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别似是遥远的终点,望上去遥不可及,但却真实存在,似缓慢运转却从不间断的漩涡,无论逃避与否终会滑落其中。决别从不是什么稀奇玩意,雨夜恢宏的雷声嘶力竭的嘶吼,在盛大的登场后,便快速的与世界决别;写到这里的我和提笔写下第一字的我决别;读到这里的你和读下第一字的你决别;未曾读过的万万个他同样也和上一秒的他决别。
离开的经过如入夜后的细雨,并不起眼,当你察觉到的时候,它已深深地浸入泥土之中,一步步将一个你坚信牢固的大地变为泥潭,深陷其中,无法逃离迎接最后决别的命运。当你最后一次把电视台切到少儿频道的时候,父母唤你去吃饭,匆匆而去,身后的电视机传来的是动画片欢快的片尾曲,你会想到那是最后一次吗,童年伴着这歌声便匆匆而去。当你最后一次回到有父母的家的时候,你甚至从来都没有意识到那是最后一次的阖家团圆。真正的成年就这样匆匆开始了。当你最后一次睁开眼看到云卷云舒的时候,你甚至从来都没有意识到那是世界对你最后一次的馈赠。生命就这样匆匆离开了。
人,物,时间,过去所存在的一切,都难逃消亡的命运,或许对世界来说他们都可以永恒存在。但对一个人来说,自己永远是水波的中心,另外的一切都是环绕在我们身边的水纹,因我们而生,也因我们而远离,无论离我们多么近的存在都会被推离的愈来愈远,变得愈来愈淡,归于平静,人与物的联系如此,人与人的缘分如此,人与曾经的自己也是如此。你可还曾记得儿时最珍视的玩具,它现在在何处,得到他的时候你认为它可以伴你一生,如今若是还能寻到,你还会这般认为吗?曾经的玩偶容貌因时间的伟力而变得模糊不堪,灰尘满身,同样灰尘满身的还有你那尘封的记忆。曾经旧物难过三年之期,过去故交难渡十年之限,三十载春秋轮转,少时热血还余下几分温热。当一切与我们有关的都消失后,平静的水面上又有什么能证明我们的存在。
存在的概念是如此的脆弱,万物的终点却为何如此岿然不动,亘古长存。若万物都走到了它们的尽头,存在的概念不复存在,那消亡还会存在吗?说实话我不知,我想寻求这一答案,但百年一瞬,如何寻得。
离别的结局不可避免,那么知道了终点便安心等待终点的到来吗,在虚无的痛苦中走向毁灭吗。乐观主义的人是单纯而浅薄的,但经由悲观主义而产生的乐观主义,则是体验过真正别离,在经过了大的生活坎坷与忧患后,重新肯定人生的人。或许物质的存在是唯一的,当他消亡后便无可挽回,但人的精神存在确实可以在消亡后重新建立的。人的生命有两次,当你意识到只有一次时,第二次也就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