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江口

程江口，故乡程水在此终结。

程江口是程水与东江的交汇点，下游汇入便江，属湘江最大支流耒水流域。历史上，此处是湘南北上的水运要道，曾有大量煤船、货船停泊，如今因水电站建设，水流平缓，形成如镜般的湖泊景观。

程江口自古是《程江醁水》的核心区域。唐代文学家韩愈曾在此留下摩崖石刻“昌黎径此”和诗作《舟次程江口》。

站在程江口，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这就是日思夜想故乡小溪的终点，她流水潺潺，波浪不惊。看着平静缓缓北行的江水，思绪零乱而迷茫，忘记此地，眼前满眼故乡风情。

程水发源于1350米高的七宝山，流经永兴，接纳了资兴的桃源溪、宝源溪、周源溪。在这里，东江结束了程水，也接纳了程水。少年时多少次求索的问题：小溪-小溪你会流向哪？在这里有了答案。只是这个答案来得有点迟，过了而立之年后，才姗姗而来。

站在程江口，左手东江，右手便江。程江口是丹霞地貌区，与飞天山国家地质公园相连，形成独特的“奇峰怪谷、坦洞相间”景观。程江口对岸是一座丹霞山，丹霞横卧在江边之侧，挡住了程水西向的步伐。山不高，但临江是峻峭绝壁。绝壁上悬挂一个水浒庙。庙不大，呈长条形，凿山而建。原来古庙应高高在上，离江面较高，现在下游电站修建，抬高了水位，水浒庙也快贴近了江面。

古时，这里相当繁忙。是湘南北上耒水的水上交通要道。程江口原是耒水上游一个大口岸，非常繁华。1264年徐霞客曾经在此夜宿，描绘程江口停靠的船很多，南来北往的客商熙熙攘攘。江边街上一个小店，挂着一块“小南京”的牌匾格外显眼，徐霞客在此吃了早餐，喝了程酒。这酒名气不小，由醽醁泉和程乡水酿出，贵为贡品。

在徐霞客的笔下，从郴江口到程江口，下接永兴便江这一带，他赞叹丹霞美景“寸土绝丽”。在程江口描绘时景，江口诸峰，俱石崖盘立。通读《徐霞客游记》，全书惟有对东江与便江这一段风景使用了“绝丽”二字，可见他对此段江水与丹霞风光评价很高。这里景色实在太美了，以至于他忘了吃午饭，直到永兴县城后，干脆到船上烧火做饭吃。然后，他登上了永兴观音岩，再到耒阳柳洲滩，欣赏了江流山色、树影墟灯的迷人夜景。由于天气不好，时常下雨，此段路程他都睡在船上。

徐霞客赞美飞天山“寸土绝丽”，程江口两岸宛若一幅天然水彩画，绿水急流，满山翠竹，小船悠悠，奇峰怪石，坦洞相间，鸟鸣鱼跃，集奇险怪秀幽于一体。程江口是一个有两千多年历史的江边码头，唐代韩愈曾经留宿过程江口，在此留下诗作《舟次程江口》。其中写实之句“山作剑攒江泻流，扁舟斗转急于飞”，正是此处险峻与灵动的真实写照，江水裹挟着历史的回响，奔流至今。那时的程江口水流如泻，来往行船很多，此处正是繁忙水道交叉口。

明清时期，程江口是耒水上游重要码头，煤船从这里北上湘江，再经长江运往全国，商贸繁盛。徐霞客经过时描绘一个细节，程江口停着许多小船，船上装满了煤碳，有的在此过夜，有的准备从此北上湘江，再到长江，运往全国各地。那时资兴就已经开始产煤，销往全国各地。这里是资兴煤碳外销的主要水路要道，每天在此停泊运煤船很多，或等候远行，或者在此交易，或换成更大的船，下耒水，过湘江，通长江。

多年后，不惑之年的我，来到此地。那一刹，触景生情。曾经多少次寄托梦想的溪水，流经于此，又奔向远方，了无痕迹。时光如此匆匆，溪水如此匆匆，都是童年岁月的记忆，不可追，也追不回。

葱葱岁月，一晃而过，仿佛就在昨天。逝者如水，到如今，只能轻叹一下岁月催人老，又能之奈何。往事历历在目，故乡常在心里梦里重现，却又越来越遥远。

永远也回不去了的青春岁月只能存留心中，随时光慢慢消散而去，有如此刻奔腾不息的溪水，不断流，不停留，永远的奔向远方。

清清溪水是大地最动人敏感的神经，是人思念牵挂最深的记忆。大地因水而灵秀生动，人因对水思念，其情千古绵长悠远。

君自故乡来，常念程溪水。

如今，上有电站，下有电站，程江口与便江交汇处，江水上升，平缓如镜，早没有了韩愈笔下“山作剑攒江泻流，扁舟斗转急于飞”气势，也没有了煤船停泊程江口，人声鼎沸热闹场景。

一条形影孤单的小船，静静的停泊在程江口。这是一条小型旅游客船，如果平时没有游客到永兴一线天，船就一直停泊在此。静静的河湾，水波滟滟，船行停止，时光就在这悠悠中静止。离徐霞客过此不过几百年时间，时光流转，事世变幻，曾经的水上交通要道，热热闹闹；如今美丽依然，交通不在，旅游兴起，此刻此时却平静如水。

书写落笔，记住乡愁，刻下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