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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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美好的早晨
早晨。梦正在离去
卧榻之上，眼睑
是留给回味的最后屏障
遥远里有声音传来
蜻蜓的尾尖，轻沾水面
尽管只是刚刚
现实之外的那些人和事
已经成为大光圈里的背景
虚幻的轮廓，洇晕出
一个淡去的世界
越来越清晰。眼睑
不再执念于虚幻
打开，一屋子的明亮
半辐阳光，卧在窗子上
呵，多么美好！这安静的早晨
2.黄昏一刻
阳光还是那样安静。守着窗子
默默无声。紫罗兰在壁上发呆
只是，那逃出目力地挪移
暴露了落日的行迹
我把自己放置在竹椅上
阳台一侧，没有阳光的位置
一些黯淡的物质，隐在角落里
安静地注视光亮里的肉身
还是希望它就停留在那儿
没有阳光和植物的纠缠
不会介入谁的心事和故事
日落之后，就随夜色归于无形
3.夜行
在夜里，独行
这无边的幔帐，如此空旷
穹顶上的灯盏，那么远
这世间，你能否照亮？
其实，这一片夜色正好
雪花膏的味道
在遥远星光里闪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此刻，所有的一切
都在夜空里漂浮
裸露的灵魂，在忏悔——
走过的土地都是虚无
幸好还有夜色，那些
不羁，轻狂，和落魄
都被看不见的
角落，收留
抛不下吗？我努力面向前方
风虽然凉，但不足以让我清醒
影影绰绰的身后，不舍
是影子里的年轻
撇开有路灯的柏油路
郊野里，一片漆黑
暂时的迷失
只是一种假象
城市越来越远
黑夜深重，我一身轻松
像一只羽毛，在
重力和浮力之间寻找平衡
4.阳台上的花
这些花，都在合适的位置——
阳台两侧，角角落落
没有飞鸟和蜜蜂
也没有蝴蝶和虫鸣
已经不在意了，只要还有阳光
终日默默，没有清风耳语
高兴了，就开出一朵花
细雨淋漓，是窗外的事情
不再关心季节，叶落是一种随意
那些悄悄的离开，不用道别
伏身于阳台一隅
抽取灵魂置于墙壁，审视
以月亮和太阳的叩问——
壁上的回答与盆中的本尊
别无二致
5.今夜，我看不见月亮
是明月当头的日子
可我，看不见月亮
窗帘并没有闭合
希冀没有阻断
只是，月亮从东方起身
钢筋水泥的房子，坐北朝南
而我，在中规中矩的
酒器里不闻弦歌
五谷的香气，让肉体
在发酵的劳动号子里迷失
沿着黑夜的方向望去
一些模糊变得清晰
每一朵绽放又破灭的酒花
都是伤口。瞬间的弥合
是一种假象
当月亮转过楼角，只有
紫罗兰报以微笑。失落的月光
在一只空杯子里彷徨，浮荡
6.独酌
把五谷的魂魄聚拢
田地里的虫声和鸟鸣
且做点缀。酒花是逃离的蛐蛐
粘土在炉窑里锻造
陶制的酒杯，保留土地的属性
收留，每一株谷物的精魄
至于那些晶莹的酒器
终是逊于古拙的青铜爵
多少故事，与绿蚁一起浮沉
一人饮酒，凭栏独赏清月
逶迤的月光，掩盖了休止符
只是几点树木的影子
摇晃出一个又一个问号
当夜色沉醉，一扇窗子的灯光
给出温暖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