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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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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0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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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山风拂过愁绪

那天正烦恼,心情沉得像灌了铅,索性骑上车出出转转。在一个不太熟悉的山城小县,车轮沿着街道往前奔,路边的绿树成帘似的掠过去,我只管往前、再往前。不知骑了多远,竟到了山脚下———各色花儿正迎着风开得热闹,粉的、白的,像姑娘们探着脸蛋望着路人。可我没心思看,前头路窄得容不下车,便停了车步行。我漫不经心地走着,烦心事在脑子里打转转,怎么也甩不开 ,心情依旧闷得发慌。

走了大约一刻钟,见前头小岔道上迎面来了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妇女,手里拎着两个大空水壶,肩上扛着一把锄头。她在十米外拐了个弯,往山上走。我跟过去一看,才发现三米多高的杂草丛里藏着条羊肠小道———路又滑又陡,陡坡怕有八十度,底下用数根手臂粗的木头搭成梯子,两边缠了些枝干当栏杆,不仔细瞧的话,压根发现不了这被杂草遮着的路。

她拎着水壶往山上去做什么?我慢慢爬上山路,追上她时问了句话。她回头看我,笑了笑说:“你是外地人吧?”我点点头。她没答我的话,反倒打量了我两眼:”你好像心情不太好?”我一愣———难道我脸上写着“烦恼”两个字?见我不吭声,她又开口,声音轻悠悠的:这世上事啊,大多都是小事,唯有生和死才算大事,犯不着为小事揪着不快乐。你看我们山里人,每天山下种地,深山采果、挖药,日出而作,日落而归,一年挣不了几个钱,可照样活得乐呵呵的。”她说着往山里头指了指,“走,我带你去个地方。”我问:“啥地方?远吗?”她摆摆手:“不远,就在山腰上。”

跟着她往山里走,弯弯曲曲的小道藏在杂草里,脚下踩着枯枝落叶,往里走却豁然开朗:成片竹林直插半空,竹杆粗得如水桶,旁边是参天大树,枝叶把天遮得荫荫的,再往前没了路,是砍了杂草灌木才踏出的痕迹。钻过密匝匝的树林,绕开手臂粗的灌木丛,跨过几块突出来的大石头,避开潮湿的坑洼,又绕开一汪细流,我忍不住问:“大姐,还有多远?”她往丛林深处指了指:“就前头了。”

又走了十来分钟,听见“哗哗”的流水声,抬头见一根长长的管子架在树丫上,从深山里伸出来,一直连到前头山腰,清水正从管子淌出来,流进一个池子里,池边的石头被水冲得滑溜溜的,泛着层青光。池子最前头立着块石碑,刻着三个大红字:圣泉水。

“到了,”大姐放下水壶,指着水流笑道:“这圣泉水山里人都喝它,能解乏,喝着心里也亮堂。你尝尝。”她拿起水壶盖,凑到水管下接了满满一盖,递到我手里。我接过来喝了一口———一股甘甜清凉直往喉咙里钻,顺着食道滑进胃里,舒服得让人想叹气。刚才还拧成一团的烦心事,好像被这股凉意慢慢化开了。大姐说的“小事”,此刻真就轻得像山间的风了。我又在水管下接了一盖,咕噜咕噜地喝下去,浑身都松快了。我咂摸着这深山里的清冽,忍不住叹:“这水真好!”又转头朝她笑道:“大姐,谢谢你带我来喝泉水,也谢谢你……”

她摆摆手,眼里漾着笑:“遇见,是缘份。”

后来再想起那天,总记着她递水壶盖时的手,指节上沾着点泥土,却把水壶盖递得稳稳的。或许所谓的缘份,就是她拎着空水壶上山,偏偏遇见我这个皱着眉头的路人吧。那口泉水本没什么神奇的,却因为她的话,她的笑,成了给“心”松绑的药。人生遇见大抵是这样,不用讲什么大道理,或许是一句随口的话,或许是一瓶盖清泉,就能够让人把烦恼放下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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