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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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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蜗居的城市,未长出一缕炊烟供我指认(外三首)
喇叭声穿过车流,街区……
在我胸口上开出花朵,可是
蜗居的城市,未长出一缕炊烟供我指认
与相互提防的人,在街上
用各自的方言打着招呼,彼此不谈誓言
也不谈论流年
月色升起时,我用沉默勾兑
即使在莺飞草长的日子,凋零的
只是我的眼睛
困于一座城池,没有一寸天空
可以让我饮用,繁华的市井也挡不住
执迷的尾气和我参差不齐的裂纹
一个面不改色的人,在广场一隅
怀揣着回头的日子,远处一闪一闪的灯火
也不是红尘馈赠的回音
雨下在雨中,弹起的水花里
一枚落叶——
藏着我的弦外之音
边地
我一直想写边地
写牵着云的风,写从山那边爬上来的日头
写几声鸡鸣唤醒的苗寨、狗吠
和去逝之前
磨刀霍霍准备出门上山的父亲
这里,有缓慢和那么辽阔的乡野
除了汹涌的鸟鸣,焦急的春天也会将山花
一朵一朵插在牛粪上,老井里的那一片天空
可以展翅,也可以飞翔
还是不写我的乳名了,因为邋遢
又带着马的属命和牛的劳碌,拗口
且没有光辉的内涵,就把它放在苗岭上
守我两间蒙尘的木屋
把我父亲的肩留到最后,是因为
难写,需要我们家九个姊妹的合力
需要一只旱烟杆做笔,用父亲的汗水做墨
这样,才能把父亲的驼背写直,也只有这样
才能写直父亲的驼背……
枯荷
时隔半年,我再一次来到村头
偏南的那一片荷塘
此时,寒风带刀,想逼出一场瑞雪
蜻蜓早已不在荷叶上排练
一曲炫目的伦巴
所有的绿意,都在原地转过身去
卸下祖传翠绿的衣饰,低着头
听朔风中的雨声
只有叶脉还在,向世人展示它的江山
和一望无际的辽阔
秩序还是原来的布局,荷塘也是
待春风一统天下,撑起一张张绿色大伞
——等一只出水的莲
绣花针
准备好了,苗岭起伏的绿地毯上
那里有一万朵白云,装饰我的苗寨
穿行的高铁,像一根难啃的骨头
吞进去了又被吐了出来
只有北盘江,才能容忍
头顶565.4米处,一匹匹骏马的野心
那些,流入车厢的蝉鸣、萤火……
送走了又被带回来,只有
一首古老的飞歌、还在风雨桥上
让行驶中的高铁频频回眸
千年古韵,藏在苗岭的深处,那里
居住着一群披星戴月的人
大山的逼仄里,高铁如一枚绣花针
在高原的褶皱里,线装一部古书
……清水江的河水清纯如玉
宛若山里的苗家女,含羞而又不失野性
远方的人啊,随高铁一波一波的来
身穿鸟鸣的人,走出去了
又被母亲风车转出的谷壳拉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