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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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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6/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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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仓鼠的孤独

一只仓鼠的孤独

从《双城记》中抬起头,正看见窗外的仓鼠。这只邻家的小可爱摩娑着自己的爪子,无所事事,形单影只。

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正如狄更斯说的,我们面前应有尽有,而又一无所有。有诗人称,这是一个喧嚣而寡欢的时代。如此多新技术新事物,你我的内心却依然很空洞,很寂寞。

那么,有什么疗愈孤独的方法么?

应该不是旅游。天地大美无奇不有,五彩斑斓的世界,无论目的地在哪,都只是出行的载体。我更在意“与谁”,只有和至亲挚友作伴,同行为欢,才是生命的确幸;若把我一个人丢到熙熙攘攘的景点还不如睡觉。然而,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暑假约同事看电影,无人方便,同样,他们组织出去玩的时候,我可能早已另有安排。

网络开辟了另外一个时空,不知是星辰大海还是无底黑洞。爽文,猎奇的短视频,败坏的网页,应用市场不让安装的软件、游戏,除了投喂垃圾,并不能给我带来任何安慰。

低下头,是我的《双城记》。原来,书本才是安放孤独的地方。从物理上讲,一个人在一个房间,注定孤独。但是从人文的角度看,我的身体可以飘荡到脚步未及的地方,我的头脑可以浮现一些目光辐射不到的风景,我的心脏可以接受无声无形的关怀。曾经一位作家说,阅读是灵魂的镇纸。说得多妙啊!它镇住了我的孤独。

阅读何来如此神妙的力量?尤使我想到,《读者》美丽的句段,曾给黑夜里孤独的自己带来怎样的感动与震撼。非常紧凑甚至风驰电掣地,现代人鲜有沉潜阅读大部头、巨著的机会,零琼碎玉便成为生命的装点、生活的挂件。阅读《时文选粹》,常常旁批、打记号,在思辨过程中与大师争锋,孤独被忘到九霄云外。

而更直接的是,你将发现,孤独的不止你一个人。跨越千年,翻跃万里,孤独是人类恒久的主题,你将与古今中外的他们,二十一个世纪里的他们,七大洲四大洋上的他们,共同孤独,同频共振。“和谁也不争,和谁争都不屑,爱着自然,爱着艺术,双手于生命之火取暖,火萎了,便走吧!”多少年前,《菜根谭》便言明,市侩之事,不知为洁,知之不用者尤洁,不近为高,近之不染者尤高。更早时,《史记》向我展现汨罗江边的屈原,纵然葬身鱼腹,也不愿蒙世俗温蠖,谁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一代代文学家、吟哦者,将百岁光阴付诸对孤独的探问,即使天下皆浊众人皆醉又如何。

孤独的共鸣并非什么新鲜事。司马迁将贾谊与屈原合传,他们三位谁也没见过谁,但是仍然能共同孤独。一代代文人墨客写诸葛丞相聪慧过人却无法扭转王朝的气数,林语堂先生《苏东坡传》“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大抵也是这个道理。

今天,我成为了这些书的接收者、阅读者。一个个真实而不羁的灵魂,着实让我的孤独消减了很多。善良,坚毅,勇敢,执着,守望,他们给出了太多面对孤独的回应和答案。

那是,风雨如晦,命运的轮盘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奥雷里亚诺家族,闭塞的干枯的昏黄暗影下的马孔多。那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茫茫的碧涛巨浪,圣地亚哥与大马林鱼。那是,自我决裂自我觉醒的聂赫留朵夫。那是,工业的巨齿之下,蒸汽的浓烟之间,大机器的罅隙里,眼神清澈的童工。

哲学讲艺术作品根源于现实。我阅读的每一本书,每一行,每一字,就是生活,是人生。这才知,为什么我的孤独同他们的孤独榫卯相合。魔幻也好,回忆也罢,一个又一个故事,一块又一块拼图,让我这个狭小的房间灯火通明,如有天光。

抚摸着《双城记》,我不禁问自己,阅读到底意味着什么。向孤独的仓鼠瞥去,我想,这一本又一本书好似远古的石头,作者在上面刻划血与泪,刻划欢欣的荣耀,刻划失落、绝望,刻划和解。不然为什么叫刀笔吏呢?然后这些石头被渡船送到每一个需要它的地方,静静地陪伴山河生灵,只要傩送还有回来的可能,我们便继续抱团取暖,遥望,相拥,直到永远——

无论玉石还是顽石

一颗颗,一粒粒,一块块

它们是宇宙里的尘埃,它们是尘埃里的宇宙

孤独的原子在银河系中与日月齐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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