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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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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5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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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明月高悬(组诗)

落日下山时收走苗岭最后一条轮廓

吊脚楼走入夜色的深邃里

摸着苍茫赶路的风打开厢房一扇雕花窗

露出半盏油灯,绣娘

将蚕丝穿过针孔,在靛蓝留白处

将一只山雀的翅膀添上最后一根羽毛

蚕丝与苎麻经纬上有了天空与迁徙的痕迹

山对山的对白此时在绣娘的一首飞歌里

闪着夏商时的灯火和中原的记忆

蹄铁剐蹭石板迸出的火花,舔破蜡封的家书

蛐蛐纷纷爬上草尖背诵阵亡者的悼词

这一晚,我还是忍住了

不对风雨桥下的流水有过多的情深

一段芦笙的悠扬之后,白水河删繁就简

省略树与树之间的交淡和夜莺深情的对白

鼓楼已在历史的宣纸上标好了备注

一个民族的迁徙就有了千年不朽的命名

今夜,明月高悬

萤火如繁星,而野花始终站立在村口

替所有未归人,举着不灭的灯盏

 

西江月

 

西江的月,又醉了

一个睡在西牛坡的松香树上,另一个

躺在山脚的白水河里

 

风雨桥的飞檐,将灯笼挑出去

引导它上岸,亥时已过

还是不肯上来

 

多情的苗家女,在河边浣衣
顺风顺水的嗓子
把星星依次引入桶里

 

T魂

 

走上T台的人,灵魂依旧留在山里

叮当的银饰,披着草青和阳光

 

一把木犁带着星辰

闪着荆棘的光芒和山风的长啸

 

靛蓝深处的留白,暗藏

一个民族的迁徙,和一首古歌的韵律

 

苗绣与银饰,除了可供仰望

也可解开一个民族深耕千年的密码

 

这里不是米兰,也不是巴黎

T台上走来的,是一个民族的图腾与符号

 

苗寨即景

 

巴拉河岸的柳絮未飞,就有哗啦啦的春

从泥土里涌出

 

跨江的石蹲,为什么不是直的?

难道,是怕惹怒巴拉河的脾性

 

一队土鸭分两行,在江面熨贴云朵

越熨越起皱褶

 

日暮时分,它们熨碎一轮落日

直至存入江底

 

夜宿雷公山

 

不要惊动山顶,那片红透的霞

那是我无数次坐晚的黄昏

雷公山满山都是,娘唱的飞歌

小径,乡愁悄悄前行

 

流岚如一幅帘,将山重水复

锁在视线之外,只有风在透明地游走

 

入夜,怀抱秋蝉的声部

蒲公英为我撑起小伞,子时已过

 

星星还醒着,眼前空空的茶壶里
盛满树叶彼此相爱的声音

 

远处,瀑布跌落的声响成就了

今夜的断崖,山在远处,又近在咫尺

 

这是,一个注定难眠的夜

天籁围拢来,我逃不出一只山鸟的鼻声

 

半睡半醒,雷公山还在

用暮霭一遍一遍反复的擦拭自己

 

等到天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

才肯拿出——深秋残酷的美来

 

独木桥

 

家乡有一座不知年份的独木桥

一头连着村庄,一头指向遥远的北方

 

儿时,它用过我的童年

后来,它在亮江河上推度我的归期

 

无人时,它渡风雨和鸟鸣

有人的时候,它渡笑声

 

因为单薄,它接不住太多的月光

但它承载了岁月和加深的皱纹

 

阳光,想打开它的身世也不多

亮江河也只见晃动的影子

 

它交给流水的除了几节坚硬的部分

也难以听到骨缝里裂开的叹息

 

只到有一天,我带着暮年之色才知

它还在等,村里远行未归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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