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水云间?
看到桥头上几个异常显目的霓虹大字,两人异口同声。意外之中隐含着一种妙不可言的惊喜,如出一辙的反应让他们不约而同停下脚步,相视一笑,便沿着台阶一前一后朝桥头走了上去。
那次在江滨市委党校培训回去后不久,林清就借调到市委组织部工作,他们就再没见过面。听说后来离了婚,但也仅限于听说,不便去考证。没想到会在这次省文代会再次相逢,让予衣不禁心潮澎湃,喜出望外。晚饭后他们不约而同走出宾馆,沿着桃花江河畔的步道边走边聊。林清依旧是当年的林清,身材依旧婀娜挺拔,凹凸有致,面容依旧温婉如玉,笑起来又娇艳如花,仿佛岁月从未在她身上流动。不,在予衣看来,简直有一种逆生长的感觉。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依旧不可对视,一眼就会让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虽然已几年不见,但予衣发现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陌生感和拘束感,交流自然得体,不时有一种不可言说的默契。当然,话题也很快就聊到了他们在市委党校的第一次相遇。
“那次培训……实在委屈你了……”
“没事。我俩之间,还客气干嘛?说明我们有缘啊。” 林清转过头,明亮的眸子闪动着磁力的光,故意把“有缘”二字说得明亮一些。
“嗯……时间过得真快,一晃都四五年了。”予衣被她的目光吸引,愣了片刻,心头一热,慌忙扭头躲开。
“嗯,五年八个月,零……九天。”
“不会吧,记得这么准?”
“说明我很用心哦……”
“那次,我真的是第一次遇到那种场合,完全无力应付。真的特别感谢你,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有这么深刻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
“也没见你有什么表示啊?”
“呃……”
“我很好奇,我醉酒之后的样子……”见予衣仿佛被自己逼入死局,林清赶忙转开话题。
“醉酒之后?那天醉酒之后,一开始我还以为你清醒得很,结果没走几步你就开始吐起来,我赶忙跑回包房拿矿泉水和纸巾。出来后,你却不见了?”
“不见了?”
“是啊。可把我吓坏了,我担心你摔倒,碰个小包小眼不说,万一摔着哪里我可就栽深了。沿着路边找了一大圈也没找到,又不敢大声喊,只好蒙着头到处找。”
“咯咯咯……”林清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曼妙的身姿晃动着予衣的眼。“你倒是喊呀,怕什么怕?”
“我倒是不怕……但是,深更半夜的,对你这样的女同志影响可不好。找了半天,才在酒楼前院的墙角下,发现了一团黑黢黢的影子……”
“睡着了?”
“还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酒劲发作,你实在没力气了,就蹲在墙角数星星。”
“噗嗤……”林清没忍住,一下子笑得喷了出来,笑声如鳞般撒在河面,掀起一缕缕无尽的波澜。“都醉成那个样子了,还能数星星?衣哥,你也太诗人了吧?”林清一边说,一边捂着肚子弯着腰笑个不停,“哎呀,笑死我了,不行了不行了,肚子都笑疼了。”
“是你太诗人了好吧。”予衣也情不自禁跟着笑了起来,“我叫了你一声,你没应。只听到你口里在不停地数,一颗,二颗,三颗……”
予衣一边笑,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过去,继续说道:“我试着拉你起来,你却完全没有反应。我想扶你回党校,又怕门卫和别人看见。”
“那,怎么办?”
“后来,后来我就干脆扶着你往回走……”
“往回走?”
“你身子软得像摊泥,重得像块石头,我实在扶不动了,只好背。又怕别人看见,只好埋着头,三步并作两步,一鼓作气往回走,好不容易才把你背到酒楼旁边的宾馆。”
“宾馆?你想干嘛?”
“哈哈哈……你看,心虚了吧?看来还真是闹闹雀不着肉。”
“呵呵,谁是闹闹雀还说不定呢?”林清翘了翘嘴唇,“我敢打赌,就算借你十个胆儿,我们的大专家也还只是大专家,嘴皮子功夫都不敢耍。”
“嘿嘿……”予衣感到脸上一阵热。
“那宾馆叫什么名字?”
“水云间。”
“水云间?”
2
那年,予衣到市委党校参加一个短期培训,那时还没有出台“八项规定”,学习培训相对比较自由。一个周末,予衣被朋友硬拉着一起参加一个聚会,席间自然免不了喝酒。予衣对酒精过敏,沾酒脸就红得像花一样,所以一般情况下都不敢端杯。那天的组织者是江滨市委组织部的万科长,魁梧帅气的年轻人,不到三十岁的潜力股。他说难得请大家聚聚,没有外人,大家都得喝高兴,不醉不归。无论予衣怎样解释,万科长都不放行,还不断拿予衣开涮,说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呢。正当予衣束手无策万分窘迫之际,坐在他旁边的美女突然站了起来,不等他反应便端起他面前的酒杯说:
“万科长,实在对不住,这是我老家的哥子,平时很少出来,因为身体原因的确滴酒不沾,扫了大家的兴,我当妹的给大家赔个不是,他的酒由我代喝。”
说完,不等大家反应,扬起杯子一饮而尽,放下杯子也不停顿,在众目睽睽中又接连干了两杯。予衣无法形容当时的心情,生气,愤怒,羞愧,感激,迷茫,万般滋味夹杂在一起。正当他以为危局已解,正准备长舒一口气时,万科长又发话了:
“威武!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我喜欢!不过,按照咱江滨的规矩,三杯,是他自己喝。代喝,得翻倍。是不是啊,同志们?”
“是,是,是。”
“翻倍,翻倍,翻倍。”
大家不约而同起哄起来。予衣实在忍无可忍,唰的一下站了起来,正准备拂袖而去。没想到美女拐了拐他的胳膊,大大方方地说:
“行,恭敬不如从命。我来自基层,又是女流之辈,不会喝酒,也不会说话,如果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大家多多包涵。能有这种机会向大家学习是我的荣幸,也想借这个机会感谢大家,尤其要感谢科长组这个局。第一杯我首先敬科长,请领导关心一杯。”
说完,端起酒杯走到万科长身旁,低下头弯下腰恭恭敬敬敬酒。万科长迟疑了一下,环视一圈,再哈哈一笑,说:
“林美女不仅年轻,漂亮,酒量好,口才也如此了得,真是光彩照人,前途无量,羡慕,羡慕。来,这一杯,我和美女一起,干。”万科长故意把干杯的“干”说成干事的“干”,不仅改了读音,还加重了语气。说完,左手拉起美女的左手,右手端起酒杯,色眯眯地盯着美女,深深地碰了一下杯,然后一饮而尽。
一旁的予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心想今晚美女一定会酩酊大醉,所以他虽然早已放下碗筷,却始终不敢离席。没想到曲终人散,大多数人都喝得东倒西歪神志不清了,美女却还是谈笑风生,落落大方,完全没有要醉的样子,只是微微泛红的脸蛋看起来更加漂亮迷人,让人不敢直视又不忍不视。尤其是那双深邃迷离的眼睛,简直就是一个燃烧着火焰的天然漩涡,一不留神就会将你的身心一并陷进去,一点点融化。
等大家都走了,她才伸出胳膊示意予衣扶着她。不料没走几步,胳膊便从他手中猛地抽离出来,身子踉踉跄跄往旁边闪了几步,便蹲在地上哇哇哇地吐了起来。
从那之后,予衣才知道她叫林清,与他同乡,也在长顺县工作,毛坝乡副乡长。脸都丢尽了,这么一大美女居然都不认识。予衣事后不止一次这样嘲笑傻不楞登的自己。
3
水云间酒吧坐落在上海路与天津路之间的桥头,位置得天独厚。靠窗边的位置,既可以遥望天云山灯塔那抹绚丽的灯光,又能俯瞰整片蜿蜒的河面。半悬于河上的木质露台,仿佛一艘泊在流光里的船,等待着梦幻般的相遇。更令予衣惊讶而又兴奋的是,这间酒吧竟然还带住宿。予衣从没去过去酒吧,心想这酒吧还挺潮的,情侣们尽情喝酒、聊天,晚了还可以直接在这里留宿,让浪漫的激情继续在唯美的氛围里延续,无拘无束,淋漓尽致。这不正是我期待已久的场景吗?“天上有白的云,拼着熟悉画面浮现面前,云里有雾一点点,却会悄悄朦胧你的眼……”舒缓的音乐如同背景里流淌的溪水,配合迷离的灯光,用独特的方式营造着另一个梦幻的世界。一切恰到好处,两人的目光时而交织,时而碰撞,时而又从对方的眼眸中抬起,投向远处的星光,或是河面缓缓驶过的游船,那片刻的静默与共享的风景,便成了无需言说的默契与浪漫。在这里,时间仿佛被拉长、柔化、凝固,成为梦境中的永恒。
“喝点什么?”
“酒吧,当然喝酒了。”林清一脸浅笑,眉毛上翘,调皮而又富有深意地白了予衣一眼。“不过,我一个人喝,没什么意思。”
“那,今晚我就舍命陪君子,陪你。”予衣暗暗鼓动自己,扔掉平日工作中的那些框框套套,做一回无拘无束的自己。
“呵呵,你,能行——吗?”林清故意把“行”字拖长了一些,让予衣一下子竟然联想到了当年的万科长,心里不禁一阵莫名的烦躁,赶忙挥了挥手,强行将他从眼前赶走。
“没事,顶多大不了就醉嘛。”
“呵呵,爽快。我就喜欢这一款。”
“白酒,啤酒还是红酒?”
“要喝就喝白酒。啤酒红酒多没劲。”
“好的。服务员……”
予衣点了一瓶习酒,再点了几个下酒菜,然后把菜单递给林清:“你看看,还有什么喜欢吃的菜?”
“你点的,我都喜欢。”林清一边摆手一边笑着说。
“瞧你这张嘴,把整条桃花江都拌甜了。”
“哈哈,你不喜欢甜的吗?”
“呃,不太喜欢,主要是年级大了,不太敢。”予衣笑着回答,有些一语双关的意思,“不过,有些甜还是可以接受的。”
“比如?”
“比如……”予衣若有所思,顿了顿继续说到,“像你这种就好。”
“哈哈哈,口是心非。不过,终于敢耍点嘴皮子了也不错,值得鼓励。来,衣哥,敬你一个。”
“我们兄妹间,谈什么敬不敬的。要说客套,最应该说感谢的是我。”
“还说那些干嘛。我敬你,是因为你不仅是兄长,还是老师。”
“老师?你开什么玩笑,我这辈子一天书都没教过。”予衣刚刚饮下去的一口茶差点没喷出来。
“你教过的。”
“啊?”
“在县委党校。”
“嗨,哪算什么教书啊,不过就是些乱七八糟的任务。”
“虽然后来我也去那里上过几节课,但是总觉得没有找到你当年的那种感觉。当然,其他人更没有上出你那种味道。比起你,他们才是纯粹地完成任务。”
“你就别恭维我了,我都恨不得找个缝儿钻进去。”
“记得你当时的课题,叫……叫什么《天堂与地狱,在纪律与法律的边缘》,我没记错吧?”
“服了你了。”予衣不住地点头,微笑着望着林清,端起酒杯回敬了一杯。他一向坚定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手心里的茶杯有些摇晃,仿若有一轮圆月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荡漾着他的心。
“还有,我经常读你的作品,尤其是你的小说。”
“不会吧?”
“我也喜欢文学,不过在你面前,还是小学生。加上平时杂事多,基本不写。不过喜欢读,有空就看看你们的作品,很有意思,也挺有收获的。你说,这算不算老师?”
“别别别,小——小林书记,你这样我可无地自容了。瞧你现在都是书记了,我还就是一个可怜兮兮的副科级呢。”
在河边散步聊天时予衣得知林清早已调入江滨团市委工作,具体什么职务,予衣没好问,但他猜测至少应该是个副书记吧。因为他知道,几年前的团市委书记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在市委党校培训期间组局为难他喝酒的万科长。
“话可不能这样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我知道你的追求不在这上面。再说,论工作,我哪有你干得好,在咱江滨市,谁不知道你这个予大专家呢?论写作,我更是比不上你这个才华横溢的大作家了。”
“那些,那些都是传说,虚名而已。来来来,再喝一个。”
“你那个短篇《一线之间》,应该就是对你在党校那节讲座的艺术延伸吧?你用艺术的方式告诉人们,纪律与法律之间,天堂与地狱之间,甚至爱与恨之间,看上去很远,界限很分明,其实往往就在模棱两可的一线之间。对吗,予大老师?”
说完,林清把脸凑了过来,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两张脸之间就隔着一个杯子的距离。隔着玻璃杯,予衣都能明显地感受到她的呼吸,以及那呼吸里独特的熟悉的芳香。动人的眼睛清澈,明亮,炽热,却又海一样的深不可测。
“嗯……”予衣赶忙转过脸去,假装干咳了一声。
“你们纪委,天天和条条框框打交道,不累吗?”林清突然调转话题,试探着问。
“累啊,谁想天天被捆着?”
“你说,人活一辈子,到底图什么呢?”
“图什么?”
“有时候,当我们几经周折之后突然停下来,回过头想一想,往往才能意识到有些坚守简直莫名其妙,一文不值,却依旧不敢抛弃、逾越。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一晃而过,何必过得那样累呢。是吧,衣哥?”
“是,是……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来,干。”
“干……”
“水——云——间。”林清突然一字一顿,仿佛是在沉思,又像是在故意强调。她的思维总是跳跃不定,让人完全无法捉摸。“有点意思,这名字我喜欢。”说完,林清情不自禁跟着音乐的旋律哼唱了起来:
“水中有花几朵莲,开出芬芳香飘溢满园,小心来采一朵轻轻戴你发间,随我醉在这水云间……”歌声圆润,悠扬,婉转,每一个音符都带着独特的韵律和魔力,让人陶醉。
“那晚,你为什么会选这个名字呢?”予衣正听得入神,林清突然收起歌声,盯着他的眼睛问。
“呃……没,也没怎么选。”
予衣很喜欢水云间这个名字,他内心深处一直藏着一个梦,希望有一天能在云水相接的地方,有一段梦一般的奇遇,如水如云,像雾像风,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无拘无束,纯粹而浪漫,美妙得要死。
“那,关于那一晚,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林清紧紧盯着予衣,迷离的眼神里晃动着让人眩晕的光。
4
费力推开房门,予衣将林清扶到床边坐下,正准备弯下腰替她脱去鞋子,没想到林清的身子在床沿上左右摇晃一下就倒了下去,搂着予衣后腰的双手顺势将他一带,予衣站立不稳,一下子扑在了林清身上。双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两座浑圆的山峰上,他感觉体内立刻升腾起一团火焰,挨着林清腿部的下体蹭蹭蹭直往上钻,滚烫如烧红的烙铁。他努力尝试着保持镇定,却发现完全无法掌控自己。昏暗的灯光下,他渐渐变成两个人,一个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呆若木鸡;另一个仿若灵魂出窍,化身一团炽热的火焰,与林清那团柔软的火焰紧紧地缠在一起。
“衣哥,我好渴……”
林清闭着双眼,一边呢喃一边吐出几瓣桃花,紧紧地贴在予衣的嘴唇上。她的舌头像一把柔软的刀片,轻轻撬开他半开半闭的嘴。刹那间,他全身都燃烧起来,双手像蛇一样在她身上爬行,缠绕。不一会儿,一条蛇就顺着脖子滑到她胸前,吐出鬼魅的舌头,轻轻舔开她胸前的第二颗纽扣,顺着起伏的山谷幽灵一样滑了进去。他体内的狮子像一条咆哮的河,不顾一切地冲向牢笼里那扇半开半闭的门……
“衣哥,衣哥……没喝醉吧?”林清伸出右手在予衣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好事呢,这么入神?”
“啊……没,没什么。”予衣这才醒过来,发现自己下体仍然胀鼓鼓的,顶端黏糊糊的,湿了一大片。他妈的熊,瞧你这点出息。“我上个洗手间。”予衣赶忙低着头一猫腰钻进了卫生间。
“那一晚的水云间到底孕育了一个什么传奇故事?说吧,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等予衣从卫生间出来重新坐下,林清又直直地盯着他湿漉漉的脸,开始了不依不饶的追问。
“不是……”予衣避开她眼神,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晚,看你睡熟了我就回党校了啊。”
“就这样?”
“那,你还想要怎样?”予衣突然一改口风,来了一个反击。
“呵呵,在我的记忆里,那可是一个美妙得可以载入史册的夜晚。你说,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也许……”
“你真忍得住?”林清伸出右手,撒娇地拍了一下予衣的胳膊,然后又把那张花一样的脸凑了过来,指着予衣的胸口接着问,“你这里就真那么听话,一点都没动过歪心思?”
“动啊,我,我也是男人……”
“但是……”
“但是,但是那晚,足可以载入史册的美……美梦,被一阵突如其来……来的铃声,杀……杀死了……”予衣站起来,故意装着有些摇摇晃晃,语无伦次。那次在党校培训回去后,他就开始发狠似的练习喝酒,还找了一些偏方助阵,几年下来,三五两早已不是问题。
“铃声?”
“嗯,铃声,电……电话铃。”
“谁的?真不识趣。”
“不知道。”
“呃,什么铃声还记得吗?”林清突然问。
“水……水,水——云——间。”
“《水云间》?”林清愣了几秒,然后前俯后仰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原来是闹钟坏的事……”
“闹钟?”
“几年前,养成的坏习惯。”林清收住笑容,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忧郁和凄楚。“一旦晚上在外应酬,或独处,我都会提前调好闹钟,以防万一。”
“那,今晚……”予衣抬起早已红到脖子的脸,眼里仿佛要喷出火来。繁忙而死板的生活让他渴望一次有血有肉的冲撞、逾越,抵达真正的无拘无束的自由。有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托起林清红润润的脸蛋狠狠地亲吻,或者一把将她拥在怀里尽情地抚摸,甚至不时遐想与她的下一步,是含蓄一点,造设一点浪漫情节,让他们的际遇像山间泉水一样纯真自然,还是直奔主题,炽热奔放,像火山一样将她直接融化。
“嘘……”不知什么时候,林清已经挨着予衣坐了下来,她左手轻轻搭在予衣肩上,伸出右手食指在唇边嘘了一下,时光立刻静止下来,一朵火焰做的桃花渐渐向予衣靠拢,不,是千万朵桃花像云霞一样涌来,将予衣一层层包围。深海被彻底点燃,废弃的火山口开始重新喷涌……
“随我醉在这水云间,梦中轻抚你的眷念,细雨斟满做美酒,饮一杯情义绵绵……”
该死的电话铃又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