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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艳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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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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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香里的时光与母爱

菜市场拐角处的水果摊上,枣子堆得像小山,一个个饱满圆润,红红的像小灯笼,映得周围都暖融融的。我从中选了个枣子尝了尝,这味道猛地撞进了我心里,这和我家那棵枣树的味道一模一样,记忆里的枣香和母爱,也循着这口感味觉 悄无声息地漫了过来。

我家门前曾有一棵高大的枣树,每到春天,满树都是枣花。那一朵朵枣花,香飘十里,引来了一群群蜜蜂和蝴蝶,在枝头上飞舞。日子悄悄溜走,枣花谢了,粒粒小青枣慢慢变得圆润,再到颗颗大青枣。到了六七月里,便争先恐后地染上了红晕,有的红了半边,像害羞的姑娘;有的艳红,似抹了红胭脂的胖娃娃。沉甸甸的枣子挂满了整个枝头,看得我直流口水。这时母亲会喊姐姐摘枣,姐姐就背着小篓子兴冲冲地往树下跑,我也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看姐姐灵活地爬上树。然后坐在树枝叉上,左手一个,右手一个,飞快地摘着枣子往背篓里丢,不一会儿,背篓就沉甸甸的了。母亲叫她下来,她沿着树杆,双腿夹着树杆,双手抱着树杆,脚寻着树皮略凸处,一滑一踩,三两下就下来了。

妈把摘下的枣洗净,放进饭锅里蒸着。饭熟时,枣香混着饭香味,在厨房里漫延,还没开盖,就勾得我们直流口水。刚出锅的枣子烫得很,我却急着塞进嘴里,烫得呲牙咧嘴。母亲在一旁笑着说“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可那香甜实在诱人哩,哪里忍得住慢尝。

八月,艳阳高照,便是打枣的好时节。母亲扛着长竿,我和姐姐戴好斗笠,拖着箩筐来到枣树下,母亲用长竿一挥,枣子就噼哩啪啦地从树上跳下来。我一边躲闪树上落下的枣子,一边捡起最大的一个,用袖子一抹就塞进嘴里,脆甜的枣子在唇间瞬间炸开。忙活两三个小时,就收获两箩筐满满的枣子。母亲从不吝啬,分装好几袋,让我们给邻居们送去。

剩下的枣子,母亲会铺在干净的棉絮上晒太阳。经过几天的暴晒,晒成红红的干枣,就收进大透明袋里。一部分拿去街上卖了,一部分留给我们吃。她说枣子是食,也是药,吃了对身体好。往后的日子,母亲总能变着花样用枣子做给我们吃,她把切碎的枣子掺在面粉里蒸成枣糕;把糯米和枣一起煮,再加点红糖成甜枣粥;在过年、过节炖母鸡时,母亲也丢两三颗红枣进去……那些带着枣香的食物,一直伴我渡过童年。

长大后,我渐渐不吃了。十九岁那年,经期肚子常疼,母亲就做红糖鸡蛋枣羹给我吃,我不吃,并对母亲说,枣甜,你又加了糖,吃了会发胖,我不想胖。母亲说,红糖散寒,红枣益气,你吃了,肚就不会疼了。无论母亲怎么劝我,我就是无动于衷,那一刻,母亲眼里的掠过的一丝不易觉察的失落和难过。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做过枣类甜食。

如今再尝枣子,当年的事情涌上心头,很是愧疚。我拔通母亲的视频,问候母亲聊了会家常,然后说:“妈,我过年回去,想吃您做的红枣糕还有红枣花生羹,你还会做吗?”母亲先是一愣,随即乐呵呵地连声好啊,会,我会做。“你没忘记?”母亲说,哪能忘啊,你们小时候爱吃,我做了十来年了,早就记在骨子里了,眯着眼都能做。

挂了电话,我双眼湿润,当年,不懂母亲的心,如今才明白,那些浸着枣香的食物和气味,全是母亲藏在烟火里,对儿女的爱。如今,那棵老枣树已不在,但枣香里的母爱从没走远,它藏在岁月的褶皱里,在一餐一粥的牵挂里,成为了我心底最温暖的色彩。原来最动人的爱,从不是轰轰烈烈,而是藏在寻常滋味里,细水长流,温润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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