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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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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磨灭的记忆

永不磨灭的记忆

文/云中客

第一章、红五星换灰军装

1937年8月的陕北,谷子刚抽穗,空气里还飘着暑气,我却在窑洞里攥着新领的灰布军装,指节捏得发白。

我叫李大山,这年刚满18岁,前天才从安塞县的游击队调到八路军115师当通讯员。之前我胸口别着的红五星帽徽,现在被换成了青天白日徽,针脚是炊事班的王班长帮我缝的,他手糙,线脚歪歪扭扭,像地里没长直的糜子。

“大山,发啥愣?”同班的通讯员小赵拍了我胳膊一下,他比我小半岁,脸上还带着婴儿肥,“再磨蹭,出发的号声要响了!”

我把红五星小心翼翼塞进贴身的布袋——那是我爹临终前给我缝的,他去年在村口跟抢粮的鬼子拼命,被刺刀挑了肚子。现在这颗红五星贴着心口,像爹的手还在焐着我。

窑外传来集合号,高亢得像要划破陕北的天。师长林彪站在土坡上,穿着跟我们一样的灰军装,只是袖口磨得发亮。他话不多,声音也不高,却每个字都砸在人心里:“同志们,现在不是红军了,是八路军,但咱们抗日的魂没变!北平丢了,天津丢了,鬼子要把刀架在全中国人脖子上,咱们这趟去山西,就是要把这把刀给它掰了!”

副师长聂荣臻跟着站出来,他笑起来眼角有细纹,不像打仗的长官,倒像邻村的教书先生。可他一开口,我眼眶就热了:“咱们穿灰军装,不是忘了红五星,是为了全中国的老百姓能活下去。到了山西,要跟友军配合,更要跟老百姓一条心,懂吗?”

我使劲点头,把眼泪憋回去。出发时,村里的张大娘塞给我一布袋煮鸡蛋,说:“娃,多杀鬼子,娘在家给你纳鞋底。”她的手冻得裂了口子,却把布袋系得紧紧的,像怕漏了什么宝贝。

队伍往山西走,越往东,路越难走。过黄河时,木船在浪里晃,我扶着船帮,看见水里飘着几具老百姓的尸体,小赵别过脸,却把枪握得更紧了。船老大说,前几天鬼子的飞机炸了渡口,他儿子就是在这河里没的,“你们可得给俺报仇啊!”

9月初,我们到了晋东北的灵丘县。这里的村子大多空了,院墙被炮弹炸得豁牙咧嘴,井台上还摆着没洗的碗筷,像是主人刚走没多久。有天晚上,我们在一个破庙里宿营,我出去打水,听见柴房里有动静,端着枪进去,却看见一个瘦得只剩骨头的老汉,抱着个布包缩在墙角。

“大爷,俺们是八路军,不害人。”我把枪放低,掏出个鸡蛋递过去。老汉哆哆嗦嗦接了,咬了一口,眼泪就下来了:“鬼子把俺家粮抢了,老婆子也被他们……”他说不下去,布包打开,里面是件小孩的棉袄,洗得发白。

那天晚上,我跟小赵坐在庙门口,他说:“大山,俺要是牺牲了,你就把俺的红五星带回家,埋在俺家地头。”我捶了他一下:“瞎扯啥,咱们都得活着,看着鬼子被赶出去。”可我心里却发紧,摸了摸胸口的红五星,想着爹,想着张大娘,想着那个老汉的棉袄。

9月20号那天,师部接到命令,说鬼子第五师团要从灵丘往平型关打,师长林彪带着参谋们去勘察地形,我跟着去送信。我们爬了半天山,到了一个叫乔沟的地方,这里两边是陡崖,沟底就一条公路,像条长蛇趴在山里。林彪拿着望远镜看了半天,突然问身边的陈光旅长:“你看,要是把部队埋伏在这两边山上,鬼子进来了,能跑掉吗?”

陈旅长笑了:“师长,这就是个天然的口袋,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我站在旁边,看着这条沟,心里突然亮堂起来——这就是我们要跟鬼子拼命的地方啊。风从沟里吹上来,带着土腥味,我摸了摸枪,指关节又开始发白,这次不是紧张,是盼着快点打仗。

第二章 暴雨中的埋伏

9月24号下午,天上的云越积越厚,像要把整个乔沟都压塌。师部在一个叫上寨村的地方开干部会,我守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林彪师长的声音:“明天拂晓前,685团占关沟到老爷庙,拦头;686团占老爷庙到小寨,斩腰;687团占蔡家峪,断尾!独立团去腰站打援,一个鬼子也不能放过来!”

散会时,副师长聂荣臻出来,看见我站在雨里,把他的斗笠摘下来给我:“大山,夜里送信小心点,路滑。”我连忙摆手:“首长,俺年轻,不怕淋。”他却硬把斗笠塞给我:“身子是打仗的本钱,得护住。”

傍晚开始下雨,先是小雨,后来越下越大,劈里啪啦砸在房顶上,像鬼子的机枪在响。我要去给686团送作战地图,小赵非要跟我一起,说两个人走得快。我们披着蓑衣,踩着泥路往山上爬,雨把路泡得软乎乎的,一脚下去就陷个坑。

走到半山腰,突然听见前面有动静,我们赶紧趴在草丛里。借着闪电,看见几个穿黄军装的鬼子,背着枪在巡逻,离我们也就几十步远。我屏住呼吸,手按在枪上,小赵的身子在发抖,却没出声。鬼子走了之后,我才发现,我的手心全是汗。

到了686团的驻地,团长李天佑正跟副团长杨勇在看地图,油灯被风吹得晃来晃去。李团长接过地图,拍了拍我的肩膀:“辛苦你了,大山。明天这一仗,咱们得打出八路军的威风!”杨勇副团长给我倒了碗热水,说:“喝了暖暖身子,回去的路上小心,雨这么大,别摔着。”

我喝了热水,心里暖烘烘的,往回走时,雨还没停。路过一个村子,看见几个老百姓在给战士们送蓑衣,一个老大娘举着灯笼,照著战士们的脚:“慢着走,这路滑,别摔着腿,明天还要杀鬼子呢!”

半夜的时候,师部下令,部队往乔沟的伏击阵地转移。我跟着师长的指挥所走,战士们穿着单衣,有的还光着脚,在泥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却没人叫苦。有个扛机枪的战士,脚被石头划破了,血混着泥往下流,他却笑着说:“这点伤算啥,等会儿让鬼子流的血,比这多十倍!”

快到拂晓时,我们终于到了阵地。我趴在师长旁边的草丛里,雨还在下,浑身冷得打哆嗦,却不敢动——师长说了,一点动静都不能有,不能让鬼子发现。沟底的公路黑漆漆的,像条死蛇,只有远处偶尔传来鬼子的汽车声,越来越近。

突然,我听见身边的参谋轻轻喊了一声:“来了!”我赶紧抬头,看见远处的公路上,一串车灯亮了起来,像鬼火一样往乔沟里钻。先是汽车,一辆接一辆,后面跟着辎重大车,车轮压在泥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听得人牙痒痒。

师长拿出怀表,看了一眼,低声说:“等全部进来。”我攥着枪,指关节都疼了,看见鬼子的汽车越来越近,有的车上还挂着太阳旗,被风吹得飘来飘去。小赵在我旁边,呼吸越来越粗,我碰了碰他的胳膊,他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眼神里全是狠劲。

当最后一辆鬼子的大车进了乔沟,师长猛地举起手,又用力往下一压——“打!”

话音刚落,两边山上的枪声就响了起来,手榴弹像雨点一样往沟底扔,“轰隆轰隆”的爆炸声震得山都在抖。鬼子的汽车被炸开了花,火光照亮了整个乔沟,我看见鬼子从车上跳下来,有的还没站稳就被打倒了,有的在喊救命,声音难听极了。

685团的战士们先冲了下去,他们端着刺刀,对着鬼子猛扎,一个年轻的战士,脸上还沾着泥,却笑得很凶:“狗日的鬼子,尝尝爷爷的刺刀!”686团也冲了下去,李天佑团长举着枪,大喊:“同志们,冲啊,把鬼子消灭干净!”

我跟着师长的指挥所往前挪,突然,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爆炸,我赶紧扑在师长身上,泥土溅了我一脸。师长爬起来,拍了拍我的后背:“好小子,反应挺快。”我却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要是师长有事,这仗可怎么打?

沟里的战斗越来越激烈,鬼子开始反扑,他们的机枪打得很准,有几个战士刚冲下去就倒下了。我看见686团的一个连长,叫曾贤生,他拿着大刀,一连砍倒了三个鬼子,可鬼子的子弹打中了他的胳膊,他却不管,还是往前冲,嘴里喊着:“杀!杀!”

突然,小赵拉了拉我:“大山,你看!”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见老爷庙的高地上,几个鬼子拿着机枪在扫射,我们的战士冲了几次都没冲上去。师长皱着眉,对身边的参谋说:“告诉686团,必须拿下老爷庙,不然咱们的人要吃亏!”

我自告奋勇:“师长,我去送信!”师长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小心点,路上鬼子多。”我揣好命令,猫着腰往686团的阵地跑,路上全是鬼子的尸体和炸毁的汽车,汽油味和血腥味混在一起,让人恶心。

快到老爷庙时,我看见杨勇副团长正带着战士们往上冲,他的胳膊被打伤了,血顺着袖子往下流,却还在喊:“同志们,加把劲,拿下老爷庙!”我跑过去,把命令递给她,他看了一眼,对身边的战士说:“听见了吗?师长命令,必须拿下!跟我冲!”

战士们跟着他往上冲,有的战士中了枪,滚了下来,后面的人接着上。我看见一个小战士,也就十五六岁,脸上还带着稚气,他拿着步枪,嘴里喊着“娘,俺给你报仇”,往上冲,却被鬼子的子弹打中了胸口,他倒在地上,手还指着老爷庙的方向。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捡起地上的一把大刀,跟着冲了上去。杨勇副团长看见我,喊:“通讯员,你回去!”我却不管,挥着大刀,朝着一个鬼子砍过去,刀砍在鬼子的肩上,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我又要砍,却被一个鬼子从后面抱住,我使劲挣扎,突然,一颗子弹打在鬼子的头上,是小赵!他跑过来,拉着我:“你不要命了!”

就在这时,我们的战士终于冲上了老爷庙,鬼子的机枪哑了。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看见杨勇副团长靠在石头上,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的胳膊还在流血,却从口袋里掏出个干馒头,递给我:“吃点,补充体力。”

我接过馒头,咬了一口,却觉得嘴里发苦——刚才冲上来的时候,我看见曾贤生连长倒在地上,他的手里还握着大刀,刀上全是血,身边躺着五个鬼子。

第三章 战壕里的故事

9月25号中午,乔沟里的枪声渐渐稀了,可腰站那边的枪声还在响——那是独立团在打援。我跟着师长去视察阵地,沟底全是鬼子的尸体和烧毁的汽车,战士们在打扫战场,有的在捡鬼子的枪,有的在给受伤的战友包扎。

走到一辆烧毁的汽车旁边,我看见687团的一个战士,正蹲在地上哭。我走过去,看见他手里拿着一个布娃娃,烧焦了一半。“这是俺妹妹的,”他哽咽着说,“俺出来参军的时候,她把这个塞给俺,说让它陪着俺……现在俺看见这个,就想起她,不知道她在家好不好。”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不出话来。这时,几个老百姓抬着担架过来了,为首的是个中年妇女,她看见我们,大声喊:“同志们,俺们来抬伤员!”我认出她,是昨天给我们送蓑衣的那个老大娘。她的儿子也来了,是个十八九岁的小伙子,扛着担架,跑得满头大汗。

“大娘,这太危险了,你们快回去。”我赶紧说。可老大娘却瞪了我一眼:“危险?你们在前面杀鬼子,命都快没了,俺们抬个伤员算啥?俺儿子说了,等打完这仗,他也要当八路军,跟你们一起杀鬼子!”

小伙子挠了挠头,笑着说:“俺娘说得对,俺要跟你们学,保护老百姓。”

我把他们带到伤员集中的地方,医生正在给伤员做手术,没有麻药,有的伤员咬着毛巾,疼得浑身发抖,却没叫一声。有个伤员叫王二柱,是685团的,他的腿被炮弹炸伤了,医生说要截肢,他却笑着说:“截就截,俺还有一只腿,照样能打鬼子!”

我蹲在他旁边,给他递了碗水,他喝了一口,跟我说起了他的事。他是河北人,家里有个老婆,怀了孕,鬼子来的时候,他老婆把他推出门,说:“你去打鬼子,俺在家等你回来,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他说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像有光:“俺一定要活着回去,看看俺的娃。”

下午的时候,腰站那边传来消息,独立团打赢了,把鬼子的援兵打跑了。战士们都欢呼起来,师长却皱着眉,说:“别高兴得太早,鬼子还会来的,咱们得赶紧清理战场,转移伤员。”

我跟着小赵去给友军送消息——阎锡山的部队在平型关正面抵抗,我们要跟他们汇合。路上,我们路过一个村子,看见老百姓在给我们送粮食,有小米,有土豆,还有的杀了鸡,炖在锅里。一个老汉拉着我的手,说:“娃,你们真是好样的,俺活了这么大,第一次看见鬼子这么惨!”

到了友军的阵地,一个军官出来接我们,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跟我们的灰军装比起来,干净多了。他看了看我们的衣服,又看了看我们手里的枪,有点不屑地说:“你们八路军就用这个打仗?”小赵刚要说话,我拉住他,把消息递给他:“长官,这是我们师长让给您的消息,平型关的鬼子已经被我们消灭了,你们可以放心了。”

那个军官看了消息,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赶紧说:“没想到你们还真打赢了!刚才是我不对,我给你们赔罪。”说着,他让士兵给我们倒茶,还拿出饼干给我们吃。我接过饼干,心里却想:不管穿什么军装,只要能打鬼子,就是好样的。

回去的路上,小赵说:“刚才那个军官,一开始还看不起咱们,现在知道咱们的厉害了吧!”我笑了笑,说:“咱们打仗不是为了让人看得起,是为了老百姓能好好过日子。”

天黑的时候,我们回到了乔沟。师长正在跟聂荣臻副师长商量事情,看见我,说:“大山,你去给独立团送个信,让他们注意警戒,别让鬼子偷袭。”我赶紧答应,刚要走,聂荣臻副师长叫住我:“等等,把这个带上。”他递给我一个包裹,里面是几件棉袄:“夜里冷,给独立团的同志们带去。”

我抱着棉袄,往独立团的阵地走。路上,月亮出来了,照在沟里,惨白惨白的。我看见几个战士在埋牺牲的战友,他们挖了个坑,把战友放进去,然后给他们盖上国旗——那是用红布做的,上面缝着五角星。一个战士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说:“兄弟们,你们安息吧,我们会替你们杀鬼子,把他们赶出去!”

我走过去,帮他们一起埋。埋完后,一个战士对我说:“通讯员,你告诉师长,我们一定守住阵地,不让鬼子前进一步!”我点了点头,眼泪又下来了——这些牺牲的战友,有的才十几岁,有的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可他们为了国家,把命丢在了这里。

到了独立团的阵地,团长杨成武正在查岗。他接过信,看了一眼,然后接过棉袄,对战士们说:“师部给咱们送棉袄来了!大家都穿上,暖和暖和,明天继续跟鬼子干!”战士们欢呼起来,纷纷过来拿棉袄,一个战士穿上棉袄,说:“真暖和,跟家里的棉袄一样暖和!”

杨团长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大山,辛苦你了,这么晚还跑一趟。”我笑了笑:“不辛苦,只要能打鬼子,俺干啥都愿意。”

第四章 寒夜里的星火

往回走的时候,我看见远处的山坳里有一点微弱的光,像颗星星落在地上。风裹着寒气往脖子里钻,我紧了紧怀里的空包裹——棉袄都给独立团的同志了,现在只觉得胸口贴着的红五星格外暖。

顺着光走过去,发现是个破窑洞,门口挂着件打补丁的蓝布衫。我刚要抬手敲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姑娘探出头,手里还攥着个没纺完的线锭子。“你是……八路军叔叔吗?”她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眼睛却亮得很,盯着我胸前的灰军装看。

“俺是通讯员李大山,路过这里,想讨碗热水喝。”我把枪往身后挪了挪,怕吓着她。小姑娘转身朝里喊:“娘,是八路军叔叔!”

窑洞里点着一盏小油灯,昏黄的光把墙壁上的影子拉得老长。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正坐在炕边缝衣服,看见我进来,赶紧放下针线,擦了擦手上的灰:“快坐,俺这就给你烧热水。”她的手背上有一道长长的疤,像是被刀划的。

小姑娘挨着我坐下,好奇地摸了摸我腰间的皮带:“叔叔,你见过鬼子吗?他们是不是长着犄角?”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听村里人说的。“没有 horns,”我笑着说,“但他们比长犄角的野兽还狠,不过咱们八路军能打败他们。”

妇人端来热水,又从炕席底下摸出个布包,打开是几块黑面馒头:“俺家就这点粮了,你别嫌弃。”我接过馒头,咬了一口,粗剌剌的咽下去,却觉得比城里的白面馒头还香。“大娘,你们怎么没跟村里人一起走啊?”我问。

妇人的手顿了顿,眼圈红了:“俺男人是猎户,前几天去山里给友军送情报,被鬼子抓了,至今没回来……俺带着娃不敢走,怕他回来找不到俺们。”小姑娘拉着妇人的衣角:“娘,爹会回来的,八路军叔叔会帮俺们找爹的。”

我心里一酸,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放心,俺们一定帮你找爹。要是遇到鬼子,你就往山上跑,找穿灰军装的八路军,俺们会保护你。”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个煮鸡蛋——这是张大娘给我的最后一个,一直没舍得吃。小姑娘刚要接,却被妇人拦住了:“娃,不能要叔叔的东西,叔叔打仗辛苦。”

“大娘,您就收下吧,这是俺的心意。”我把鸡蛋塞到小姑娘手里,她小心翼翼地捧着,像捧着个宝贝。这时,外面传来几声狗叫,妇人脸色一变,赶紧吹灭油灯:“快,躲到炕洞里!鬼子可能来了!”

我按住腰间的枪,轻声说:“大娘,您别慌,俺去看看。”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还有鬼子的吆喝声。我赶紧关上门,跟妇人一起把小姑娘藏进炕洞,又用柴草把洞口盖住。

窑洞里一片漆黑,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马蹄声越来越近,我握紧了枪,心想:要是鬼子进来,俺就跟他们拼了,绝不能让大娘和小姑娘出事。突然,马蹄声停在了窑洞门口,一个鬼子用生硬的中文喊:“里面的人,出来!”

妇人的身子在发抖,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害怕。然后我慢慢打开门,故意把枪露在外面:“俺是八路军,你们想干啥?”鬼子看见我,吓了一跳,赶紧举起枪。我心里清楚,就凭我一个人,肯定打不过他们,但我不能退——身后还有老百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枪声,鬼子们慌了神,一个当官的喊了句什么,他们就骑着马跑了。我松了口气,才发现后背全是汗。妇人从屋里跑出来,拉着我的手:“多亏了你啊,同志!要是没有你,俺们娘俩就完了!”

我笑着说:“这是俺应该做的。对了,刚才的枪声,可能是俺们的巡逻队。”说着,我听见不远处有人喊我的名字,是小赵!我赶紧应了一声,他跑过来,看见我,着急地说:“大山,你咋在这儿?师长到处找你呢!”

我跟妇人和小姑娘告别,妇人把那个没纺完的线锭子塞给我:“同志,这个你拿着,俺们娘俩也没啥好送的,就盼着你们能早点打跑鬼子,让俺们过上好日子。”小姑娘也说:“叔叔,你一定要帮俺找爹啊!”

我把线锭子揣进怀里,点了点头:“俺记住了,等打完仗,俺一定帮你找爹。”走的时候,妇人一直站在门口挥手,直到我们看不见她。小赵问我:“刚才咋回事?你咋跟老百姓待在一起?”我把刚才的事跟他说了,他叹了口气:“这些老百姓,真是不容易啊。”

回到师部,师长正在跟参谋们看地图,看见我,说:“大山,你去哪了?让你送个信,怎么这么久?”我赶紧把遇到妇人和鬼子的事说了,师长点了点头:“你做得对,老百姓是咱们的根,不管啥时候,都得保护好老百姓。”聂荣臻副师长也说:“明天咱们要转移伤员,得让老百姓帮忙,你去跟附近的村子联系一下,就说八路军需要帮忙,让他们放心,俺们不会白用他们的力,有粮食就给他们粮食,没粮食就记着账,以后一定还。”

我赶紧答应,转身要走,师长叫住我:“等等,把这个带上。”他递给我一个小布袋,里面是几块大洋:“给刚才的大娘送去,让她买点粮食。”我接过布袋,心里暖烘烘的——俺们的队伍,就是这样,不管自己多苦,都想着老百姓。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大洋去了那个窑洞,可里面空无一人,只有炕洞里还留着几根小姑娘的头发。我心里一慌,赶紧问附近的村民,他们说:“昨天夜里,鬼子又来搜山,把那娘俩抓走了,还说要找八路军的麻烦。”

我心里像被刀扎了一样疼,掏出大洋,递给一个村民:“大叔,您要是见到那娘俩,就把这大洋给她们,告诉她们,八路军一定会救她们的。”村民接过大洋,点了点头:“同志,你放心,俺们会帮你带话的。”

回到师部,我把这事跟聂荣臻副师长说了,他沉默了半天,说:“大山,你别难过,这就是战争,有牺牲,有分离,但咱们不能放弃。只要咱们坚持下去,总有一天,能把鬼子赶出去,让老百姓过上安稳日子。”

那天上午,老百姓们都来帮忙转移伤员了,有抬担架的,有送粮食的,还有的给伤员喂水。一个老汉抬着担架,走得满头大汗,却笑着说:“同志,俺们多抬一个,你们就能多杀一个鬼子!”我看着他们,心里想:有这么好的老百姓,咱们一定能打赢这场仗!

转移到半路,突然遇到鬼子的飞机,它们在天上盘旋,扔炸弹。我赶紧跟战士们一起,把伤员藏到山沟里,又用树枝把担架盖起来。飞机飞走后,我看见一个老大爷的腿被炸弹炸伤了,却还在抬担架,我赶紧跑过去:“大爷,您受伤了,快歇会儿!”他却摇头:“俺没事,伤员更重要!”

就这样,在老百姓的帮助下,我们终于把伤员安全转移到了后方。晚上,我坐在篝火旁,摸出怀里的线锭子,想起了那个小姑娘,想起了她娘,想起了所有受苦的老百姓。小赵坐在我旁边,递给我一根烟:“大山,别想了,咱们好好打仗,早点把鬼子赶出去,就能让她们过上好日子了。”

我点了点头,把线锭子放在篝火旁,火光映着它,像颗小小的星星。我知道,这颗星星,不仅在我手里,还在每个老百姓的心里,在每个八路军战士的心里——只要这星星不灭,咱们就一定能打赢这场仗!

第五章 腰站的援军

9月26号清晨,天刚蒙蒙亮,我就接到命令,去腰站给独立团送补充弹药。师部昨天夜里从后方调来了一批子弹和手榴弹,说是独立团打援打得辛苦,得赶紧送过去。

我跟小赵一起出发,还带了两个运输队的战士,每人扛着一箱弹药。路上的雪化了一半,泥路更难走了,脚下的草鞋早就湿透了,冻得脚趾头生疼。小赵边走边哼着歌:“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他的嗓子有点哑,却唱得很有劲。

走了大概两个时辰,远远看见前面的山头上插着八路军的旗帜,那是独立团的阵地。我们加快脚步,刚走到山脚下,就听见一阵枪声,还有战士们的喊杀声。“不好,鬼子又来增援了!”小赵喊道,我们赶紧放下弹药箱,端着枪往山上跑。

到了阵地,看见杨成武团长正举着望远镜观察敌情,他的脸上沾着泥,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是一夜没合眼。“杨团长,我们来送弹药了!”我跑过去喊道。杨团长回过头,点了点头:“太好了,正缺弹药呢!快,给一线的战士送过去!”

我跟着战士们往一线阵地跑,路上全是弹坑,有的地方还在冒烟。一个年轻的战士正趴在战壕里射击,他的枪杆都打热了,却还在不停地扣扳机。“同志,给你弹药!”我把几排子弹递给他,他接过子弹,咧嘴一笑:“谢了,通讯员!等会儿让鬼子尝尝咱们的厉害!”

阵地上的战斗越来越激烈,鬼子的冲锋一次比一次猛,他们的飞机还在天上扔炸弹,炸得泥土满天飞。我看见一个战士被炸弹炸飞了,他的战友冲过去,想把他拉回来,却也中了枪。杨成武团长急了,拔出枪,大喊:“同志们,跟我冲!把鬼子赶下去!”

战士们跟着杨团长冲了出去,我也端着枪,跟着他们往前跑。子弹在耳边呼啸,我却一点都不害怕——身边全是战友,全是跟鬼子拼命的人,这种感觉,比啥都让人安心。突然,一颗子弹打中了我的胳膊,我疼得叫了一声,倒在地上。

小赵赶紧跑过来,把我拉到战壕里,从口袋里掏出块布条,给我包扎:“大山,你没事吧?疼不疼?”我咬着牙说:“没事,小伤,不影响打仗!”说着,我就要站起来,却被小赵按住了:“你别动,我去帮你打鬼子!”

小赵冲了出去,我趴在战壕里,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很着急。突然,我看见远处的山路上,来了一队老百姓,他们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镰刀,还有的推着小车,车上装着粮食和弹药。“是老百姓来支援咱们了!”我大喊起来。

老百姓们跑到阵地前,一个老汉喊道:“同志们,俺们来帮你们了!粮食给你们,俺们还能帮你们抬伤员!”说着,他们就往战壕里递粮食,有的还拿起地上的枪,跟着战士们一起射击。鬼子看见这情景,吓了一跳,冲锋的速度慢了下来。

杨成武团长抓住机会,大喊:“同志们,老百姓来支援咱们了!冲啊,把鬼子赶跑!”战士们士气大振,跟着杨团长冲了上去,老百姓们也跟着喊:“杀鬼子!杀鬼子!”声音震得山都在抖。

鬼子被打得落花流水,纷纷往后退。我们乘胜追击,一直把他们赶出去十几里地才停下来。战斗结束后,阵地上一片欢腾,战士们和老百姓们抱在一起,有的还在哭——这是胜利的眼泪,是激动的眼泪。

杨成武团长走到老百姓面前,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你们,乡亲们!没有你们的支援,咱们这仗打不赢啊!”老汉笑着说:“杨团长,你这说的是啥话?你们为俺们杀鬼子,俺们帮你们是应该的!俺们还听说,你们在平型关打赢了,俺们都高兴得睡不着觉!”

我坐在战壕里,看着这一幕,心里暖烘烘的。小赵跑过来,递给我一碗热水:“大山,你看,老百姓多好啊!有他们支持咱们,咱们一定能把鬼子赶出去!”我点了点头,喝了口热水,感觉胳膊也不那么疼了。

这时,一个战士跑过来,手里拿着个布包,对杨成武团长说:“团长,这是从鬼子身上搜出来的,里面有张地图。”杨成武团长接过地图,打开一看,眼睛亮了:“太好了!这是鬼子的兵力部署图!咱们赶紧给师部送过去,让师长看看!”

我赶紧说:“杨团长,俺去送!俺胳膊没事,能走!”杨成武团长看了看我的胳膊,点了点头:“好,你路上小心点,要是遇到鬼子,就往山上跑,找咱们的巡逻队。”说着,他把地图递给我,又从口袋里掏出个馒头:“拿着,路上吃。”

我接过地图和馒头,跟小赵告别:“你在这儿好好养伤,俺很快就回来。”小赵点了点头:“你放心,俺会帮你看着阵地的!”

往师部走的路上,我心里很高兴——不仅送了弹药,还缴获了鬼子的地图,这趟没白来。路上,我看见几个老百姓在给战士们送棉衣,他们的手冻得通红,却笑得很开心。一个小姑娘看见我,跑过来,递给我一个苹果:“叔叔,你吃苹果,俺娘说,吃了苹果,伤口好得快。”

我接过苹果,心里一暖,说:“谢谢你,小姑娘。你叫啥名字?”她笑着说:“俺叫小花,俺长大了也要当八路军,跟你们一起杀鬼子!”我摸了摸她的头:“好,等你长大了,俺们欢迎你!”

走到半路,突然听见前面有动静,我赶紧躲到树后面,看见几个鬼子在路边休息,他们的枪放在一边,正在吃干粮。我心里想:俺得绕过去,不能跟他们硬碰硬,地图很重要,不能丢。

我慢慢往后退,想找条小路绕过去,却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树枝,鬼子听见动静,赶紧拿起枪,朝我这边走来。我握紧了枪,心想:要是他们发现俺,俺就跟他们拼了,绝不能让他们拿走地图。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是咱们的骑兵营!鬼子看见骑兵营,吓得赶紧往后退,骑兵营的战士们冲过来,几下就把鬼子消灭了。一个骑兵战士跑过来,问我:“同志,你没事吧?你是干啥的?”我赶紧说:“俺是通讯员,要给师部送重要情报,刚才多亏了你们!”

骑兵战士笑了笑:“没事就好,你快走吧,路上小心点。”我点了点头,继续往师部走。到了师部,我把地图递给师长,他看了地图,高兴地说:“太好了,大山!这地图太重要了,能帮咱们了解鬼子的兵力部署,以后打仗就更有把握了!”聂荣臻副师长也说:“你立了大功,等战斗结束,咱们给你记功!”

我笑着说:“首长,这不是俺一个人的功劳,是独立团的战士们和老百姓们一起努力的结果。没有他们,俺也拿不到这地图。”师长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老百姓是咱们的靠山,不管啥时候,都不能忘了老百姓。”

那天晚上,师部召开了庆功会,虽然没有好酒好菜,只有小米粥和黑面馒头,但战士们都吃得很开心。杨成武团长也来了,他跟师长汇报了腰站的战斗情况,还特意提到了老百姓的支援:“师长,这次能打赢,全靠老百姓帮忙,他们不仅送粮食送弹药,还帮咱们抬伤员,有的还跟着咱们一起杀鬼子!”

师长听了,很感动:“咱们八路军,就是从老百姓中来的,要到老百姓中去。以后,咱们要跟老百姓更亲,让更多的老百姓支持咱们,这样才能早日把鬼子赶出去,建立一个新中国!”

我坐在角落里,喝着小米粥,摸了摸怀里的线锭子,又摸了摸胸口的红五星。我知道,不管以后遇到多大的困难,只要有老百姓的支持,有战友们的陪伴,咱们就一定能打赢这场仗,让老百姓过上安稳日子——这是俺的心愿,也是所有八路军战士的心愿,更是所有中国老百姓的心愿!

第六章 战地医院的暖阳

9月28号,我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就被派去战地医院帮忙——最近伤员太多,医护人员不够,师部让通讯员们轮流去支援。

战地医院设在一个山洞里,洞口用树枝挡着,既能隐蔽,又能通风。我刚走到洞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呻吟声,心里一紧,赶紧走了进去。洞里摆着十几张简易的病床,都是用木板和石头搭的,上面铺着老百姓送来的干草。医护人员们忙得脚不沾地,有的在给伤员换药,有的在给伤员喂水,还有的在记录伤员的情况。

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同志迎了上来,她脸上沾着碘酒,头发用布巾扎在脑后,眼神却很亮:“你是师部派来的通讯员吧?我叫林小兰,是这里的护士长。”我赶紧点头:“林护士长,俺叫李大山,您有啥活尽管吩咐。”她指了指角落里的水桶:“先帮着把水挑满吧,换药需要干净水,伤员也得喝水。”

我扛起水桶就往外走,洞口外有一口井,是老百姓前几天帮忙挖的。刚把水桶放进井里,就看见几个老乡挑着担子过来,为首的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筐里装着鸡蛋和草药。“小兰同志在吗?俺们给伤员送点东西。”大妈嗓门洪亮,放下担子就往洞里走。林护士长迎出来,笑着说:“张大妈,您怎么又来了?前天才送了小米,这又送鸡蛋。”

张大妈摆摆手:“嗨,这算啥?你们在前面流血,俺们送点吃的还不是应该的?俺家那口子说了,等他把地里的庄稼收完,就来给你们当担架员!”说着,她从筐里拿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金银花:“这是俺上山采的,煮水喝能消炎,给伤员们泡泡脚也管用。”

我挑着水回到洞里,看见张大妈正给一个伤员剥鸡蛋,那伤员是686团的战士,叫刘铁柱,腿上中了枪,肿得老高。“大妈,您别忙了,俺自己来。”刘铁柱有点不好意思,想坐起来,却被张大妈按住了:“别动,伤口刚换了药,小心裂开。你这娃,跟俺家小三一样大,在外面打仗多不容易,俺不疼你谁疼你?”

林护士长正在给另一个伤员换药,没有麻药,伤员咬着毛巾,额头上全是汗,却没哼一声。我赶紧递过去一块干净的布,让他擦汗。“他叫王春生,”林护士长一边涂药水一边说,“687团的,断了根肋骨,昨天刚从乔沟抬过来,一直没喊过疼。”王春生听见我们说话,笑了笑:“比起牺牲的战友,这点疼算啥?俺还等着伤好归队,再杀几个鬼子呢!”

中午的时候,我帮着给伤员喂饭,是小米粥和黑面馒头,还有老百姓送来的腌萝卜。有个小战士,才十六岁,叫陈小虎,胳膊被弹片划伤了,吃饭的时候手使不上劲,我就一口一口喂他。“大山哥,俺啥时候能归队啊?”他眨着眼睛问,“俺还没杀够鬼子呢,上次在乔沟,俺只打倒了一个。”

我摸了摸他的头:“快了,等你伤好了,就能回去跟战友们一起杀鬼子了。不过现在得好好养伤,身体好了才能多杀鬼子。”他点了点头,使劲咬了口馒头:“俺知道,俺一定好好养伤!”

下午,师部送来了一批药品,还有几床棉被。林护士长高兴得不行,赶紧给伤员们盖上新棉被。“这棉被是后方的老百姓连夜缝的,”送药品的同志说,“有的老大娘眼睛都花了,还在连夜赶工,说要让伤员们暖和点。”

我帮着铺棉被,走到刘铁柱床边,他正看着手里的一张照片发呆。“这是你家人?”我问。他点了点头,把照片递给我:“俺媳妇和俺娘,俺出来参军的时候,媳妇刚怀了娃,俺还没见过俺娃呢。”照片上的女人笑得很温柔,老太太手里拿着个针线筐,一看就是个勤劳的人。“等打完仗,俺就回家,给俺媳妇搭个新窑,给俺娃讲故事,讲俺们打鬼子的事。”刘铁柱说得很认真,眼睛里满是期待。

天黑的时候,洞里突然停电了——是发电机出了故障。林护士长赶紧点燃油灯,我和几个医护人员一起去修发电机。发电机在洞外的一个小棚子里,冻得冰凉,我们拆了又装,忙活了半个多小时,终于修好了。灯重新亮起来的时候,洞里传来一阵欢呼,伤员们都笑着说:“亮了亮了,这下能看见换药了!”

刚歇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传来马蹄声,是骑兵营的同志送来消息,说鬼子的小股部队在附近游荡,让我们注意警戒。林护士长赶紧安排人在洞口放哨,又让我去通知附近的老百姓,让他们暂时躲一躲。我刚要走,张大妈拦住我:“娃,俺跟你一起去,俺认识路,能快点。”

我们打着灯笼,在山里的小路上走,张大妈边走边喊:“乡亲们,鬼子来了,快躲到山洞里去!”老百姓们听见喊声,都赶紧收拾东西,往安全的地方跑。有个老汉腿脚不方便,张大妈就扶着他,一步一步往山洞挪:“大叔,您慢点,别摔着,俺们等着八路军同志打跑鬼子,再回家。”

把老百姓都安置好,我和张大妈回到战地医院,已经是后半夜了。洞里很安静,伤员们都睡着了,只有林护士长还在给一个伤员量体温。“辛苦你们了,”她小声说,“要是没有你们,今晚还不知道要出啥乱子。”张大妈笑了笑:“都是应该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就得互相帮衬。”

我坐在洞口的石头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很平静。虽然战争很残酷,有牺牲,有伤痛,但只要有这么好的战友,这么好的老百姓,咱们就一定能坚持下去。我摸了摸怀里的线锭子,想起了那个被鬼子抓走的小姑娘,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拿着那个布娃娃,是不是还在等着爹回来。

“大山,发啥愣呢?”林护士长走过来,递给我一杯热水,“快喝点暖暖身子,明天还要忙呢。”我接过热水,喝了一口,感觉浑身都暖和了。“林护士长,”我说,“俺们一定能打赢这场仗,对吧?”她点了点头,眼神很坚定:“当然能!你看,有这么多勇敢的战士,这么支持咱们的老百姓,鬼子迟早会被赶出去的!”

我看着她,又看了看洞里熟睡的伤员,心里充满了力量。是啊,只要大家团结一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就没有打不赢的仗。这战地医院里的每一盏灯,每一张病床,每一个微笑,都是寒夜里的暖阳,照亮着咱们抗日的路,也照亮着老百姓对好日子的期盼。

第七章 东跑池的余音

10月1号,师部接到命令,要去东跑池支援友军——阎锡山的部队在那里跟鬼子僵持了好几天,伤亡很大,急需增援。我跟着师长的指挥所一起出发,胳膊上的伤好了不少,就是抬胳膊的时候还会疼。

路上,我们遇到了从东跑池撤下来的友军士兵,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衣服破破烂烂的,有的还带着伤。“同志,你们是八路军吧?”一个士兵拦住我们,声音沙哑,“快救救我们吧,鬼子太厉害了,我们快顶不住了!”

师长停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们就是来支援你们的。你们先去后方休息,这里交给我们。”那个士兵激动得哭了,跪在地上给我们磕头:“谢谢你们,谢谢八路军!要是没有你们,我们真的完了!”

走了大概三个时辰,我们终于到了东跑池的外围。这里的山光秃秃的,到处都是弹坑,地上还散落着子弹壳和炮弹碎片。685团的战士们已经在山上布好了阵地,杨得志团长正在跟几个连长商量战术。“师长来了!”有人喊了一声,战士们都回过头,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师长走到阵地前,拿起望远镜看了看对面的鬼子阵地,然后对杨得志团长说:“鬼子的火力很猛,不能硬拼,得用巧劲。你们从侧面迂回,我们从正面吸引鬼子的注意力,两面夹击,应该能突破他们的防线。”杨得志团长点了点头:“师长,您放心,我们一定完成任务!”

我跟着师长的指挥所往前挪,到了一个半山腰的山洞里,这里能清楚地看到对面的鬼子阵地。洞里很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是战士们临时搭的。参谋们正在地图上标记鬼子的火力点,师长时不时地问几句,声音很平静,却让人觉得很安心。

中午的时候,战斗打响了。我们从正面发起进攻,机枪和迫击炮一起开火,打得鬼子阵地上烟尘滚滚。鬼子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始反扑,他们的机枪打得很准,我们的战士冲了几次都没冲上去。“不行,这样下去不行,”师长皱着眉说,“得让685团快点迂回过去,不然咱们的伤亡会很大。”

我自告奋勇:“师长,俺去给685团送信,让他们快点行动!”师长看了看我的胳膊:“你胳膊行吗?”我赶紧说:“没事,俺能行!”他点了点头:“好,路上小心,要是遇到鬼子,就躲起来,别硬拼。”

我揣好命令,猫着腰往685团的阵地跑。路上全是碎石,硌得脚生疼,胳膊也一阵阵的疼。快到685团阵地的时候,突然听见前面有动静,我赶紧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看见几个鬼子在巡逻,离我也就几十步远。我屏住呼吸,等他们走过去,才赶紧往山上跑。

到了685团的阵地,杨得志团长正在指挥战士们准备迂回。我把命令递给她,他看了一眼,对身边的连长说:“加快速度,咱们得赶紧绕到鬼子后面,不然正面的同志要吃亏!”战士们听了,都加快了脚步,有的还背着受伤的战友,一步一步往山上爬。

我跟着他们一起走,山路很陡,有的地方几乎是垂直的,战士们用手抓着石头,脚踩着裂缝,慢慢往上爬。有个战士脚下一滑,差点掉下去,幸好旁边的战友拉住了他。“小心点!”杨得志团长喊了一声,“咱们不仅要打赢仗,还要活着回去!”

爬了大概一个时辰,我们终于到了鬼子阵地的侧面。杨得志团长举起枪,大喊:“同志们,冲啊!”战士们像猛虎一样冲了下去,鬼子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纷纷往后退。正面的战士们也趁机发起进攻,两面夹击,鬼子很快就招架不住了。

我跟着冲了下去,看见一个鬼子正拿着机枪扫射,我赶紧举起枪,对准他的后背,扣动了扳机。鬼子倒在地上,我跑过去,捡起他的机枪,继续往前冲。突然,我听见有人喊我的名字,是小赵!他从后面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大山,你咋在这儿?师长不是让你送信吗?”

我笑着说:“送完信就跟他们一起冲了,这么热闹的场面,咋能少了俺?”小赵捶了我一下:“你呀,还是这么爱凑热闹!小心你的胳膊!”我们俩一起往前冲,看见战友们一个个都很英勇,有的端着刺刀跟鬼子拼杀,有的拿着手榴弹往鬼子的碉堡里扔,还有的在抢救受伤的战友。

战斗进行了大概两个时辰,我们终于占领了鬼子的阵地。东跑池的友军也发起了进攻,鬼子腹背受敌,只能往灵丘方向撤退。我们乘胜追击,一直把他们赶出去十几里地才停下来。

打扫战场的时候,我看见一个鬼子的尸体旁边,放着一张照片,是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的合影,照片上的女人笑得很温柔。我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鬼子虽然可恨,但他们的家人,是不是也在等着他们回去?可转念一想,要是鬼子不侵略咱们中国,他们的家人也不会失去亲人,咱们的老百姓也不会受苦。

杨得志团长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大山,你立了功,刚才那枪打得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是跟着战友们学的。”他指了指远处的友军阵地:“走,咱们去跟友军汇合,看看他们的情况。”

到了友军的阵地,他们的指挥官赶紧迎了上来,握着杨得志团长的手:“谢谢你们,八路军同志!要是没有你们,我们真的守不住东跑池!”杨得志团长笑了笑:“都是中国人,互相帮忙是应该的。只要咱们团结一心,就没有打不赢的鬼子!”

友军的士兵们都围了过来,有的还拿出干粮给我们吃,有的跟我们打听平型关大捷的事。“听说你们在平型关消灭了好多鬼子?”一个士兵问。小赵骄傲地说:“那当然!咱们八路军就是厉害,把鬼子的辎重车队全给毁了,还缴获了好多武器!”士兵们听了,都欢呼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敬佩。

天黑的时候,我们回到了师部。师长正在跟聂荣臻副师长商量事情,看见我们回来,高兴地说:“回来了!东跑池打得好,不仅支援了友军,还打击了鬼子的气焰!”聂荣臻副师长也说:“这都是战士们英勇作战的结果,还有老百姓的支持,没有他们,咱们也打不赢这场仗。”

晚饭的时候,炊事班杀了一头猪,是老百姓送来的,说要犒劳我们。大家围在一起,吃着猪肉,喝着小米粥,心里都很高兴。“大山,你看,”小赵指着天上的月亮说,“今天的月亮真圆,要是没有鬼子,咱们现在应该在家跟家人一起赏月吧?”

我点了点头:“会的,总有一天,咱们会把鬼子赶出去,到时候,咱们就能跟家人一起赏月,一起过安稳日子了。”说着,我摸了摸胸口的红五星,又摸了摸怀里的线锭子——那是老百姓对咱们的期盼,也是咱们战斗的动力。

夜里,我躺在战壕里,听着远处的虫鸣,心里很平静。东跑池的战斗结束了,但抗日的路还很长,还有很多鬼子等着咱们去消灭,还有很多老百姓等着咱们去保护。不过我不怕,因为我有一群勇敢的战友,有一群支持咱们的老百姓,还有一颗永远向着祖国的心。我相信,只要咱们坚持下去,胜利一定属于咱们!

第八章 烽火中的成长

10月中旬,天气越来越冷,晋东北的山里已经下过几场小雪了。我们115师在平型关大捷后,又在灵丘、广灵一带打了几场仗,虽然规模不大,但都取得了胜利,不仅打击了鬼子的气焰,还缴获了不少武器弹药,补充了部队的装备。

我也从一个只会送信的通讯员,慢慢学会了很多东西——会用机枪射击,会给伤员包扎,还会跟老百姓打交道,帮他们解决一些困难。林护士长还教了我一些简单的急救知识,说关键时刻能救自己,也能救战友。

有一天,我跟着小赵去灵丘县城附近的村子联系老百姓,想让他们帮忙收集一些过冬的柴火。刚到村子口,就看见几个老百姓在村口张望,看见我们,赶紧跑过来:“大山同志,小赵同志,你们可来了!俺们有重要的事跟你们说!”

为首的是个老汉,叫张老汉,上次在战地医院见过。“张大爷,出啥事儿了?”我赶紧问。他拉着我们往村里走,小声说:“昨天夜里,有几个鬼子化装成老百姓,进了村,好像在打听咱们八路军的消息,还问咱们村里有没有藏伤员。”

我心里一紧:“您确定是鬼子?”他点了点头:“俺们看见他们腰里藏着枪,说话还有点生硬,肯定是鬼子!俺们没敢声张,就想着等你们来,跟你们说一声,让你们小心点。”

小赵说:“不行,得赶紧把这个消息报告给师部,让他们派人来处理!”我点了点头,对张老汉说:“张大爷,谢谢您告诉俺们这个消息。您放心,俺们马上报告师部,一定不会让鬼子伤害你们的。你们也注意安全,别跟鬼子硬碰硬。”

张老汉说:“俺们知道,俺们会小心的。你们快去报告吧,别让鬼子跑了!”我们谢过张老汉,赶紧往师部跑。路上,小赵说:“这些鬼子真狡猾,居然化装成老百姓,幸好老百姓警惕性高,不然咱们就麻烦了。”我点了点头:“是啊,老百姓就是咱们的眼睛和耳朵,没有他们,咱们啥也不知道。”

回到师部,我们把消息报告给了师长,他赶紧命令独立团派一支小分队去村子里,把鬼子给抓起来。“你们也跟着去,”师长说,“跟老百姓熟,能帮着小分队做些工作。”我们赶紧答应,跟着小分队往村子里赶。

到了村子里,张老汉已经在村口等着我们了,他把我们带到一个破院子里,小声说:“鬼子就在里面,一共五个,刚才还在院子里抽烟呢。”小分队的队长姓王,他对我们说:“大山,小赵,你们跟老百姓在外面接应,我们进去抓鬼子。”我们点了点头,跟张老汉一起退到院子外面,警惕地看着四周。

没过多久,院子里传来一阵打斗声,还有鬼子的惨叫声。我们赶紧冲进去,看见五个鬼子都被绑了起来,有的还受了伤。王队长笑着说:“搞定了!这些鬼子还想反抗,真是自不量力!”老百姓们都围了过来,有的还拿着锄头,说:“这些狗日的鬼子,居然敢来俺们村捣乱,就该好好收拾他们!”

我们把鬼子押回师部,师长很高兴,说:“这次多亏了老百姓和你们两个,不然这些鬼子还不知道要搞出啥名堂来。”聂荣臻副师长也说:“大山,你现在越来越能干了,不仅能送信,还能跟老百姓配合着抓鬼子,进步很大啊!”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是跟着首长和战友们学的,还有老百姓的帮忙。”

那天晚上,师部召开了会议,讨论如何应对鬼子的侦察。师长说:“鬼子现在开始用这种狡猾的手段了,咱们得提高警惕,同时也要跟老百姓加强联系,让他们帮咱们盯着鬼子的动向。只有咱们跟老百姓拧成一股绳,才能让鬼子无处可藏。”大家都点头同意,纷纷提出自己的想法。

没过几天,师部接到命令,要去广灵县支援当地的游击队。我跟着部队一起出发,路上遇到了很多老百姓,他们都来给我们送东西,有吃的,有穿的,还有的给我们当向导。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说:“同志,俺跟你们一起去,俺熟悉广灵的山路,能帮你们带路!”师长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跟着我们一起走。

到了广灵县,游击队的同志已经在等着我们了。他们的队长姓赵,跟我们介绍了当地的情况:“鬼子在广灵县驻扎了一个中队,经常到村子里抢粮,老百姓都恨透他们了。咱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把鬼子的粮库给端了,让他们没粮吃,也给老百姓出口气。”

师长跟赵队长商量了一下,决定晚上行动,因为晚上鬼子的警惕性比较低。我们在山里隐蔽起来,等到天黑,才开始往鬼子的粮库摸去。我跟着小分队走在前面,负责侦察情况。快到粮库的时候,我看见两个鬼子在门口站岗,手里拿着枪,不停地来回走动。

“怎么办?”小赵小声问。我想了想,对小分队的队长说:“俺们可以从旁边的墙翻进去,绕到鬼子的后面,趁他们不注意,把他们解决掉。”队长点了点头:“好主意!你跟小赵先去,我们在后面接应。”

我和小赵悄悄地绕到粮库旁边的墙下,那墙不高,我们踩着石头,很容易就翻了进去。里面很安静,只有几个鬼子在粮库门口巡逻。我们躲在暗处,等巡逻的鬼子走过去,赶紧冲上去,捂住两个站岗鬼子的嘴,把他们拖到暗处,用绳子绑了起来。

小分队的同志赶紧冲进来,一起往粮库里面走。粮库里面堆满了粮食,都是鬼子从老百姓那里抢来的。我们把粮食搬出来,装到老百姓送来的小车上,然后在粮库里放了一把火。火很快就烧了起来,照亮了整个夜空。

鬼子们被惊醒了,纷纷拿着枪跑出来,却看见粮库已经被烧了,粮食也被我们运走了。他们气得哇哇大叫,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追。我们跟着老百姓,推着小车,很快就消失在山里了。

回到游击队的驻地,老百姓们都欢呼起来,有的还放起了鞭炮。赵队长说:“谢谢你们,八路军同志!这次不仅端了鬼子的粮库,还缴获了不少武器,真是太解气了!”师长笑着说:“不用谢,这是咱们应该做的。只要咱们团结一心,就能把鬼子一步一步地赶出去!”

那天晚上,我躺在山里的草地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很感慨。从刚参军时的懵懂无知,到现在能跟战友们一起打仗,跟老百姓一起抓鬼子,我真的长大了很多。我知道,这成长离不开首长的教导,离不开战友的帮助,更离不开老百姓的支持。

小赵走过来,递给我一根烟:“大山,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把鬼子赶出去啊?”我想了想,说:“快了,你看,咱们现在打了这么多胜仗,老百姓也越来越支持咱们,鬼子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总有一天,咱们会把他们赶出中国,让老百姓过上安稳日子的。”他点了点头,眼里充满了期待。

我摸了摸胸口的红五星,又摸了摸怀里的线锭子,心里充满了力量。这红五星,是我爹的期望,是红军的传承;这线锭子,是老百姓的期盼,是军民鱼水情的见证。我会带着它们,一直战斗下去,直到把鬼子赶出去,直到看到老百姓过上好日子的那一天!

第九章 雪地里的约定

11月初,晋东北下了一场大雪,山里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冷得人直打哆嗦。我们115师在灵丘县的一个村子里休整,准备迎接接下来的战斗。村里的老百姓很热情,把最好的窑洞让给我们住,还帮我们缝棉衣、纳鞋底。

有一天,我跟着林护士长去村里给老百姓看病,刚走到村口,就看见一个小姑娘在雪地里捡柴,冻得小手通红。我走过去,看见她手里拿着一个布娃娃,烧焦了一半——是我之前遇到的那个小姑娘!“你是小花?”我惊讶地问。她抬起头,看见我,眼睛一下子亮了:“大山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林护士长赶紧走过来,摸了摸小花的手:“这么冷的天,怎么还在外面捡柴?快跟我们回家,暖和暖和。”小花低下头,小声说:“俺娘生病了,俺想捡点柴给娘烧火取暖。”我心里一紧:“你娘在哪?俺们去看看她。”

小花带着我们往村里的一个破窑洞走,里面黑漆漆的,只有一盏小油灯。一个妇人躺在炕上,脸色苍白,看见我们,挣扎着要坐起来。“大娘,您别起来,俺们是八路军,来给您看病的。”林护士长赶紧走过去,给妇人量了量体温,又摸了摸她的脉。“是风寒,还有点营养不良,”林护士长说,“俺给您开点药,再好好补补,很快就能好起来。”

我从怀里掏出个馒头,递给小花:“快给你娘吃,补充点营养。”小花接过馒头,又递给妇人:“娘,你吃,俺不饿。”妇人摸了摸小花的头,眼泪掉了下来:“俺们小花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林护士长给妇人喂了药,又跟我说:“大山,你去师部拿点粮食和棉衣过来,她们娘俩太苦了。”我赶紧答应,往师部跑。路上,我心里很高兴——终于找到小花和她娘了,她们还活着!

回到师部,我把小花和她娘的情况跟聂荣臻副师长说了,他赶紧让供给处的同志准备粮食和棉衣,还让我把他的一件旧棉袄也带上。“快去给她们送过去,”副师长说,“这么冷的天,可不能让老百姓冻着饿着。”

我扛着粮食和棉衣,赶紧往小花家跑。小花和她娘看见我,都很感动。“大山叔叔,谢谢您,”小花说,“俺娘说,等她病好了,就给你们缝棉衣。”我笑着说:“不用谢,这是俺们应该做的。你爹有消息了吗?”

妇人的眼泪又掉了下来:“还没有,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我赶紧说:“大娘,您别担心,俺们已经派人去打听了,一定会帮您找到大叔的。”她点了点头,眼里充满了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都去看小花和她娘,给她们送吃的,帮她们劈柴、挑水。小花的娘身体越来越好,也开始帮着村里的老百姓缝棉衣。小花也很懂事,每天都跟着村里的孩子一起,帮着我们放哨,有什么动静就赶紧告诉我们。

有一天,师部接到消息,说在灵丘县的一个鬼子据点里,有一批老百姓被关押着,其中可能就有小花的爹。师长赶紧命令686团派一支小分队去营救老百姓,我自告奋勇,要跟着去——我答应过小花,要帮她找到爹。

小分队的队长是686团的一个连长,叫李刚,他看了看我:“大山,这次任务很危险,鬼子的据点防守很严,你怕不怕?”我坚定地说:“俺不怕!只要能救出老百姓,能帮小花找到爹,俺啥都不怕!”他点了点头:“好样的!跟我们一起走!”

我们趁着夜色,往鬼子的据点摸去。雪地里很安静,只有我们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快到据点的时候,我看见里面有很多老百姓,被关在一个大院子里,有的还被绑着。“小花的爹会不会在里面?”我小声问。李刚说:“别着急,等咱们冲进去,就知道了。”

凌晨的时候,我们发起了进攻。小分队的战士们像猛虎一样冲了进去,鬼子们还在睡梦中,被打得措手不及。我跟着冲进去,在院子里大喊:“乡亲们,俺们是八路军,来救你们了!”老百姓们都欢呼起来,纷纷跑过来,有的还帮着我们打鬼子。

我在人群中寻找小花的爹,突然,一个中年人跑过来,拉住我的手:“同志,你是八路军吧?俺是小花的爹,俺叫王大叔!”我激动地说:“王大叔!小花和她娘都在等你呢!你没事吧?”他笑着说:“俺没事,就是有点饿,能给俺点吃的吗?”我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个馒头,递给她:“快吃,俺们这就带你回去见小花和她娘。”

我们把老百姓都救了出来,还缴获了不少武器弹药。往回走的时候,王大叔跟我说:“俺被鬼子抓了之后,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小花和她娘了,多亏了你们八路军,不然俺真的完了!”我笑着说:“不用谢,这是咱们应该做的。小花和她娘都很想你,回去之后,你们就能一家团聚了。”

回到村子里,小花看见王大叔,一下子扑了过去:“爹!你终于回来了!俺好想你!”王大叔抱着小花,眼泪掉了下来:“闺女,爹回来了,以后再也不跟你分开了!”小花的娘也走过来,一家人抱在一起,哭得很伤心,却也很幸福。

老百姓们都围了过来,有的还放起了鞭炮,庆祝王大叔回来,也庆祝我们又打了一个胜仗。师长和聂荣臻副师长也来了,他们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就是咱们打仗的意义,”师长说,“让老百姓能一家团聚,能过上安稳日子。”

那天晚上,小花家的窑洞里很热闹,老百姓们都来给王大叔接风,还带来了很多吃的。小花拉着我的手,说:“大山叔叔,俺跟你约定,等俺长大了,就当八路军,跟你一起杀鬼子,保护老百姓!”我摸了摸她的头:“好,叔叔等着你,等你长大了,咱们一起打鬼子,一起建设新中国!”

雪还在下,却一点都不冷了。窑洞里的油灯亮堂堂的,映着老百姓们的笑脸,也映着我们对未来的期盼。我知道,这个雪地里的约定,不仅是我和小花的约定,也是所有八路军战士和老百姓的约定——我们会一直战斗下去,直到把鬼子赶出去,直到实现这个约定的那一天!

第十章 铭记与前行

12月初,天气越来越冷,晋东北的山里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我们115师在平型关大捷后,又在灵丘、广灵、浑源一带打了多场胜仗,不仅打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还建立了晋察冀抗日根据地,为后续的抗日斗争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我也从一个懵懂的通讯员,成长为一名能独当一面的战士。我学会了侦察、作战、急救,更学会了如何跟老百姓打交道,如何保护老百姓的安全。我胸口的红五星,被我擦得锃亮;怀里的线锭子,也被我珍藏着,它见证了我在烽火中的成长,也见证了军民之间深厚的情谊。

有一天,师部接到命令,要去支援晋察冀军区的部队,一起粉碎日军的“扫荡”。我跟着部队一起出发,路上遇到了很多老百姓,他们都来给我们送行,有的拿着鸡蛋,有的拿着棉衣,还有的给我们塞鞋垫。“同志们,你们一定要平安回来啊!”一个老大娘拉着我的手,眼里满是不舍。我点了点头:“大娘,您放心,俺们一定会打赢仗,平安回来的!”

部队走了大概三天,到达了晋察冀军区的驻地。军区的司令员聂荣臻早就等着我们了,他跟我们师长握着手,笑着说:“你们来了,太好了!有你们的支援,咱们粉碎鬼子的‘扫荡’就更有把握了!”师长说:“聂司令员,您放心,咱们115师的战士们都准备好了,一定能跟军区的同志一起,把鬼子打跑!”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跟军区的部队一起,勘察地形,制定作战计划。日军的“扫荡”部队有两万多人,装备精良,来势汹汹。但我们一点都不害怕,因为我们有老百姓的支持,有战友们的团结,还有坚定的信念——一定要把鬼子的“扫荡”粉碎,保护老百姓的安全。

12月10号,日军的“扫荡”开始了。他们分三路进攻,企图把我们的部队包围起来。我们按照预定的计划,分兵迎敌,有的部队在正面阻击,有的部队在侧面迂回,还有的部队深入敌后,破坏日军的补给线。

我跟着师长的指挥所,在山里机动。有一天,我们遇到了日军的一支先头部队,他们有几百人,装备着机枪和迫击炮。师长命令我们就地隐蔽,等日军靠近了再打。我趴在雪地里,手里握着枪,眼睛紧紧地盯着日军,心里一点都不紧张——我知道,身边的战友们都会跟我一起战斗。

当日军进入我们的伏击圈,师长一声令下,枪声顿时响了起来。我扣动扳机,子弹呼啸着飞向日军,打倒了一个鬼子。战友们也纷纷开火,日军被打得晕头转向,纷纷往后退。我们乘胜追击,一直把他们赶出去十几里地才停下来。

战斗结束后,我在清理战场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日军的日记本,里面有很多照片,都是日军士兵和他们家人的合影。我心里突然有些复杂——这些鬼子,在家也是儿子、丈夫、父亲,可他们来到中国,却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我把日记本交给师长,他翻了几页,叹了口气:“战争最残酷的地方,就是让太多人失去了本该有的模样。但咱们不能退,退了,中国的老百姓就会变成他们日记里的‘战利品’。”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们跟日军展开了拉锯战。有时候我们在山里跟鬼子周旋,有时候我们突袭鬼子的据点,有时候我们还会帮老百姓转移粮食和牲畜。有一次,我们在转移老百姓的时候,遇到了鬼子的飞机轰炸。我赶紧把一个老大娘扑倒在地,用身体护住她。炸弹在不远处爆炸,泥土溅了我一身,老大娘抱着我,哭着说:“娃,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俺可咋整啊!”我笑着说:“大娘,俺没事,俺还得陪您看着鬼子被赶出去呢!”

12月下旬,我们终于粉碎了日军的“扫荡”,把他们赶回了据点。战斗结束后,我们回到了晋察冀军区的驻地,老百姓们都来迎接我们,有的还抬着猪羊,说是要犒劳我们。聂荣臻司令员拉着师长的手,高兴地说:“这次能打赢,全靠咱们部队团结一心,还有老百姓的大力支持!咱们八路军,就是靠着这股劲,才能在这么艰苦的环境下,一次次打跑鬼子!”

那天晚上,军区召开了庆功会。会上,师长特意提到了我:“李大山同志,从平型关的通讯员,到现在能独当一面的战士,进步很快!这次转移老百姓的时候,还不顾危险保护大娘,值得大家学习!”我站在台下,心里很激动,眼眶也热了——我知道,我的成长,离不开首长的教导,离不开战友的帮助,更离不开老百姓的信任。

庆功会结束后,我一个人走到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小赵走过来,递给我一个布包:“大山,这是小花让俺给你的。她听说你打了胜仗,特意让她娘缝了双鞋垫,说给你冬天保暖。”我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双黑布鞋垫,上面还绣着一朵小花。我摸了摸鞋垫,心里暖烘烘的——小花还记得我们的约定,我也不能忘了。

“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把鬼子赶出去啊?”小赵问。我想了想,说:“快了,你看,咱们现在有了抗日根据地,有了老百姓的支持,鬼子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等咱们再打几个大胜仗,就能把他们赶出中国了!”小赵点了点头,眼里充满了期待。

1938年1月,我跟着部队回到了灵丘县。刚到村子里,就看见小花和她爹娘在村口等着我们。小花跑过来,拉着我的手:“大山叔叔,你们打赢了吗?俺娘说,你们肯定能打赢!”我笑着说:“打赢了!咱们把鬼子赶跑了!”王大叔也走过来说:“同志,真是太谢谢你们了!要是没有你们,俺们老百姓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

接下来的几天,村里的老百姓都来给我们送东西,有的送粮食,有的送棉衣,还有的送自己种的蔬菜。师长跟老百姓们说:“乡亲们,谢谢你们的支持!咱们八路军,就是老百姓的部队,以后咱们还要一起努力,把鬼子赶出去,让大家过上安稳日子!”老百姓们都欢呼起来,声音震得山都在响。

有一天,我去小花家,看见她正在缝一件小军装。“你这是给谁缝的啊?”我问。她笑着说:“给俺自己缝的!等俺长大了,就穿着它当八路军,跟你一起杀鬼子!”我摸了摸她的头:“好,叔叔等着你!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北平,去天津,去上海,把鬼子全部赶出去!”

离开小花家的时候,王大叔送了我一把猎刀:“同志,这是俺以前打猎用的,现在送给你。你拿着它,多杀鬼子,保护老百姓!”我接过猎刀,郑重地说:“大叔,您放心,俺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回到部队,我把猎刀别在腰间,又摸了摸胸口的红五星和怀里的线锭子。红五星,是我爹的期望,是红军的传承;线锭子,是老百姓的期盼,是军民鱼水情的见证;猎刀,是王大叔的信任,是我战斗的勇气。这三样东西,我会一直带在身边,陪着我战斗下去。

1938年2月,我跟着部队又出发了。这次,我们要去支援晋西北的部队,一起打击日军的嚣张气焰。临走的时候,小花和老百姓们都来送行。小花拉着我的手,舍不得松开:“大山叔叔,你一定要回来啊!俺还等着跟你一起当八路军呢!”我点了点头:“放心,叔叔一定会回来的!等俺回来,就教你打枪,教你杀敌!”

车子开动了,我从车窗里往外看,小花和老百姓们还在挥手。我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把鬼子赶出去,让小花和所有老百姓都过上安稳日子,不辜负他们的信任和期盼!

平型关的烽火,已经过去几个月了,但那场战斗的情景,却一直深深地刻在我的脑海里。它让我明白了,什么是家国情怀,什么是军民鱼水情,什么是成长。我从一个懵懂的少年,变成了一名勇敢的战士,这不仅是我的成长,也是所有八路军战士的成长,更是中国人民在抗战中的成长。

我知道,抗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很多困难和牺牲,但我不怕。因为我有一群勇敢的战友,有一群支持我的老百姓,还有一颗永远向着祖国的心。我会带着平型关的记忆,带着老百姓的期盼,一直战斗下去,直到把鬼子赶出去,直到看到新中国成立的那一天!

这,就是我——一个八路军通讯员的平型关记忆,也是我一生都不会忘记的信仰与坚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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