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间红紫斗芳菲,
红云淡雅映落晖。
莫道春深无觅处,
黄山四月杜鹃飞。
四月走近黄山,恰逢杜鹃盛开,放眼望去松林间、山谷里、沟坡上、岩石边红紫斗芳菲,杜鹃花开的绚烂多彩,如走近了美的魔幻佳景。
我初见黄山杜鹃,这天是个微雨的清晨。上山时,经过长时间的排队等待,心中有点焦虑,那时雾气未散,山峦若隐若现。忽然一阵风来,吹开云雾,便见对面悬崖上跳出一簇红来,鲜艳得扎眼。那红不是俗气的朱红,也不是轻佻的桃红,而是一种沉淀了许久的暗红,像是被山间的露水与雾气浸润了千年,才酿出这般颜色。花瓣厚实,边缘微微翻卷,花蕊金黄,在风中轻轻颤动,活像一只只展翅欲飞的火凤凰。这就是令我向往已久的杜鹃花了,我高兴极了,忘记了所有的不愉快,静静地欣赏起花来。
这花儿性子也倔,平地沃土它不长,专拣那贫瘠的石缝扎根。我看见一株杜鹃,从两块巨石的夹缝中挤出,根须裸露在外,如老人手背上的青筋,却硬是开出了碗口大的花朵。山风过处,花枝摇曳,仿佛在向游人炫耀它的顽强。
最奇的是一处名为"杜鹃谷"的地方。谷中杜鹃不计其数,花开时节,远望如一片火海。走近了看,方知每一朵都有不同。有的花瓣上带着露珠,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有的含苞待放,如少女紧抿的唇;有的已然盛开,花心深处藏着几丝花蕊,像极了金丝线。幽幽地在山间绽放着。更妙的是,这些花儿并非静止不动,山风一起,便齐齐摇曳,掀起一阵阵红浪,间或有几片花瓣随风飘落,在空中打着旋儿,迟迟不肯坠地。
走到一处寺院,向山中老僧请教杜鹃花的知识,他看了我一眼,神秘地告诉我,这杜鹃花有灵性。说是有年大雪,压折了许多花枝。来年春日,游人皆以为杜鹃不再盛开,谁知它们竟从折断处萌出新芽,花开得比往年更盛。老僧说这话时,手里捻着佛珠,眼睛望着远处的花海,神色间颇有些敬畏。
我也曾在花下遇见一位画家。他支着画架,对着满山杜鹃已画了三日。画布上的颜料堆得极厚,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我问他为何如此着迷,他放下画笔,指着山崖上一株孤零零的白杜鹃说:"你看那花儿,开在万丈悬崖上,无人欣赏,却依然开得认真。我们作画的人,不也该如此么?"说完又埋头作画,再不言语。
我在云山雾海中穿行,在陡峭山间攀爬,在松涛声声里叩谢,在水流潺缓中缓行,脚下是迤逦风光,眼前有绝世美景,更有多彩迷人的杜鹃花相伴,眼界随之壮阔,胸怀为之开阔,心情顿感放达。虽历尽艰辛,经历诸多磨砺,深感能够登上黄山,实乃欣然之极! 看黄山一眼,就被这天然的绿色宝石所深深吸引,真是一眼心醉啊!那满眼翠绿的山林,饱含湿润的气息如春天伸开的双手,让人迷恋。那无处不在的松树,或长在岩石间,或遍布山野丛林,有高大挺拔的,也有粗壮低矮的,用它那超然圣洁的形象展示在人们眼前,以黄山迎客松为代表,迎接远方来客。还有那通向山顶的登山路,弯曲环绕,洒满阳光;那溪流潺潺中,漂在青石潭的落叶向我游来,大自然赋予落叶以生命,让行人与自然的亲密互动,如此的静美。美丽的杜鹃花就盛开在这绿色的怀抱之中,想想都是很美,更别说整个旅途都在花海之中行走。
杜鹃花生长奇怪,与黄山石的奇特很融洽,虽然黄山石张牙舞爪的似乎把阳光嚼碎,展现着山的粗犷与阳光的破碎感,看上去就会产生极具视觉冲击力之感觉。我行走在山间,花香不时袭来,有时遭到危险时,觉得急需一条柔软的藤条伸进水里,拽住让我难忘的石头,拉住路边的松树枝,看着眼前尽情绽放的花朵,想着让这里的云彩飞过头顶,让落叶带走我竭尽全力的爱,让自己的一腔柔情化作清风在山野里回荡,留下我离去后难以消逝的爱。
就这样,步移景随间,我留恋着杜鹃花,山崖之巅,云海翻腾处,杜鹃花开放着。这花儿开得古怪,不在平地上开,偏要攀附在悬崖峭壁间,从石缝里挤出身子来。看着让人遐想万千,那花红的像血,白的似雪,紫的如霞,在青灰色的山岩上泼洒出一片斑斓。远远望去,整座山仿佛神者用画笔蘸了颜料,随意涂抹了几道,竟然意外成就了一幅惊世之作。
暮色将至时,山坳里腾起炊烟般的晚雾。西海大峡谷的缆车在云层中时隐时现,像串发光的珍珠项链。下山的游人发梢都沾着水汽,运动鞋踩在潮湿的栈道上,每一步都踏碎几片粘在木板间的泡桐花瓣。卖茶干的老妪收起摊位,竹篮里剩余的几包零食,还带着云雾浸润的凉意。
最后一缕天光消失前,雨彻底停了。散花坞的杜鹃含着水珠,将暮色染成朦胧的胭脂色。空山忽起鸟鸣,不知是红嘴相思还是画眉的清啼,撞在湿润的岩壁上,溅起满谷回声。此刻的黄山正在调匀呼吸,准备将白日的烟雨,酿成又一场云海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