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节的散文诗（外三首）

好好吃饭，爸爸

去年的今天，您说：放心

我的老胃还能装下半亩收成

那天，我特意送您一只大碗

它像一座敦实的山

足够五谷和牛羊四季撒欢

也任凭我，描摹油盐酱醋

您像当年驯服一坡坡山地

用半截的牙根，嚼亮灯火

不时煨开的童年嗅事，把一个周末

炖得软糯。那时

我以为我堵住了沙漏

直到那场雪崩

直到蒿草，查封了您的屋顶

爸爸。我看见那只碗了

倒掉月光和虫鸣。撑一碗水饺

驶向对岸，像一座移动的山

涟漪，是我读的散文诗

2025年6月15日

父亲，父亲

从前。您是

一个名词 ，一串代词

是匍匐于甸溪河畔的那座大山

我们是山里那群皮猴

荡漾在扁担的两头

是少年坐过的永久牌自行车

我们穿过盛夏的木槿，羽化你

肩头的两只蝶

是成长途中的那棵不老松

我们爬上松顶

接出饱满的松球

如今，父亲

您是一个形容词，一串叹词

是黄昏虚幻的剪影

是深埋心底无数次海啸

是平息海啸的那弯，窗前月

一头挑着姐姐

一头挑着我

2021年6月写，2025年6月改

第一根白发

是我给父亲种下的

父亲却把它当作教鞭

敲响黑板

我们一路跌撞。向前。向前

鞭长莫及时，父亲把它一寸寸折叠

用夜色打开，然后又藏好

始终不说一个字

当我发现时，它已经长满父亲的良田

压弯他的脊背，堵塞耳道

我时常要它们拔下

毛囊里，尽是我们的哭声和笑声

有一根，已飞上我的鬓角

2023年6月18日

父亲节的祈祷

请赐予我村庄和小河

黄鹂一样的歌喉

请允许我倒置日晷

父亲仍是我的坐骑，哥哥是奴隶

蝴蝶和野花，是花冠上的翎羽

请赐予我挺拔的脊梁

和结实的臂膀，拥抱母亲。然后

把侄儿高高举起

请允许我，今日女扮男装

回到父亲身旁

做他的儿子

2020年6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