草，小河在幽静中流淌。

三抿子跟着婉儿一块，到了小河边，跟着婉儿一块，脱了鞋子，弯了腰，翻动石头，捉黑色的，鱼喜欢吃的虫子。

虫子捉够了，就依着小河，去钓鱼。

三抿子把鱼虫，穿进了鱼钩，把鱼钩抛进小河的水潭了，手拿竹子吊杆，静静的盯着河面。婉儿手里拿着酒瓶子，酒瓶子里装着鱼虫，也一样盯着河面。

河水哗哗流淌。村庄里，鸡鸣狗叫。群山碧绿，头上的边，碧蓝，碧蓝的，有多多白色的云朵。

猛然间，鱼竿抖动了几下，三抿子手一扬，就把鱼吊上来了。

三抿子一脸得意的笑容，婉儿也高兴的手舞足蹈的，去把鱼钩上的鱼儿取下来，装进酒瓶子。

三抿子和婉儿，就这样依着河，钓着鱼。

热了，累了，就在柳林里，歇会儿。柳林里，格外阴翳，婉儿的身上，飘散做着女孩子特有的香味。

三抿子，还跟着婉儿，一块去割了猪草。山野里，一片幽静，散发着青草的香味。婉儿割，三抿子跟在旁边，感受着幽静，闻着婉儿身上散发的香味，陶醉了。

5

三抿子和婉儿在一块，度过了他的每个假期，留给他了他，诗一般的记忆。

婉儿是清纯的，三抿子对婉儿的心里，也一样是没有邪念的，就这样纯真的在一块。

婉儿也曾经，给三抿子说过她梦想的未来，将来有一间小屋，和喜欢的人在一块，过着甜蜜幸福的日子。她给做饭，洗衣服，喂鸡，喂猪，过着平静幸福的生活。

三抿子也说，婉儿憧憬的生活很美，他也向往。

然后，婉儿和三抿子的内心，就守着这份美好的向往，等待着未来。

在三抿子即将毕业的最后一个假期，一个夜晚，婉儿和三抿子相约，在村庄外的小河边相见。

到了时间，三抿子和婉儿，如约来到了小河边的柳林里。

头上的月儿，格外清幽，小河的水，流淌的欢畅。村庄里，有人隐约的说话声，狗汪汪的叫声。

柳树，落尽了叶子，地面上，的叶子，和沙地，软绵绵的。空气中，有点儿冷。

婉儿和三抿子，随意的说着话，说各自的生活，和内心深处的一些想法，说着，说着，话语就说到了内息深处，说到了感情。婉儿就炽热的看着三抿子，月辉落在眼睛里，目光格外明亮。

三抿子也看着婉儿。尽管夜晚有点儿冷，可是，内心里，却一样的激动，火热。

说着，说着，婉儿就倒进了三抿子的怀里，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心怦怦的跳，出的气息，渐渐变得粗重，似乎在渴望着什么。

三抿子也一样激动，控制不住心跳，慢慢的俯下了身子，亲吻婉儿，抚摸婉儿。婉儿一把箍住三抿子，像蛇一样缠绕着三抿子。三抿子和婉儿，就倒在柳林里，柔软的沙地上，在翻滚着，激动着，喘息着。

像火山即将喷发，像巨浪拍打着堤岸，眼看要决堤的时候，三抿子猛的推开了婉儿，说，不，不能这样。

婉儿就像受了委屈的孩子，流泪了，低声说，怎样了嘛！我不好吗？

三抿子说，你好，没有怎样。如果有切可以，留在将来，好吗？

婉儿忍住了哭泣，微微的笑了，像个柔顺的绵阳一样，倒在三抿子的怀里，三抿子就静静的搂着婉儿，彼此间，不再说话，也没有任何的举动，就这样，静静的依偎着，看着头上的月亮，月亮那样清幽。月辉下的群山，朦朦胧胧，呈现出各种形状。村庄人家，在月辉中，黑色的瓦上，像落了一层霜。空旷的田地里，也在梦里沉睡。小河，泛着月辉，在默默流淌。村庄里，隐约的人是声，渐渐湮灭，狗也不再叫，逐渐变得寂静了下去。

空气中，逐渐变得寒冷，有凉意袭来。三抿子和婉儿，就默默起身，在村口分开，各自离开回去。心里，却守着了一个梦，梦想着将来，能甜蜜，幸福的在一块。

6

三抿子从学校里毕业后，就分配了工作，分到了离家乡，有一些距离的单位里工作。

婉儿一直在家里，等待着三抿子回来，和她一块，走入期望的梦中。

可是，等啊！等啊！三抿子一工作后，很少回来。偶尔回来，都匆匆的回来，又匆匆的离开。回来，都没有来找婉儿，婉儿感到，三抿子工作忙，忙结束了，一定会回来找她的。她相信三抿子，和三抿子一块度过的那些日子，和三抿子一块，埋藏在心里的向往。

最后，婉儿等来的消息，不是三抿子忙完了工作，回来找她，而是三抿子和他们单位上，一个女孩子，已经打的火热了。

听到这一消息，婉儿的内心，有说不清的痛苦，和失望。和三抿子在一块的情景，都化为痛苦，向她压力。那内心里守望的梦想，顿时变得粉碎。

尽管如此，婉儿没有恨三抿子，也没骂三抿子。婉儿而是自我反思中感到，她没有多少文化，也没有工作，不过是村庄里，山野的毛丫头。而三抿子有文化，有工作，和单位上的女孩子好，都一样有文化，有工作，才般配，那是好事，应该祝贺才是。

婉儿就放下了对三抿子的守望，感到只要三抿子过的幸福，过的好，就是最好的了。

婉儿抚慰着内心的痛苦，坚强，振作起来。

没有多久，山外一个地方的人，托付了媒人，来家里提亲。婉儿父母答应，婉儿也答应了。然后，婉儿就以很快的速度，匆匆的嫁给了山外的那个人。

三抿子在单位上，依旧和那个女孩子在一块，很是亲密，火热。

听到婉儿出嫁的消息，心里一颤，有点儿意外，难过，不过，有单位里女孩子的陪伴，很快就过去了。

三抿子和单位里的女孩子，工作之外，就守在一块，在小屋里，亲密的在一块，说着甜言蜜语的话。暮色里，走出单位，并肩依着山脚的路，去散步，夕阳把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他们成了村庄里，一副风景，让人羡慕。

三抿子和女孩子，在一些日子，情感已经发生到最深，尽情倾诉者着内心的爱，和梦想，梦想将来在一块。然后，以热吻，抚摸，和缠绵，疯狂的在一块，倾诉和表达着这爱。

三抿子完全陷入在女孩子的情感中，做着将来和女孩子在一块的梦。三抿子感到，他和女孩子感情已经发生到最深，将来一顶你能像梦里一样，在一块的。

就在这时，女孩子意外的调走了。事前没有给三抿子说，也没有给单位里，任何一个人说。女孩子调到城里去了。这让三抿子意外，单位里的同事都意外。

三抿子在意外的同时，感到这是值得祝福的好事，感到女孩子先回城里了，将来也能帮助他，回到城里，然后，和女孩子在一块，过甜蜜，幸福的生活。

三抿子相信他和女孩子的爱情，不管女孩子在哪，做什么，他相信女孩子不会背叛他，会一直爱他，永远和他在一块，过曾经的一样的甜蜜，幸福的日子的。

女孩子也在三抿子的甜蜜，和欣喜中，离开了。

三抿子在村庄里，工作着，心里守着和女孩子在一块的回忆，也盼望着，女孩子的音讯。

可是，日子一天天的过去，没有女孩子任何的音讯，他也联系不上女孩子。

熬了一些日子，三抿子憋不住了，就去城里找女孩子，却看到女孩子，和另外一个更帅气，阳光的小伙子在一块。三抿子追上去给女孩子打招呼，女孩子没有理他，三抿子问女孩子一切到底怎么了？

女孩子淡淡的说，我不认识你，我们没有任何的关系。然后，和那小伙子一块，飘然离去。留下三抿子孤独一人，忽然之间，感到他的天空塌了，人忽然往无边的深渊里坠去，身旁和内心，都是无边的黑暗。

7

三抿子的内心，在最痛苦的时候，用过最恶毒的语言，骂过那女孩子，骂她是骗子，婊子。可是，不管他怎样骂，女孩子都离去了，离开了他的生活，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他骂，他的喜怒哀乐，与女孩子没有一点儿关系。

婉儿，也嫁人了。三抿子忽然之间，感到他是那样的孤独，一无所有。

三抿子感到那样的痛苦，前途一片黑暗，看不到光明。

如果不是家中的亲人，如果不是对未来，还存有微茫的信念，三抿子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三抿子的内心里，就交替回忆婉儿，和那个女孩子。才感到，婉儿是那样的美好，清纯，对他是真心的，可是，他辜负了婉儿，错过了，再不会回来。那个女孩子，虽然欺骗，背叛，利用了他的情感，可是，付出的，再也收不回来。而三抿子在反思中，也明白，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那女孩子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利。女孩子进入城市，嫁给城市人，是他无法办到，做到的。三抿子知道，他只是普通的村庄农民的儿子。

渐渐的，想通了，想明白了，三抿子心里，也就放开了女孩子，不恨她，也不骂她，心里守着回忆，感到有拥有的就足够，也祈祷她过的幸福。

只是，对婉儿，有深深的遗憾，和内疚，永远无法弥补。

再过了些年，三抿子走出痛苦，振作起来，在经历了一些情感的波折，和曲折之后，终于和一个无所谓爱，无所谓不爱的人，走入了婚姻，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自己的孩子。

女人虽然长相一般，可是，女人对他是真心的，不管他遇到坎坷，挫折。还是在得意的时候，都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他。分享他的快乐，分担他的忧愁。女人话不多，没有过多的甜言蜜语，可是，在他渴的时候，会泡上茶。在他饿的时候，给他做饭。他穿的衣服，时常都是干净的，散发着洗衣粉的香味。

过了一年，三抿子和女人，有了孩子，是个儿子，儿子长的像三抿子，也像女人。儿子眼睛乌黑，小手胖嘟嘟的，十分可爱，一逗，就笑。这让三抿子彻底忘却了过去的痛苦，和遗憾，而感到发自内心的甜蜜，幸福。

在经历了喧嚣，波折之后，三抿子感到，也许，一切就像大浪淘沙一样，最后留下的，才是最真，最纯的爱。

他和女人，虽然无所谓爱，无所谓不爱，可是，在默默的生活，和不离不弃中，那份爱，已经融入在血液里，骨髓里。

8

三抿子的心里，也回忆着，工作之后，身旁所经历，他用心对待的人。

三抿子想到了最初工作单位的平儿，和单位附近有个单位的古尔。

平儿和三抿子，有相似的人生和经历，有从事一样的工作。古尔和三抿子，有相同的志趣，爱好。

三抿子和平儿一样，父亲过早去世，毕业后，在同一个村庄，从事一样的工作。

不过，平儿比三抿子大，已经有了女人，孩子。一块陪着，在单位里。

平儿人瘦瘦的，一副文弱的样子。

平儿抽烟，也喜欢喝酒。三抿子虽然不抽烟，但是，喜欢喝酒。在一天的工作结束后，和平儿随便弄一个菜，做在一块，边喝边聊。回忆上学的情景。平儿比三抿子早去那个城市里上学，上的是同一个学校。于是，就说那个学校里的哪些老师，有些老师，竟然还在那学校里。也说学校里的环境，虽然有小的改变，大体上一样的。因此，三抿子和平儿，有了内心的共鸣，和一样的话语。

也回忆学生时代的生活，是那样的清纯，浪漫。

然后，也说到各自的家庭，生活。因为都有一样的身世，遭遇，内心深处，也有了共鸣，然后，是感叹，留下酸楚的泪水。

平儿比三抿子大，也给三抿子说着一些关于生活，人生，命运的话语，让三抿子早早的体味了生活，懂得了许多。

隔壁单位的古尔，人微胖，脸很富态，见人一脸的微笑，对人很和蔼。

古尔喜欢读书，也喜欢写一些东西。三抿子也喜欢读书，一样也喜欢写一些东西。

虽然没有一样的身世，和遭遇，可是，一样的志趣，爱好，让三抿子，和古尔内心里也有共鸣，能亲密的在一块。

古尔就来单位里，找古尔，然后，喊了古尔，去他那玩，弄一盘花生米，边喝边聊，说读书，也说写作。越说越兴奋，一瓶酒，也在兴奋中喝光。人的身体，就在飘忽中，脑子里，也就涌上诗意，在兴奋中，一块走出古尔单位，依着山脚的路，去散步。

古尔有家庭，也有了孩子，妻子在别处工作，领着孩子。

古尔对人生，和生活一样体味的生活。在聊读书，写作之外，也一样给三抿子说着人生，生活，生命的话题。在沉重的话题里，让三抿子早早得懂得了生活。

只是，在那个单位，只呆了一年，三抿子就离开了。可是，和平儿，古尔的关系，却一直保持到后来，其间，不管在哪，都有联系。

是平儿和古尔的话语，是彼此间时常的联系，他们给予的温暖，支撑着三抿子的内心。在最痛苦，黑暗的时候，对生活依然充满了希望。

9

三抿子也想到，后来在不同单位，遇到的人。

那泳儿和狐耳。

泳儿是那年，三抿子在离家比较远的一个村庄里，工作的同事。

泳儿和三抿子年龄差不多大，泳儿找了媳妇，没有工作，泳儿的媳妇，好吃懒做，一天什么事情都不干，全靠泳儿养活。泳儿的女人，还喜欢打牌，老输钱。

泳儿一个人支撑着家里，日子过的很是艰难，和女人时常吵嘴，打架。

三抿子看到了后，很是同情。

泳儿就找到了三抿子，倾诉内心的痛苦，还问三抿子借钱，三抿子把钱，三抿子把钱，也借给他。可是，后来，他一直没有还。

泳儿喜欢抽烟，也喜欢喝酒。

三抿子不抽烟，也喜欢喝酒。见泳儿家里的日子过的艰难，每次喝酒，都是三抿子给他买。

三抿子把泳儿，当成了最贴心的朋友。

可是，单位里，领导对三抿子批评越来越多，时常给穿小鞋。

开始三抿子不知道怎样了。后来，终于从别让的嘴里，和他的体味里，才知道，是泳儿，给领导说了什么。

一次，泳儿约着三抿子一块出去玩，点了菜之后，三抿子把钱付了。泳儿还喊了他的几个朋友，在一块约和越兴奋，最后，三抿子的喊来的朋友，找了借口，就把三抿子打了，虽然不严重，却对三抿子的内心，造成了阴影，和创伤，彻底看透泳儿，从这以后，再没有喝泳儿来往过，感到泳儿是吃人饭，砸人锅的人。

没有过多久，三抿子也就调离了那个单位，从此，再没有喝泳儿交往过。却让三抿子从泳儿身上明白，人的真诚，善良，要给予懂得善良，和真诚的人。

狐耳，也是三抿子，在后来工作的单位里，遇到的也个同事。

那时，狐耳不过是单位里，很普通的也个人，默默无闻。

在工作空闲的时间，三抿子和狐耳在一块，随意说话，喝酒，很是亲密。

可是，有一天，狐耳忽然腾达了，当了单位的领导。

狐耳一改以前的默默无闻，一天不停的对单位的人和事情，颐指气使。和三抿子也不再那样亲热，对三抿子板着脸，挺着腰，背着手，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而且，还不断的挑出三抿子工作中的事情，这也没有做好，那也没有做好。

三抿子感到，狐耳还是以前的狐耳，但是，随着地位的改变，以前的狐耳死了，此时的狐耳，是背着以前狐耳的皮。

后来，三抿子就想了办法，调离了那个单位，与狐耳也就再没有联系。

三抿子的心里感到，泳儿和狐耳，就是小丑，小人。

10

三抿子的心里，也想到儿时的一些伙伴。

三抿子的家乡，在一个村庄里，村庄里，有一二十个同龄的孩子。能和三抿子玩到一块的，是林子，四娃，灵娃，海娃……

林子个人高，人胖乎乎的。父亲在乡里工作，家里条件很是好，有许多三抿子没有见过的东西。

林子家，有各种家具，屋子里，收拾的干净，漂亮。林子家，人穿的好，有白米细面吃，生活过的好。家里，还有各种副食，林子更是有吃不完的水果糖。

不过，最吸引，诱惑三抿子的，是他家里那台收音机。

那收音机就像个小匣子，不过，只要有放开，里边就有许多好听的节目。有歌曲，也有故事。

林子家的收音机，不但吸引了三抿子，也吸引了村庄里，其他的伙伴。一有空闲，就凑到林子家，想听收音机。

林子开始随意给放着听，后来，就不好好放了，然后，就让三抿子他们，帮他提水，抱柴禾，做一些事情，这才放给他们听。

为了听收音机，三抿子和伙伴，都乐意去做，很麻利的做完了，就凑到林子跟前，听收音机。

有时，就在林子家听，林子抱着收音机，三抿子和众伙伴，就凑在他身旁，林子一副高傲，神秘的样子。

有时，林子抱着收音机，出了家，下了他家门前的斜坡，到了村庄里逛，三抿子和众伙伴，就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林子这时，就像一个娃娃头，特别的自豪，骄傲。

四娃是三抿子亲戚，人四方脸，性格像女孩子一样绵软。三抿子喜欢去他家玩，去了，他家有了好吃的，就给三抿子吃。也一块去山野里，摘过野果子，去河滩上，玩过石子。静静的阳光下，一样的无忧无虑。

灵娃手巧，能做出许多的小玩具来。柳枝在他的手上，一晃能变成溜达。买秸秆，在他的手上，能做成一吹，就转动的风车，也能做成麦笛。核桃，被他掏空后，能做成用细线在侧边拉动的核桃车。废旧的滑轮，木板，他能做成小木板车玩。一截木头，能做成陀螺，在陀螺顶端，装了滚珠，辫子一打，陀螺能飞起来，发出嗡的叫声。三抿子也喜欢凑着他，让他给做一些小玩具玩。灵娃有时，就给他做，还给他做了个陀螺，陪伴了三抿子很久时间，给他的童年，带去了欢乐。

海娃和三抿子，是老根。人瘦瘦的。像猴子一样的机灵，粗野。人家墙眼里，有鸟儿了，他能爬上墙，去掏鸟蛋。树上有果实了，他能刺溜刺溜爬上去，摘果子吃。

只是有一次，爬核桃树上去打核桃吃，掉了下来，虽然没有性命危险，最把被摔破了，后来送到医院，去缝了许多针，下嘴巴纯，到现在都很是肥厚，成了他那次事件的记忆。

三抿子的心里，也想到了上学时的一些伙伴。

在村庄学校里读书的伙伴，有些是家乡村庄的同龄的孩子，有的是其他村庄里的孩子。下课了，在操场上，追逐，打闹，一会儿笑了，一会儿恼了。那时，也不懂得同学的情意，在一块，就在一块，分开了，就分开了，没有在心里，留下痕迹的伙伴。唯有留下痕迹的，是两个老师，一个女老师，人中等个子，胖乎乎的，人很慈祥，和蔼。一个男老是，瘦高的个子，一头自然蜷曲的头发，脾气很大，谁犯了错误，轻的就像狼一样吼叫，重的就上耳光。所幸三抿子犯错误少，学习也不错，没有挨他什么打。

在乡里寄宿上学时，倒有一些同学，留在了心里。

那是村庄里，上学时，那胖乎乎老师的女儿。她女儿长的很秀气，瘦瘦的，个子苗条。人腼腆，见人很害羞，一说话，脸就红。下课了，除了上厕所，也不出去玩，就静静的坐在座位上。有时，在做作业，有时，就那样静静的做着。

不知道为什么，三抿子总喜欢偷偷的看老师女儿。感到老师女儿在教室里时，教室都是明亮的，他的心里也是踏实，宁静的。老师的女儿走了，他的目光，就被带走了，心被掏空了，感到教室里黯然了，没有了光彩。

不过，三抿子知道，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村庄里，普通的农民，家庭条件不怎样好，老师的女儿，是不会喜欢上他的。三抿子没有透露内心深处，对老师女儿的喜欢。也在心里，暗自下着决心，要把书念好，将来把书念出来，再像老师女儿，倾诉内心的爱慕。

只是，三抿子从学校里出来时，老师的女儿，就跟人了。这让三抿子感到心里，格外的空荡，不过，单位上那女孩子，曾经给了三抿子慰藉，不过，最后把三抿子推向了更深的深渊里去。

三抿子在乡里读书时，林子也在那读，林子对三抿子很好，谁欺负三抿子，他就帮忙。他父亲在乡里工作，有时做了好吃的，就喊三抿子去吃，让三抿子的心里，格外感激。

三抿子想到了，在镇子上中学时，有一个男同学，就是镇子上的人，家里很有钱。在学校里，一天尽逃课，后来，盯上了三抿子陪着他逃课，三抿子怕荒废了学习，就用反刍法学习，人和那同学在一块，心却跑到一边，在学习上，有时，和他在一块，他说的什么话，三抿子心里不知道，喊三抿子半天，三抿子才反应过来。不过，能落得的好处，就是跟着他一块，去他家里时，他会让在一块吃饭，都是好饭，好菜，让三抿子恨他的时候，又对他充满感激。

在一年之后，这同学因为偷看女厕所，爬到一个高楼上，摔了下来，幸亏下边是锯末，人没有摔死，却摔伤了，送到医院去看了，从此再没有来学校，三抿子就能安心学习了。

在镇子毕业的时候，借了一个同学的钱，说是去学校了给他还，可是，一别，就再没有去那镇子学校，此时，还记得欠那同学的钱，却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无处给还了。

三抿子也记得，在城市读书时，有女孩子默默的喜欢他。可是，三抿子假装不知道，拒绝了，女孩子哭过之后，就再没有理过他。

也记得，和一些同学，一块儿逛街，在学校里，打乒乓球的情景。

11

三抿子待在这他乡的工作单位，寂寞的时候，就去散步，在散步的时候，就回想那些人，那些事情，来慰藉内心。不管爱过，恨过。幸福过，痛苦过，都不重要了。也不管那些人对他真诚的好过，还是对他试过坏，也都不重要了，一样都是自己生活中，经历过往的人。三抿子也知道，在匆匆流淌的岁月里，在变迁的世事里，那些人，那些事情，那些情景，都不能再回来了。

三抿子也只能是在回忆时，获得一时的慰藉，温暖。当从回忆里清醒过来，看清现实，感受着此时的孤独，一种虚妄的感觉，就涌上心头，让他陷入到更深的孤独中去，无法排遣。

2018年8月25日草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