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梦

做过很多的梦，梦中有高兴的事，有悲伤的事，有梦到花开，有梦到月圆，有梦到在河里捉鲤鱼，有梦到在夏天吃沙瓤大西瓜，有梦到逝去的亲人，有梦到儿时的记忆。甚至梦到“有点黄色”的梦，最离奇的是曾梦到“否极泰来”这四个大字。但这次的梦境却是十分的与众不同，因为它是面对死亡的话题，面对死亡还不要紧，关键它还是没有色彩的，全是黑漆漆的一片，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一丝光亮。一个在黑暗中一直在面对死亡的梦是奇特而让人可怕的了，而且在梦里一直说着一个细节：这并不是在做梦，不要以为是在做梦。真正到了自己快要死亡的时候，一下子就醒了，不过好长时间没有回过神来，还不相信是在现实中，就是因为梦里一直反复叮嘱的：这不是在做梦。

压抑的沉闷，沉闷的胸痛，一种面对死亡的无奈，想要逃脱，却又被一片漆黑所包围，找不到一丝光亮，看不到一丝希望。

没有一丝色彩，四周全是黑漆漆的人和黑漆漆的脸。

一片黑漆漆中看不真却能大体分清人的高矮胖瘦，这群人中只有一名女士，女士同样是没有色彩的，却是知道她高个头，丰腴，健康，六七分的性感。

其他的男人不去分辨模样，用感知去分辨，好在人物不是很多，好在一片漆黑中，不用过多的知道人的具体情况。而且直面死亡这种压抑的话题，分辨其他没有丝毫的意义，梦中也无暇顾及，即是醒来只是回忆起了梦中的情节和体味到了梦中的黑暗，同样对于分辨具体每个梦中人的情况，也是无暇顾及。

梦中的场景主要有三个。梦开始于一条街道，在街道的北侧，一群人围拢在街道旁，背后是一连片黑漆漆的沿街四五层的楼房，楼房里没有任何光亮，只能隐隐感觉到楼房上一层层排列着一个个黑洞洞的窗户，黑洞洞的，没有光亮和生机，不知是人们都熟睡了，还是都已经死去了成了这个梦的主题背景，总之是没有发出一丝光亮，一片死气沉沉，这种氛围倒是和梦境十分的对映。一群人围在一起，却没有嘈杂的声音发出，街道上没有空气的流动，没有形成所能明显感知的风，黑沉沉的，人们却都感受了死亡即将来临的恐惧和压制。

    梦中出现的第二个场景是一辆急驶的卡车，大约三四名梦中的人物，在卡车的后斗上，这其中当然有“我”

——做梦的主人公。梦中因为全是黑色的，所以天上没有月亮和星星，道边没有路灯，车上没有车灯。车在没有一丝亮光的黑暗中急驶，在这个梦境的现场中，并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奇特的地方，是那样的自然和理所当然，而一旦从梦中醒来，却是万分地惊奇，这是怎么做到的？这也说明梦中面临的死亡，要比在黑暗的夜里没有车灯的车在没有路灯的路上急驶这个问题还要严峻的多，人们根本无暇顾及这些小事了！或者这是不是梦里暗含着一种奔向死亡的方式。一切不得而知，更没有时间顾及。

在这两个场景中，都没有对死亡的原因交代的很清楚，只是说面临的死亡很迫切，很可怕，很压抑，很焦急，很沉闷，很无助。

对死亡原因没有交代清楚，是因为在这两个场景中，都没有人在身边死去，所以这些场景中的可怕是有缓冲的，缓冲拉长了等待的时间，反而让死亡更加可怕更压抑。等待中，还能有时间插入一些话题，头脑中闪现着一个念头，就如电影里的旁白，告诉我——梦中的主人公，这不是在做梦，是真实的事，不能怀疑梦的真实性，不要期盼使劲一睁眼，和人们“招压虎子”一样，睁开眼梦就过去了。这无形之中也加深了我对梦境中即将到来死亡的害怕程度，这是要真的就要死去了，又有谁不害怕呢！

第三个场景是梦境的高潮，死亡不断发生，有人在按梦境中的死亡方式死去，虽然最后有了像是一切真相大白的结果，因为有了死亡，因为所处在当时真真切切的场景之中，所以也是最可怕的时候。

正常人死亡，不过有那么几种。有的是病死，长期卧床，自己不能行动，全靠别人去侍奉。这时，对于将要死亡的人，害怕的程度，在痛楚的病疼中，在时光的难捱中，在行动的艰辛中，已经消磨掉了很多，死亡对于他们来说甚至是一种快乐，是一种解脱，是一种对生者和死者的救赎。

有的是突发的死亡，比如车祸，比如空难，比如地震。这种死亡要么短暂，要么在倏忽之间，痛苦是短暂的，恐惧也是短暂的。没有这种身心的折磨和摧残。亦或仅仅只是这一个小封闭群体的灾难，过程于别人所不知，感受于别人所无感。这种死亡就是一个过程，一个说法，一个文字上的定义，所以它的痛苦对于别人来说也是无感的。

第三个场景好像是发生在一辆公交车上或者是一列火车的一节车箱内。作为梦境主人公的“我”，处在车门的位置，可以感知到每一位上车的人，也可以看到每一位人的死去。而那位健康丰腴性感的女士就在我的右侧位置，她说的话我都能够清晰地听到，她的神情和内心波动，我也有明确的感知。

第三个场景一开始就是一个人在眼前死去，这种死亡是肉眼能看到的，人的身体像是被从一侧烧掉，又像是冰块一样一点点的碎裂，而且这种燃烧和碎裂不能阻止，它是以时间为主导。火能熄灭，冰块碎裂也能够停止，但时间的流失是无法改变的，所以这种死亡是不可阻挡和逆转的。人还在跟你说话，慢慢的胳膊碎落了，腿又矮了一截，半边嘴还在张合着，那一半已经掉到了地下。说话的人最后一句话的语音，只发出半截，语音还在空中回荡，整个人就碎成了一地沙粒。我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内心是万分的焦急，伸手想要去拉去扯去拽，却什么也抓不到拉不着抓不住，划过手的只有无色无味无感的空气，越是抓不着反而越想抓，手脚并用，声嘶力竭。

身旁丰腴女人内心的焦急让呼吸变得短低沉有力，发出的声音多了些许的颤抖:我们都要死吗？这是地球要消亡吗？“我”正在想这一问题时，有一个人上车了，梦中交代他应该是一位有身份的官员。虽然四周黑漆漆，但能感知到他的脸色很凝重，还夹杂着些许的恐惧。他说，难道我们的死亡真的无法阻止吗？我们只能等待死亡吗？

这时又有人上车了，这次上来的是一位科研人员。他沉思了一会，打破了车厢的寂静：“这应该是环境污染的结果，海量的污染形成了集聚效应，不可逆转的，导致了死亡的加速度、超速度演进，让死亡肉眼可见，不能阻止。”

听到他的话，车箱里又寂静了，只有身后丰腴女人的沉重的喘息声，在我耳边没有节律的响起，时而沉重，时而轻缈，时而短促，时而绵长。“我”的心里立刻骂起了娘，这时的梦境好像又与现实相联通起来。“我”想到了那些不管不顾污染环境的人，想到了制造假食品、假药品和随意向空气大海土壤排放污染物的违法犯罪分子。甚至我还联想到了核武器，为什么要制造核武器呢？还想到了某些国家，为什么要发动战征呢？一个原本平静祥和的世界，承载了无法承载的负荷，是人类的无知和贪婪在毁灭自己。让像我一样许多无辜的人，被迫承受直面死亡的无奈和痛苦。

“我”的想象并没有阻止死亡的继续，恐惧的气息在加速压向在场的人，死亡逼近车上的每一个人。后来上车的两个人都先后死去，那位科研人员以一种思索的状态离去，紧锁的眉头因为脸部的碎裂反而舒展开来，他的死去并没有阻止他的思考，但愿他能早早想出问题的答案，想出解决这一难题的办法，让他的眉头从心头上解开。而那位官员模样的人，死去时整个脸都处于一种惊愕状态，头发，眉毛，鼻子，嘴，一点点地像米粒一样掉落了一地，一直到脑袋的上半部没有了，嘴仍是张着的，他的惊愕的模样一直在我的脑海里存在，久久无法抹去。

或许因为“我”是梦境主角的原因吧--“我”没死，没有让我在梦中真切地体会死去过程的痛苦历程，虽然我的身心一直没有停止被压抑和摧残。当然，我也没看到身后那位丰腴女士死去，这应该是我最希望的结果。

一阵蔓延整个胸部的如重压又好似割裂的疼痛，让我猛然地从那个不似梦境的梦境中惊醒过来，我还活着！

虽然没有真的死去，但是我确实吓得不轻，并不是死亡让我害怕，而是那种无边无际的没有一丝光亮的黑暗，还有那不能细说明白的无端要走向死亡的感受，压的我身心喘不过气来。梦醒后，我没有开灯也没去打开手机，我一直在思索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是不是这并不是在现实中，只是死亡又换了一个场景，我还在死亡的等待之中。胸口持续压抑的疼痛感，让我好半天才从梦境中醒悟过来，刚才确实是做了一个梦，“这真的不是梦”只是梦中的一个情节，我真的还活着！

万幸！我没有死，我是在做梦。但是我再也无法入睡，不停地回想这个梦，一个大大的念头萦绕在我的心头：我要牢牢地记住这个梦，我还要把这个梦写出来，我要把这个梦发表出去，我要让大家都看到、知道、想到污染环境、破坏和谐的危害性。虽然梦境中的“我”和现实中的我对这种在梦中真切感受到的死亡原因，描述的不是很准确也不是很清楚，但那种真实的感受和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引发死亡原因的后怕，确实应该让现实中的我们要引以为戒的。这个祥和美丽的世界，值得我们留恋和维系，我们应该不断保护和延伸我们的幸福感，千万不能让这种“黑梦”的梦境真的在现实中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