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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继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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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1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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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生

儒生除了上学那些岁月,离开了家乡村庄,在镇子,和城市里生活了一些年,离开了村庄。从城市里的学校毕业后,就一直在乡下村庄工作。

人在年轻的时候,不怎觉得。虽然感到村庄里工作、生活,没有多少能说话的人,也没有多少能玩的地方,能做的事情,除了打牌、喝酒之外,没有多少事情。但是,却也感到,村庄里安静,人善良、淳朴。也喜欢村庄里,那自然的景色。头上碧蓝的天,四周连绵的群山,群山间,幽静的村庄,流淌的小河。

可是,人到进入中年,年过不惑的时候,儒生虽然看淡了金钱、名利、地位。把未来的生命,也看得明白,除了生死之外,没有别的内容了。儒生的心里,却忽然像患上了洁癖一样,特别喜欢他的这种看透一切,与世无争的生活,远离尘世,待在村庄里,与自然相伴的生活。闲来,喝喝茶,看看天,看看山,看看村庄,在人和事情之外的生活。

儒生最盼望的,是人与人之间,真诚、善良。人与人之间,有内心的共鸣,在一块说说内心里有共鸣的话,回忆儿时的清纯,回味青春的梦想,回忆走过的岁月。然后,在一块再把盏言欢,在缥缈中,那样陶醉。

儒生感到,此时,他只能独自活在他的生活里,内心世界里。在村庄里,没有他内心里,渴望的人,能与他有内心共鸣,共同语言的人。

儒生的心里,对村庄里的人,充满了鄙视,觉得村庄里的人,时时破坏了他的梦,破坏他的生活。

儒生心里,就把村庄里的人的粗鄙、丑陋,一点点的列出来。

儒生想,村庄里,那许多的女人,一天什么都不干,脸上抹的雪白,打扮的花枝招展,然后,就和一些男人,干那些见不到人的勾当,这不就是古代的妓女吗?伤风败俗。

儒生想,村庄里,那些光棍,一天什么事情也不做,吃过了饭,就在村庄里,像狗一样游荡,遇到打牌了打牌,遇到喝酒了喝酒,遇到了眉来眼去的女人,就偷偷摸摸做那事情去了。一样的伤风败俗。

儒生也想,村庄里,一些年轻的女孩子,独自里,没有要点儿文化,就是长的漂亮,一天什么都不做,穿的好,吃的好,打扮的好,还做着天高地远的梦。

儒生也想,村庄里,那些下伙子,一样一天什么都不做,像那些光棍一样,在村庄里游荡,打喝酒,也不想着做什么正事,将来怎样能找到媳妇。

儒生想,村庄里,一旦没有好处的事情了,村庄里的人,就像懒狗一样,懒洋洋的凑在阳光下晒太阳。一旦有了什么好处的事情,就像狗见了骨头一样,睁大了双眼,虎视眈眈,跑的飞快的去抢,去挣,然后,就吵架、吵架。完全共同待在一片蓝天下,一方山水间,人所有的情感,和情意,没有客气、谦让,人就像动物一样。

儒生想,村庄里的人,风雪和下雨天,就凑在屋子里,打着牌。晴好的天气,就凑在阳光下,晒太阳,说着男人和女人的闲话。夜里,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村庄里的人,怎么不知道在这样难得的空闲的日子里,读点儿书,或者练字、画画。哪怕是想想走过的人生,或者生活,也是多么好的事情啊!村庄里的人,就这样每天过着悠闲的日子,白天盼望天黑,天黑盼望天亮,就像猪一样活着。

儒生想的很多,很多。都是村庄里的人,一些让人憎恶、讨厌,感到他们粗鄙、丑陋的地方。

正是这份讨厌,感到村庄人的粗鄙,儒生虽然生活在村庄,却远离着村庄的人和事情,在自己的生活空间里生活。

儒生有一个孩子,早就长大了,去那个城市里读书,然后,就留在那个城市里,有了妻子,买了房子,就在那个城市里落脚,不回来了。这也是让儒生骄傲,自豪的地方。

儒生的父母,也因病先后死 。

儒生的妻子,没有工作,是多年前,儒生一个偶然的机会,找到的一个外地的女人。女人长的瘦弱、小巧。人很默默的,话语不多,很是勤快,跟了儒生后,屋里屋外的活儿,都是她在做,地里有了活儿,也去地里做。

多年来,女人就一直陪伴着儒生,儒生的父母,现在,屋子里就是儒生,和女人过着日子。

女人一直想跟儒生时一样,给儒生做饭,洗衣服。喂猪、喂鸡。收拾屋子里外。地里有活,也去做。勤快、能干,把日子过的井井有条。人也一直默默的。

儒生肩膀上的担子,卸掉了,人就变得清闲了。

他有固定的工资收入,就是天上下刀子,下冰雹,他也不怕,一样有吃的,喝的。

每天早晨起来,女人给他泡好了水,儒生很是悠闲的喝着。

女人忙碌着,做好了儒生爱吃的饭,儒生吃过。在工作的时候,就去了单位里,下午回来。女人依旧泡好了水,做好了饭,等着儒生。没有工作的时候,儒生就待在家里,阴雨,霜雪的天气,儒生就待在家里,冷的时候,屋子里生了炉子,儒生坐在炉子边,悠闲的喝着茶,透过窗户,看着天空、群山。有时,也找了他喜欢的书、看看。晴好的天气,就搬了凳子,坐在场院里,悠闲的喝茶,看天,看群山,看村庄,心里想着他想的人和事情。

女人就在屋子里,忙里忙外,收拾屋子,烧水,准备做儒生爱吃的饭。

夜里,有女人陪伴,儒生和女人,悠闲,幸福的在一块。

村庄里的人就羡慕,儒生的日子,过的像神仙。

听着村庄里人的羡慕,儒生的心里,和很是骄傲、自豪、得意。

心里就想,你们还羡慕我此时的生活啊!想当初,我多么盼望,能在村庄里,找个能和我过日子的人,可是,都没有人愿意嫁给我。

村庄里的人,羡慕儒生的生活,多么盼望,能走近儒生。可是,儒生的心里,感到村庄里的人,是那样的粗鄙、丑陋,没有内心的共鸣,没有共同的语言,虽然一样生活在村庄里,一片蓝天下,却是两个世界的人,所以,在村庄里的人,走近的时候,儒生装作没有看见,悠然的喝茶、看天,不理村庄里的人。只有女人看见了,做出微笑,打着招呼。见儒生那样傲人的样子,村庄里的人,只有空空的羡慕,儒生不愿意走进他们,他们也无法走近儒生。

其实,在儒生想村庄里人的时候,村庄里的人,也在想儒生。

村庄里的人想,儒生都是个狗球,在单位里,什么都没有混出来,就是个卒子,落魄到到村庄里来装神弄鬼,故作清高。

村庄里的人想,儒生不就是有那个球工作,有固定工资,要不然,他都清高个球,和我们一样,连我们都不如。

村庄里的人还想。儒生小的时候,爱掉鼻子,鼻子前,时常挂着鼻涕。儒生小的时候,时常爱光了身子,满村庄跑。儒生小的时候,尿来了,见到什么地方,脱了裤子就尿。儒生长的有气泡卵。儒生的那个地方细长,一次偷着玩水,被父亲用柳条打肿了,母亲给他做了个布套子套着。

村庄里的人还想,儒生在没有找到女人的时候,村庄里的人,闲他懒,没有人跟他的时候,还不是时常在村庄里游荡,见了女人,就搂着女人,想要和女人好。

村庄里的人还想,儒生以前打牌,输了钱了,不愿意给,和人打起来,鼻子被打破了。

村庄里的人还想,儒生以前喝酒,酒喝醉了,吐的到处都是,摔的头破血流,被人抬回来的。

村庄里人想儒生的事情,和儒生想村庄里人的一样多。

不过,儒生和村庄里的人,互相想着对方,而都在各自的生活里生活,互相没有侵扰,那些内心里,想着对方的话语,都在心里,没有人提说出来,日子也就相安无事,平静的过着。

可是,忽然有一天,这样平静的日子,就被打破了。

村庄里,有个人家的孩子,溜到了儒生家来玩,把儒生的茶杯子碰翻了,水倒了一地。儒生正悠然的看天,看山出神,听到声音,看到被碰翻的茶杯子,心境立刻被破坏,冲着孩子,唬了脸,没有好气的说,哪来的野孩子,滚回去。

孩子吓得拔腿就跑,没有多久,就边跑边哭。

女人不知道什么事情,从屋子里出来,看到被碰翻的茶杯子,就去给儒生重新泡了一杯,放在儒生身旁凳子上。

儒生依旧边喝茶,看天,看山,看村庄,陶醉着。忘却了刚才的事情。

正在儒生陶醉着,有个女人,边走边骂,往他家走来。

女人肥胖,一脸很肉。不过,脸上抹的白,身上穿着时髦衣服,就是让儒生感到讨厌的村庄里女人。

女人到了跟前,儒生才知道,是冲他来的。

女人阴沉着脸,恶狠狠的对儒生说,你打我孩子干啥?

儒生的心境又被破坏,而且又是让他厌恶的人,来到面前,没有好气的对她说,谁打你孩子了,你没有看管好孩子,孩子乱跑,把我茶杯子撞倒了,我说了他一句而已。

女人指着儒生,唾沫星子乱飞,说,就是碰倒了茶杯子,该怎样赔,就怎样赔,你也不能打孩子呀!接着,女人就把村庄里人,心里想着儒生的话,骂了出来。

儒生对女人,厌恶至极,而且还在他的空间里,说脏话,大喊大叫,也就把他心里,想着村庄人的话,骂了出来。

村庄里,有人听到骂的声音,就来围观的,听到儒生骂的话语,也就用女人一样的话语,谈说着儒生。

眼看事情要升级,儒生的女人,这时从屋子里出来,把儒生拉回屋子,然后出来,冲着女人和来观看的人,微笑着说,都是不大的事情,说也说了,骂也骂了,气消了,就都回去吧!

女人这才和来观看的人,谈说着,离开了。女人把茶杯子,给儒生端到屋子里,安慰儒生。儒生边喝茶,边用心里想着村庄里的话语,骂村庄人。

女人就安慰儒生,说,你骂的对,他们就是那样的人,不过,咱生活在这村庄,不要和他们对面来,避让着他们,不然以后,在村庄里待不下去。咱是有固定收入,衣食无忧的人,能像你想的一样,悠闲生活,他们是靠双手劳动,吃了早晨,想着中午在哪的人,当然不能像你想的一样生活,为了生活,什么都能做的出来。咱的生活,本就让他们羡慕,仇视,如果不学会做面子上的人,将来处处吃亏,他们会让你在村庄里,没有办法待。

儒生喝了一口茶水,把被子狠狠的放在桌子上,说,他们敢。

女人见儒生生气,也就不再说什么,默默出去,做着家务活了。

儒生本来感到,这样的事情,是个意外,就这样过去了。却没有想到,从此,他在村庄里,遇到的事情,越来越多,每越件事情,都破坏他的心境,让他无法保持内心的安静,从而那样悠闲的生活着了。

儒生是吃皇粮的,户口不在村庄里,村庄里的一切事情,也本来就与他没有关系。可是,女人的户口,在村庄里。所以,儒生的家里,与村庄里的事情,也就有割舍不断的关系。

每次,在一些政策来临,牵扯到有些改变时,牵扯到他家里,往往事前不让他知道,等到知道时,事情已经办结束了,而他的家里,因此往往就会吃亏。而上边,给村庄里的有些好处时,许多他家里都不知道,有些事情了,都是事后的事情了。

儒生最初的时候就想,那都是谷子芝麻的事情,咱稀罕那么点儿,去争那些干啥,掉人身价。

可是,后来想想,终究感到心里有些不平,感到村庄里的人,有些欺负他的感觉,就去找过村庄里的人,找这个推哪个,找哪个,推这个。儒生就骂人,可是,没有人理他。却有人嘲笑着说,你在村庄里,谁都合不来,看不上,现在骂天都没有用。

儒生也只能,干怄了一肚子的气。

而在也项政策再来临,村庄里的土地,有些改变时,一些本属于他家的土地,就成了别人的。儒生去找了村庄里管事的人,儒生说出了他的理由,管事的人,说出了他的理由。儒生就拍了桌子,骂了人。那管事的也不示弱,就和儒生骂了起来,最后,就推搡了起来。

虽然最后的事情,也不严重。可是,却惊动了镇子派出所,来了后,村庄里人都一边倒的说儒生骂人,打人,村庄里管事的人,没有打骂人,打人。结果,儒生就被罚了款,差点弄去拘留。

派出所走后,儒生对着村庄大骂,我日你们祖宗。颠倒黑白,是非不分的东西。

可是,村庄头上的天空寂静,群山寂静,村庄里的人,都在一边,是一副德胜后的笑容,没有谁理他。

儒生也只剩下,空空的愤怒。

儒生虽然怄气,可是,看了看村庄里人,都似乎像也张网,交织在一块的样子,他不融入他们,他就是网外的人,村庄里那些好处,利益自然也不属于他。不过,儒生又想了想那些好处,利益,的确是谷子,芝麻的事情,去争着,有些掉身份,自己家,又不缺吃的,不缺钱用,争那干啥,和那些小人,卑鄙、丑陋的人在一块,影响人的心境,和生活。

儒生也就不去想这些事情,不去争这些事情了。女人也劝他,争那些东西干啥,咱家也不缺啥,我也有双手,没用的,咱就去创造。

儒生的心里,也就很快,忘却了这不快,让内心平静,恢复到以前的生活里去,阴雨,霜雪的天气,坐在屋子里,喝茶,看书,透过窗户看天,看山。晴好的天气里,坐在场院里,喝茶,看天,看山,看村庄。

可是,自从这些事情之后,儒生把他和村庄里,对彼此的想法,都彻底的显露了出来,他想安静,却难以安静下来了。

那些孩子,就像夜里的老鼠一样,似乎一直在盯着儒生,只要瞅着儒生和妻子不注意,就到门前来,把这东西推倒,把那东西拿走。把尿撒在墙上。儒生也看见,他们拔腿就跑了,边跑,边嘻嘻哈哈的,似乎故意在逗儒生。

小孩子来了还不算,那些眼睛麻花,弯腰驼背的老人,也时常到了儒生门前来,来了,就坐在门前屋檐下坎儿上,哼哼唧唧的,不说话,也不说要什么,不走。

面对孩子的野性,面对赖在门前不走的老人,儒生就想着,许是村庄里的人指使的,心里很是窝火。可是,他也知道,他不能打,更不能骂。一旦打了,骂了,不管怎样,他有口都说不清,都是他的不对,就有村庄里的有脸横肉的,让他讨厌,恶心的女人,找上门来,和他对骂,影响他的心境,也让他感到掉了身价。

见这样情景,女人虽然心里一样生气,知道是儒生不愿意和村庄里的人掺和在一块,村庄里的人,故意指使小孩子和老人,来整治他们。不过,女人却不把生气,劝儒生,不要对那些老人孩子怎样,不要打骂他们,装作没有看见。然后,她一脸作出微笑,把孩子推到的东西,扶起来,弄脏的墙,擦干净,拿走的东西,就想他们要了,就给他们。给那些老人倒水喝,找了吃的,让他们吃好了,喝好了,就回去。

这样的事情,持续着,彻底破坏了儒生的心境,打乱了儒生的生活。

再到后来,野猫也来家里叫春,野狗也来门前拉屎拉尿,交配。这让儒生感到是羞辱,让他日益感到有洁癖的灵魂,收到了侮辱。把他的幽静的生活环境,弄脏,让他不能悠然的喝茶,看天,看山,静静的思索,感悟。

没有了办法,儒生就找了工匠来,在门前修了围墙。

从此,那些野孩子,老人;野猫,野狗就不能再到门前,场院里来了。围墙彻底的阻挡了他和村庄里的人和事情,儒生的生活空间,一下就变得清净了,再没有人能侵扰,心也就渐渐的宁静了下来,过着喝茶,读书,看天,看山的悠闲生活。

儒生陶醉在这样的生活里,以为这样的生活,能一直延续下去。

可是,忽然一天,隔壁一户人家,家里有个女人,脸抹的雪白,穿的时髦,男人瘦小,沉默寡言,家里,就靠女人呼风唤雨的过日子。

女人就是儒生厌恶的人,和村庄里许多男人纠缠不清。

女人忽然最初,买了个麻将的机器回来,招揽人打麻将。女人风流,也喊自然就有许多的人,到家里打麻将。

麻将是没有夜晚,白天的打。白天打,夜里打。房子隔的很近,一阵阵的传来,搓麻将哗哗哗的声音,和打牌时的咚咚声,和人隐约的说话声,在一牌打结束,讨论赢输,嘻嘻哈哈的说笑声。白天倒不觉得,晚上,声音格外刺耳,让儒生无法安静休息。

儒生的心里,就窝着火,很想去找那女人。却被妻子挡住了,说人家在人家家里打,你去找,不是白白的让人说,让人骂吗?

儒生只有忍着。夜晚被吵闹的睡不着的时候,就在枕头边放一本书,想看了看。或者用手机,放着舒缓的音乐听。

再过了些日子,隔壁的女人,把房子简单的收拾了下,最初,开起了餐馆,后来,又开起来了旅店。

女人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把村庄外,那城市的人就吸引来了,门前停了许多的车,打牌,喝酒,住宿。

来的有男的,也有女人,有的女的很漂亮,打扮的很是时髦。

于是,白天和夜晚,就从隔壁女人家,传来打麻将的声音。喝酒时划拳,吆喝的声音。夜里,还传来女人,淫荡的声音。

儒生感到,村庄的幽静,逐渐就被打破了,他到中年后,内心忽然有洁癖了一样,渴望逃出尘世,过着清净,宁静的悠闲生活,将不复存在了。

儒生就想着,离退休快了。退休了,没有工作的羁绊了,要么离开村庄,跟了儿子,去了那城市里,要么搬到也个远离尘世,幽静的村庄里去。

只是,儒生不知道,在儿子的城市,他住的惯不。也不知道,在那时,还有他渴望的清净,宁静的村庄没有?

2018.2.4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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