蟋蟀•七夕

秋夜，独坐书桌，打开《诗刊》

纸页间忽然掠过一道褐影
一只蟋蟀跃上摊开的诗行，

触须轻颤，径自拨响琴弦
是对我视若无睹，还是格外信任？

我在猜——

你是陶潜东篱下的故友，携着菊香？
还是杜甫茅屋之畔的同病客，揣着秋风？
又或是李白醉后捉月时，惊起的那只？

亦或是余光中笔尖新生的那只，

嘴角沾着月饼的圆？
再不就是流沙河那只穿越两岸的老蟋蟀，

认得旧巢？

窗外，秋色正凉

一道天河横斜南北

草丛蟋蟀的振翅声里

混着八十年前的枪林弹雨

喜鹊正衔星子在枝梢搭起鹊桥

沙漏漏下的月光

漫过七夕两颗相爱的星座

也漫过蟋蟀的触须

把蟋蟀的影子拓在诗行上

祖国，几天后会在天安门广场与

八十年前的风相拥

彼时，健在的抗战老兵每一位都披红挂绿

忽然，你似心有灵犀

振翅起飞，掠过我的指尖
冲向我身后的书架 ——

转瞬不见。不知是钻进了《诗经》

还是潜入《史记》，或是《资治通鉴》

抑或栖进了《天工开物》的某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