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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必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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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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捣臼声声

捣臼(又称石臼),起源于新石器时代的农耕器具,它是用一块大石头挖凿出一个深穴,外形似一个半圆状的石球,人们通过简单原始的方法用捣臼将谷物加工成食用成品,颐养岁月,代代传承。

近日,在老家看到捣臼独自静静地翻扑在厅堂的角落里,那一刻我静立了许久,思绪万千,眼前随之浮现出奶奶手拿木杵在捣臼里舂食材,那铿锵的“扑笃”捣臼声声又一次在我耳畔回响。

那年清明节前夕,我家要做清明粿,我跟随奶奶在捣臼里舂艾草和米粉,在“扑笃”捣臼声中我看见奶奶矮小影子愈来愈瘦、背越来越驼,那灯光下捣臼的声音也更加凝重了。

奶奶用木杵往捣臼里舂二下就弯一下腰用手把米粉翻转一下,我觉得奶奶很辛苦,就在奶奶举起木杵的瞬间,我把小手伸进捣臼把米粉搅匀翻身,奶奶的脸上露出月光般的笑容,捣臼便随着奶奶灵巧的手发出了更动听的音符,好似一支美妙的月光曲,在幽静的夜里传得很远很远。奶奶双手紧握着木杵,一边舂一边告诉我:“以前,我们吃的米都是把谷从捣臼里舂出来的,现在村里有加工厂方便多了”。

那时的月光也显得格外的亮,轻盈地洒落在奶奶的背上,春天的夜晚,让⼈如此迷醉,时明时暗的月光、奶奶的影子和捣臼的声音,不正是一幅有声有韵有情有景的立体画吗?

父母要出去干农活,经常叫我烧饭,马铃薯皮很薄,父母出门时再三叮嘱我:“马铃薯的皮不能用刨子刨,洗一洗就好了。”父母吝啬得有些过分,想想真让人酸楚,他们觉得马铃薯皮薄,用刨子太浪费粮食。看人家拿到捣臼里舂,我也装模作样地跟着他们,舂完后拿到水里一洗,觉得用捣臼舂皮真方便。

最后一次看到捣臼舂麻糍,那年队里实现农业生产承包责任制后各家各户的水稻取得了丰收,山村的农民终于能吃饱了饭,家乡风俗在冬至前夕要吃麻糍,村里刚好又请了越剧团来演出,于是很多农户开始舂麻糍。

我家住在一个大四合院中,舂麻糍时,天还未亮,邻居全出动劳作开始了。男女各有分工,有负责灶头烧火、有负责蒸糯米饭、也有负责挑水的。那吸收了一整晚水分的饱满而又洁白的颗颗糯米,像极了袖珍版的和田玉,躺在木桶中蒸煮散发出浓浓的香气,时而淡时而浓,我深深地迷恋这份芳香。

看着热气腾腾的糯米饭蒸熟后出笼,一群孩子蜂拥而至跟随着它走向厅堂里的捣臼。看他们把蒸好的糯米饭倒入捣臼里,一个壮劳力脱掉厚重的外套,挽起衣袖,卖力用木槌使劲地舂,另一个人双手在温水里一浸,然后双手在木槌顶端一捋,那是为了防止麻糍黏在抡锤上,然后用手麻利地把摊在捣臼底下的米粉捋在一起,,而此时,木槌一起一落,双手一浸一捋,两人配合默契,直至把那一大团饭团搡成柔软韧劲的米粉团为止。

从捣臼里拿出那个米粉团后,众妇女开始把米粉团整合成薄片,并在上里面涂上少量的油,撒上红糖和芝麻粉,卷成三折,最后用刀切成小块,装盘,这样一碗喷香喷香的麻糍就做好了。如此美味令人流连忘返,好像在和我打招呼呢!看它这样子,就让人直流口水,吃在嘴里香香的、甜甜的、黏黏的,浓浓的香味一直在舌尖萦绕,吞进肚子里后,还忘不了用舌头再舔一舔嘴巴,再次回味无穷。

几十年过去了,捣臼声声时常在我的记忆中泛起,如今,“扑笃、扑笃”的捣臼声声离我们而去了,属于农耕时代的捣臼已经告别了我们的生活,许多孩子已经不知它为何物,不知它为何用?只有在少许农家乐和民俗博物馆里才能见到它的身影,但由它衍生出来那些亲情、乡情以及蕴含着的诸种深意,犹如陈年老酒,历久弥香,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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