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玉门大街上

记得三年前，我在一个春天里来到玉门，我行走在玉门石油城大街上，当时的感觉就是：如果可以有畅想，我还是愿意回到这个叫玉门的地方。我还是愿意每一天都看玉门的春天，微风熏亮的清晨没有沙，只有白杨林树笔直地列队，注视着花花草草。眼前是整整齐齐街道和身着统一工装的石油工人，白杨不走我不走，麻雀和百灵嬉戏林间，把嫩绿嫩绿的叶子梳暖，透蓝透蓝的天空，倏地飞过一群野鸽，鸽哨悠然飘落在田野。

今年10月，一个寒风时起的日子里，我再次来到玉门，是为了专门看一眼侄子工作的地方，也同时看到了戈壁红影，玉门油田人的坚守与新生。

玉门是中国石油工业的摇篮，是在大漠戈壁滩上建起的一座石油城，随着近年来石油开采资源的枯竭，城市衰败了，走在大街上空置惨败的楼房，废弃的工厂，空寂的街道上行人稀少，秋日的阳光灿烂的洒下，照在空旷死寂的空地上，戈壁滩泛着灰褐色的雾气，空气里全是干燥的泥土味道。寒冷刺骨的西北风吹来，好冷好冷啊，直钻心头，冷得让人发抖。

我们站在老君山顶上，远远看着山上运转的红色一台台抽油机，分布在一条条山沟里，不时有石油工作人员走过，他们穿着红色衣服，精神饱满，尽管脸色被风里雨里的黢黑黢黑的，但不失当代年轻人的风采。

他们是这座城市的建设者与守护者，玉门的未来要靠他们的智慧与贡献。玉门油田虽然油气资源枯竭了，可集团公司全力打造高品质油品，走小而精的路子，同时打造新能源基地，大力发展风能、太阳能，！

深秋的阳光泼洒在玉门的街道上，却驱不散空气中的萧索——空置的楼房墙面斑驳，废弃工厂的铁门锈迹斑斑，空旷的街道上难觅行人踪迹。灰褐色的雾气笼罩着戈壁滩，干燥的泥土气息混着刺骨的西北风钻进衣领，那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让人忍不住裹紧衣裳，也看清了这座石油城的沧桑。

可当视线越过城区，落在老君山的沟壑间，一抹抹红色却撞入眼底——那是一台台运转的抽油机，在苍茫戈壁里划出醒目的弧线，更有穿着红色工装的石油人穿梭其间。他们的脸庞被西北的风沙吹得黢黑，笑容却格外明亮，脚步稳健又轻快，年轻的身影里透着藏不住的精神劲儿，像是荒芜土地上冒出的新芽，攥着这座城市的温度。

谁曾想，这座“中国石油工业的摇篮”，也曾因油气资源枯竭陷入沉寂。但衰败不是结局，坚守终见转机——油田集团褪去“大而全”的旧壳，踏稳“小而精”的新路子，把力气花在打造高品质油品上；更将目光投向戈壁的馈赠，让风能在辽阔天地间转动扇叶，让太阳能在充足日照下积蓄能量，新能源基地的蓝图正一点点铺展。

那些穿红工装的年轻人，是玉门的守护者，更是开拓者。他们踩着前辈的脚印，却走出了不一样的路——不再只盯着地下的油气，更望着天上的风与光。风还在吹，却不再只带来寒冷，它吹动着风机，也吹动着玉门的未来；阳光依旧灿烂，不仅照亮了空旷的土地，更照亮了这座老城的新生。

地这里白杨树与红色工装，是玉门街头的精神坐标。玉门街头，风是主角。西北的寒风卷着戈壁滩的沙粒，顺着空置楼房的破窗钻进去，又从锈迹斑斑的工厂铁门缝里挤出来，呜呜咽咽的声响，像是在诉说这座石油城的过往。街道上空荡荡的，偶尔有几片白杨叶打着旋落下，铺在龟裂的水泥地上，行人稀少得能数清脚步——这是资源枯竭后，玉门留给人的第一印象：冷清，甚至带着几分凄楚。

可再往前走几步，目光越过那些墙面斑驳的老建筑，心里的感受就变了。街道两旁的白杨树依旧高大挺拔，树干粗得要两人合抱，枝桠向天空舒展着，像是一双双撑开的大手。秋日的阳光穿过叶片的缝隙，洒下满地金辉，风一吹，叶子哗啦啦地响，金光随着落叶一起纷飞，恍惚间竟像是看到了几十年前的场景：穿着工装的石油工人扛着工具匆匆走过，大喇叭里喊着会战的口号，孩子们在树下追逐打闹，就连空气里，都混着机器的轰鸣声与饭菜的香气。

那些遗留下来的老设备、老厂房，就是最好的见证者。斑驳的钻井架还立在街角，钢铁的躯体上布满了锈迹，却依旧保持着向上的姿态；废弃的油罐被改造成了宣传栏，表面刷着新漆，可摸上去，还能感受到当年被石油浸润的温度；就连街边石墙上刻着的“工业学大庆”字样，虽然笔画有些模糊，却依旧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这些老物件静默地立在那里，把玉门的“昔日荣光”藏在每一道纹路里——那是“中国石油工业摇篮”的底气，是数万石油人用双手在戈壁滩上刨出来的热闹与气派。

而真正让这份荣光“活”过来的，是老君山沟壑间的那抹红。站在街头的白杨树下往远处望，能看到一台台红色的抽油机在山间运转，像一个个不知疲倦的“磕头虫”，一上一下，在灰褐色的戈壁背景里，划出最鲜亮的弧线。更醒目的是穿梭其间的身影——穿着红色工装的石油工人，他们的脸庞被风沙吹得黢黑，颧骨上泛着健康的红晕，袖口和裤脚沾着泥土，可走起路来腰杆挺得笔直，说话时声音洪亮，笑起来的时候，眼角的纹路里都透着精神劲儿。

我曾在老君山脚下遇到过一个叫小周的年轻工人，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戴着安全帽，手里攥着巡检记录册。他指着不远处的抽油机告诉我，这台设备已经运转了四十多年，比他的年纪还大，现在每天还能产出几十升原油。“别看着量少，每一滴都金贵。”他说着，伸手拍了拍抽油机的外壳，动作轻得像在摸老朋友的肩膀，“我们现在走‘小而精’的路子，不拼产量拼质量，这些老设备保养好了，照样能发光发热。”

说话间风又大了些，小周下意识地把衣领往上拉了拉，可眼睛里的光一点没暗。他说自己是玉门本地孩子，爷爷是第一代石油工人，父亲也在油田干了一辈子，“小时候听爷爷讲，他们刚来的时候，这里连棵树都没有，住的是地窝子，喝的是雪水，可没人喊苦，白天钻井，晚上就在煤油灯下学技术，就想着能让祖国用上自己产的石油。”现在，他接过了父辈的接力棒，除了管着几台抽油机，还在跟着师傅学新能源技术——玉门的风大、日照足，集团正在建风能和太阳能基地，“以后啊，咱们玉门不仅能产石油，还能发‘绿色电’，这日子有盼头着呢！”

看着小周转身走向抽油机的背影，红色的工装在风中微微扬起，和街头的白杨树相映成趣。我忽然明白，为什么走在玉门街头，明明看到的是衰败的建筑，心里却满是力量——因为这座城市的“魂”没散，而这“魂”，就是一代又一代石油工人的坚守。

第一代石油人来了，在戈壁滩上种下第一排白杨树，用镐头、铁锹挖出第一口油井，他们把“艰苦奋斗”的根扎在了这里；后来的石油人接过担子，在会战的热潮里日夜奋战，让玉门的石油顺着管道流向全国，他们把“无私奉献”的枝桠伸得更高；现在的年轻人来了，顶着资源枯竭的压力，既要守护老油田的“余温”，又要开拓新能源的“新局”，他们把“创新进取”的新叶长了出来。

风还在吹，吹得白杨叶哗哗响，也吹得红色的工装猎猎动。走在玉门街头，看着那些高大的白杨树，望着那些红色的身影，我忽然觉得，这寒风一点都不冷了。因为白杨树挺立的地方，就有石油人的精神在扎根；红工装穿梭的地方，就有玉门的未来在生长。这些白杨与红装，早已成了玉门街头最动人的精神坐标，不仅刻着这座城市的过往，更指引着向前的方向——而这，就是我走在玉门街头，最真切、最温暖的感受。

说明：此文写于2025年10月16日，玉门石油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