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嫚沟：林深悦鸟鸣

一

最近，有一首歌十分的火爆，名叫《娥嫚》，我听着这首歌来到这里，与天南地北吸引来的游客，一同目睹她的风采。

这首歌唱的是宕昌娥嫚沟。据说，这里古时有一个姑娘名叫娥嫚，她的期盼从未改变，雪山高高的垒起了思念，山遥路远只为今生见一面，官鹅山水间，剪不断的是情缘，眼里的星晨啊，只因她而璀璨。

这里青山绿水，明月松风，山峦葱郁有溪流潺潺；时光晨昏，月缺月圆中诉说着官鹅的故事。鹅嫚沟是新开发的景区，纯自然风光，林深不知处，山深悦鸟鸣。白云悠悠里，瀑布挂前川。

娥嫚溪边石上流，

千年雾锁古桥头。

樵歌忽断云深处，

遗落杉林第几秋？

就是这样的崇山峻岭间，就是这样被云雾缠绕的幽谷间，沟中碧水如眸，青山似黛，每一块岩石都镌刻着千年的传说，每一缕山风都裹挟着古老的叹息。

相传千年前，这里曾是氐族与羌族世代争夺的珍珠大草原。氐族鹿仁寨首领被俘后，其子官珠怀揣复仇利刃潜入羌族金羊寨。在月白风清的夜晚，他遇见了羌族首领之女娥嫚——她的发间簪着雪岭杜鹃，眸中流转着岷江的波光，歌声能让山涧的流萤驻足。官珠藏在羊皮袄下的匕首渐渐生锈，他在篝火旁听娥嫚讲述羌族的星辰传说，在晨雾中看她用银梭编织七彩经幡，复仇的火焰终被爱情的清泉浇熄。

然而仇恨的种子早已深种。当官珠的身份暴露，娥嫚手持祖传的雪鳞刀抵住他咽喉时，刀锋却在颤抖——刀刃映出的，是两个部族子民在战火中流离失所的身影，是他们曾在月下共饮青稞酒的倒影。官珠解开衣襟："若能平息两族纷争，我甘愿血溅五步。"娥嫚的泪水滴在刀柄上，化作沟中永不干涸的珍珠潭。

中秋月圆之夜，两族在鹅嫚湖畔举行婚礼。黛娜表姐的毒刀划破喜庆的红绸，官珠为护爱人胸膛绽开血花；娥嫚扑向拉弓对峙的首领，利箭穿透她绣着凤凰的衣襟。弥留之际，她用染血的手将两位老人的手掌相握，眼中倒映着雷古山巅初升的朝阳。刹那间，天地变色——官珠化作巍峨的雷古山，终年积雪如他未竟的守望；娥嫚化为清澈的鹅嫚湖，碧波涟漪似她绵绵的情思。

如今，当游人漫步在娥嫚沟的栈道上，会看见雪山之巅雄鹰盘旋，那是官珠守护的目光；听见山风掠过湖面的轻吟，那是娥嫚未诉尽的衷肠。沟中15个翡翠般的湖泊串联成链，传说那是娥嫚散落的银镯；飞瀑如练垂挂峭壁，那是她为爱情流不尽的泪珠。每到杜鹃花开的季节，漫山遍野的火红恰似当年染红草甸的热血，提醒着人们：真正的永恒，是用生命浇灌出的和平之花。

二

山径蜿蜒，苔痕无声无息啮上石阶，我沿着这青翠的印痕一路走去，不知不觉已踏入娥嫚沟深处。山里的树木层层叠叠，枝叶相拥，浓密如绿云蔽日，我仰头望去，只见树冠互相推挤着、掩映着，天空便被分割成了零零星星的小小亮片，像是遗落于碧海中的碎银。我卸下背包，坐在一块光洁的石上，仿佛自己也被这浓荫覆盖了，人也化成了森林的一部分，在寂静中沉落。

鸟鸣声恰于此时飘然而至，先是远远的几声“滴溜溜”，声音清脆玲珑，仿佛露珠自叶尖坠下，滴落心湖；接着是近处的“扑棱棱”振翅，树叶便跟着簌簌地抖动了。鸟声愈多愈密起来，如无数小珠子跳荡在深谷里，高低错落，远近相和，汇成一片清亮悦耳的交响。我静心倾听，却始终不见鸟的身影，它们只闻其声，不现其形，恍如山林里活泼而神秘的精灵，只在枝头树叶之间留下轻盈的踪迹，在幽深中播撒着天籁。

我继续前行，穿过浓密的树冠，眼前骤然开阔。远眺对面山坡，天空悠悠，白云如停驻的帆，一片片停在蓝天上，缓缓移动着，几乎凝然不动。我久久凝望，云朵悠然舒卷，似乎将时间都拉得又长又柔，人也仿佛被托起，浮游于这悠然之上，忘了尘嚣，忘了烦忧。

再行几步，山体突然裂开一道豁口，豁口处水声轰然如雷贯耳。一道白练似的瀑布从高处倾泻而下，撞向山岩，碎成万斛珠玉，水花激射，水沫飞溅，水雾弥漫如游龙须髯飘拂，轻抚着我的脸颊。水流奔腾咆哮着，不知疲倦地纵身跃入深潭，潭水便如沸腾般翻滚起来，又一路喧嚣着向下游奔去。我走近潭边，伸手接住几颗迸溅的水珠，清凉沁骨，瞬间透入心底。

我循着水声信步向前，山势渐渐平缓，溪流也潺潺安静下来。溪水清澈见底，水底斑斓卵石清晰可见，在日光下明澈如新拭的琉璃。溪畔野花烂漫，有红的、黄的、紫的，星星点点缀于绿草之间。蝴蝶飞舞，蜜蜂嗡鸣，皆悠然自在。我盘腿坐于溪畔石上，溪水叮咚，如轻轻拨动琴弦，鸟声则如应和着琴声的婉转歌喉。我仿佛被这自然音韵拥抱，灵魂也轻轻随之起伏，随流水飘远。

山风轻拂，掀动我的衣襟，如翻动书页。我忽然觉得，人在山水之间，便如自然之书里的一个逗点。山风过处，林涛起伏如涌动的绿海，鸟鸣声则如海面上跳跃的浪花。溪流自山顶奔泻而下，汇入更远的河川，最终归于大海——万物奔涌于生命之流，既无起点也无终点，山深水长，生命轮回永恒不息。

日影西斜，我踏上了归途。回望娥嫚沟，林海苍茫，云影浮动，水声隐约。那些林间鸟鸣、山间云影、崖上飞瀑，皆已融入心底，成为灵魂深处的印记。我知道，我们终其一生，都在找一个能说话的人，能听你说话，能听懂你说话，能听你说废话，这看似简单的事情，实则需要多幸运才能遇到！人间太喧嚣，人性太复杂，唯有山川可寄情怀。

三

这个盛夏时节，在娥嫚沟，我们享受着阳光洒在林间的和煦温暖，似乎每片树叶看上去都被阳光照亮，闪着光芒。

我特别喜欢在林间行走，这里有望不到边的原始森林，有数不尽的珍贵针叶林、杉树林，岷江冷杉、甘肃枫杨等特有的树种，还有千年红豆杉这种“植物大熊猫”，是名副其实的植物天堂。

我沉入林海深处，在鸟鸣泉响里，不时照见自己灵魂清澈的倒影。这一路走来，我还钟爱那些叫不上名子的花儿。它们开的寂寞，那淡淡的芳香，悠悠的清香，弥漫在山野，虽然叫不上名字，但看着它们静静地开放，游览的人们虽然寥寥无几，且脚步匆匆而过，因此而心生悲悯。

我会静静地站一会儿，与绿树打个招呼。这里还有棵千年的红豆杉树，被围起来，披红挂绿，被当作神树看待。我与红豆杉就那么多看一眼，立刻就感受到心中的悸动，产生了无名的言状之情，被这象征爱情的神树深深地的打动，为这人间的神仙眷侣们空悲叹一凡，然后悻然离去。

我在山野间看着青草在光线里跳舞的样子，听着鸟鸣声声里传来的清音，脚下是被露水浸湿了的草地，身边流淌着清澈见底的溪水，在万山峡谷中，在如画的景色中，纵情山水间，快乐不知返。

天暗下来，我们来到山外，感到兴趣亦然，鸟鸣声似犹在耳畔回响，如一种秘语。启示我豁然明白：所谓纵情山水，非是身体盘桓于山水之间，而是灵魂在山水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在幽深中寻得了澄澈的归宿——从此无论身在何处，心魂深处都如深谷般回荡着鸟鸣与溪声，那才是人真正可以栖居的无边林泉。自然，这就是娥嫚给我们的精神馈赠。

娥嫚沟之行，这是今生最美的遇见，细雨悠悠地飘落，汇成了思念的河流，就像缘分相续着，美丽牵手中的你我。深邃的眼眸，望眼欲穿，那是爱的牵绊，心的呼唤。溪流潺潺，洗涤心灵，山色青青，翠绿亮眼，百花盛开，温暖了心事，浪漫了六月。

此行，能够有幸遇到仙女娥嫚，走过一场，在深山经涛涛松风，聆听万壑和鸣，体会峡谷幽幽，暮色苍茫，山川秀丽，阳光明媚，心为之空灵，情为之喜悦，神情怡然，此行足矣!

说明：写于2025年6月17日，从宕昌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