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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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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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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蚕豆

文/姚毅

关于干蚕豆,在我的记忆里,现在想起来,倒可以写成一篇文章了。

我母亲今年88岁高龄。几年前,母亲常回老家,她舍不得门前的那两块空地。种了一辈子田地的她,对土地有一种特别的感情。一年四季,到了不同的季节,她总要种上不同的瓜果蔬菜。现在,这两年,她身体大不如从前,种地种不动了,也很少回老家。

母亲年老后,我不要母亲种的菜。一来我很反对她常回老家种菜,担心她身体不小心有个闪失。另外,我父亲退休金高,吃饭的钱够他们用了。二来种的菜常常吃不了,既辛苦又费神,实在没必要。因此,那时她种的菜,自己吃不了,常常要送一些给埭上的邻居和城里的邻居。

前几年,有一回,父母叫我回老家用汽车接他们回城里,母亲硬塞给我自家门前产的一小布袋干蚕豆,我不想要,她生气地说:“儿子,你今天如果不要娘送的蚕豆,我马上就扔到门前的大港里。”迫于无奈和情感,我收下了母亲送的蚕豆。现在,这一小袋蚕豆,放在我家冰箱最底层的冷藏柜里有好几年了。今天,我把这蚕豆拿出一些,泡在水里,准备煮小菜吃。

我从小生长在农村,对于蚕豆,印象深刻。

冬天,麦子播种结束后,母亲常在自家的责任田的田埂边、田头的小河边种上蚕豆。母亲干活时,我给她帮忙当下手。母亲拿铁锹每摇一个口子,我就得弯腰放进两三颗蚕豆种子。蚕豆的种子,就是选用上好的干蚕豆做的。

五月底,收麦子的时候,蚕豆也老了,也正是收蚕豆的时候。那时,我们小孩子常常要帮大人把蚕豆壳从秸秆上摘下来,然后放门前的场地上或竹匾里或晒垫上晒干。晒干后,豆宝宝外面的壳就变成黑色的了。然后,大人常常在烈日下,那豆壳正晒得发脆的时候,再用梿枷把蚕豆拍打出来。打出来的蚕豆,常常还要再晒几个太阳才可收藏进家。干蚕豆收藏不当,常常里面会生出黑色的小蛀虫。

在我老家,干蚕豆吃法有几种,至今难忘。

单独煮,当小菜吃。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年冬天,我被乡里选中参加县里在县城的运动会,那次用干蚕豆煮的小菜,蚕豆煮得烂烂的,搭白粥,特别好吃,特别鲜香。原来里面是加了茴香八角的,那一次可能是我第一次吃到茴香佐料煮的菜,再加上小香葱,好味道至今难忘。

干蚕豆煮盐菜(腌菜)。小时候,在农村,冬天的时候,蔬菜相对少一些。早晨起来,母亲煮的蚕豆小菜是一道很地道的风味小菜,搭白粥、搭粯粥真是有滋有味。煮小菜时,干蚕豆得先在大铁锅里炒熟,然后加入水和豆油、切碎的盐菜,配以姜、葱佐料煮熟。母亲煮的这种小菜,常常够吃好几天。尤其是那蚕豆,吃起来仍是一个劲地“香”。

蚕豆瓣盐菜汤。夏天的时候,常常做蚕豆瓣盐菜汤,汤鲜香而爽口,很好吃。剥豆瓣方法有两种:一种是直接的干蚕豆用刀劈,劈开后再用水浸泡,剥去皮;另一种是用水把干豆泡软后,然后用手把外面的一层皮剥去。

干蚕豆煮“咸的”(咸粥,家乡也叫“菜粥”)。在我家乡,咸粥有两种叫法,上洲叫“咸的”,下洲称“菜粥”,若要我把扬中上洲和下洲对咸粥两种称呼总结起来解释,就是白粥里加了多种蔬菜而煮成的有咸味的粥。腊八粥就属于此种粥。小时候,家乡贫穷落后,吃咸的居多,很少能吃上大米饭。煮咸的时,大人会叫我们小孩拿一些干蚕豆放在家里的泥土地上,用菜刀斩一个口子,然后放到水里浸泡,煮粥时把蚕豆倒入冷水锅中,这样煮咸的,蚕豆易熟。吃咸的时,有时我们小孩会多捞几颗蚕豆放到碗里来吃,还是因为蚕豆吃起来香香的、酥酥的,口感好。

家乡有一句方言叫“一锅酸粯粥”。当一件搞得很糟时,心里五味杂陈,往往会用“一锅酸粯粥”来形容,这里的“酸粯粥”想必就是借用“菜粥”来比喻的,不过这个“菜粥”里是又加了粯子的,很形象生动。

炒蚕豆。炒蚕豆吃,常常要等到春节。过年的时候,那时零食品种少,炒蚕豆是必备之物。家家户户都要在大铁锅里炒很多蚕豆,抓给上门拜年的人,以示丰收。那时,我们小孩子打纸牌,也会把蚕豆当赌物,谁输了牌,数几颗蚕豆也行。还有,冬天取暖用脚炉,我们小孩也会把蚕豆放到脚炉里炸,炸熟了的蚕豆也很香。当然,会喝酒的人,没下酒菜,常常也会炒些蚕豆来下酒。炒蚕豆时放些盐和豆油,蚕豆放在嘴里吃起来香咸肥,咯咯作响;呷一口酒,慢慢吃两颗蚕豆,那时也是一种很好的生活享受。

后来,街上商店里卖的干蚕豆制成的几种传统美食,对我而言,也是印象深刻,至今甚是喜欢。比如:油炸蚕豆瓣、兰花豆、绍兴五香蚕豆、豆瓣酱。

写于2025年5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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