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街

上卷（午夜惊情酒吧）

午夜，某个不知名的胡同里，昏黄的路灯投下一束光，在几个瘦小身影的身下投出一个椭圆形的黑斑。

“第十四个紫红色的路灯下右转。”其中一个瘦小的身影默念出声。

另外两个身影一齐转头，迎着的是一面密不透风的紫红色砖墙。

其中的一只有着橘色环纹的大橘，看向了不远处另一个炽白色的路灯，那里刚好有一个小男孩经过。

“妈妈，妈妈，快看好多猫咪。”小男孩惊喜出声，拉着他的女人兀自低头看着手机，有些不耐“嗯嗯，好可爱的猫咪，宝宝，我们要快些回去，再晚的话，路灯就要熄了。”

小男孩和离开了炽白色的路灯下面，一高一矮的身影匆匆消失在路口，与此同时，街灯开始一盏又一盏的熄灭。

城市的繁华与喧嚣暂时落幕了，整个街区像过去几十年一样突兀的安静了下来，唯有数声长短不一的猫叫，成为了夜色降临的注脚。

“鸭梨？”

“茉莉，你们俩在研究砖墙吗？”

“别吵哥伦布，我正在摸索猫街的启动方法。”茉莉正嗅着墙角，哥伦布慵懒开口，“森林仙子只告诉了我。”

“拉倒吧，不就是那只蓝色流浪猫嘛，我俩都不好意思戳破。”茉莉撇了撇嘴，退到大橘旁。

哥伦布不在理会，冲着墙上的裂缝低吼出声“喵呜，哇呜，喵呜~”

暗夜在几声猫叫后，重归于宁静。

三猫所在的墙面上方，小男孩颇感无聊的收回了观察小猫的目光，在妈妈越发不耐烦的声音中拉灭了灯光。

恰在小男孩拉灭灯光之时，“咔嚓”突然的裂开声响起，让灰白相间的花猫炸着毛跳离了砖墙。随着这声异响，一个仿若月光汇聚而成的幽光门洞，出现在了砖墙之上。

“猫街的传说竟是真的？”鸭梨和茉莉率先钻进门户，哥伦布回头看了看依旧投射着紫红色光芒的路灯，也跟着钻进了门洞。

……

“hi~美女，你好啊！”文质彬彬，穿着燕尾服的蝙蝠侠猫微微颔首，它轻轻摇晃着手中的高脚酒杯，其中不停晃动的液体泛着琥珀一般的色泽。

哥伦布的鼻子很好，能闻出那液体不是人类经常饮用的被称为酒的饮料，而是某种掺杂着桦树汁的微苦液体。

“他们三只是家猫，罗宾，你怎么冲谁都会发情？”蝙蝠侠猫的搭讪举动被另一只黑白花猫打断了。她将罗宾驱散，走了过来，略带敌意道：“是谁把午夜惊情酒吧的位置，告诉给你们三个家猫的？让我猜猜，鲁伯特，还是香奈儿？”

“我们，我们是自己找过来的！”茉莉挤上前去。“再说了，你凭什么认定我们三个是家猫？”

黑白花猫皱着鼻子，满脸嫌恶，“哼，浑身都是人类的臭味儿，真恶心，和死耗子一样……呕~”黑白花猫做出一个夸张的呕吐动作，她狠狠的瞪着哥伦布脖子上挂着的“哥伦布”铭牌，“还挂着这玩意儿，真把自己当宝贝？不过是人类圈养的玩物！”

哥伦布挺了挺脖子，“这是身份象征，有电话，万一我走丢了，好心人可以帮我回家。”

黑白花猫嗤笑，“家？那不过是人类给的笼子！而这里，才是自由之地，你们家猫不懂。识相的，赶紧滚！”

角落里的喧闹声吸引了附近的其他猫，他们微眯着眼朝这个方向瞟了一下，又转过头继续与自己的同伴低声交谈，暗处有数双眼睛也在偷偷的观察。

不一会儿，舞池中钻出一只蓝猫。

“翠花，怎么了？”蓝猫的毛色如绸缎一般光滑，在旋转的灯光中泛出莫名的流光，她看向哥伦布，又扫视了一下对方脖间的银亮铭牌，惊喜出声“哥伦布！你真的来赴约了，在月亮半圆的这个夜晚！”

“ho~果然是你，香奈儿！”黑白花猫的脸上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上次是莎比，这次又是什么哥伦布，你迟早会把午夜惊情暴露出去的！”

“亲爱的，他叫莎士比亚，不是莎比。你先忙去吧，他们今晚交给我招待~”

蓝猫扶住黑白花猫的肩膀用力帮她转了个方向，轻推两下，示意花猫离开这里。

“香奈儿，你总是这样，肥霸应该把你赶出去，赶到那些人类的眼皮子底下，和那些臭耗子一起，被送进屠宰场，你在这样下去，一定会看到那一天的！”翠花扭过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哥伦布的铭牌，伴着诅咒声渐行渐远，她的身影融入不远处灯红酒绿的世界里，如同渺小的雨滴回归了欢乐的海洋。

“碍事的猫赶走了，欢迎来到午夜惊情，绅士，不为我介绍一下这两位女士吗？”蓝猫截住穿行到附近的猫侍者，低声说道：“老地方，四杯静湖！谢谢。”

“霓……”哥伦布有些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开口。“你可以继续叫我，霓虹，那是我的乳名，我的大名叫香奈儿。”蓝猫的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她冲着正表面东张西望，耳朵却朝向这里的另外两猫努努嘴，“这么快，又找了两位新欢？”

“瞎说什么，这是我的两个姐妹，鸭梨和茉莉，住在附近的，嗯，人类家里。”哥伦布的眼神有些躲闪，他看向舞池中央，那里有数不清的猫咪在结伴跳舞。

“亲爱的，这地方可比野外好的多，有这么多同伴，待会儿，一定要和我一起跳那只月下舞步。”三猫在香奈儿的引导下，缓步走到一个柏树枝干做成的猫爬架附近，那里原本聚集的几只猫，嗖的一下蹿开，躲到了周围更加幽暗的地方，“沙沙”，“呜呜”他们有的在打磨爪子，有的则在低声嘶吼散发敌意。

“别在意他们，试试静湖吧，他的味道能让你回忆起月光下森林的迷人风景。”香奈儿拿起桌上的酒杯，琥珀一般液体仿佛映照着天穹，仔细看去，甚至能看到繁星在其间不停闪烁。不同于罗宾的那杯，哥伦布能从中嗅出某种令猫迷念的薄荷清香。

“啪~”天花板上的某处突然爆发出一阵绚烂的火花，闪耀的灯球也在这火花亮起的刹那暗淡下来，曼妙的音乐戛然而止。

“怎么回事？”

“发生了甚么事情？”

……

这不免会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在这个失去灯光后分外幽暗的空间之中，有某种不安在挣扎悸动。

乒乒乓乓酒杯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不久前，优雅万分的猫咪们你推我挤，魂魄都仿佛随着这灯光的消失而散开。

“安静点！伙伴们。”不安中，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响起。“像我们曾经练习过的一样，列队！遵照尾巴尖儿计划离开午夜惊情！”

这声音犹如某种魔咒，杂乱且拥挤的午夜惊情被这个魔咒迅速清空，直到这时，哥伦布才发现，这处世外桃源竟不是完全封闭，外界银亮的月光透过某个不知确切位置缝隙，层层反射，让午夜惊情的天花板上仿佛缀满了暗夜里的云朵，酒吧里一切都在这微光中若隐若现。

中卷（秘密）

“那三只家猫在哪？”黑暗中，亮起一束强光，印照出一个肥硕的橘色身影。

香奈儿环顾了一下身周，发现此处如今就只有她和哥伦布两猫，与对方一同前来的另外两只已不知去向，她循着光束亮起的方向看去。低声道。“是肥霸！”

“在那里！”熟悉的声音响起，与此同时，照亮肥霸的强光分出了一束，将香奈儿和哥伦布的身影照亮。

肥霸踩着灯光前进，他的身型比一般猫都大，橘白相间的条纹从额头上生长出来，一环接着一环，一直蔓延到微微翘起的尾巴尖上。

他走了过来，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俯视着两猫，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某种不容质疑的意味。“香奈儿，你怎么在这里？”

被肥霸盯上，香奈儿的语气首次出现了磕巴，“我，我是来接待新人的……”

肥霸对这样的回答不置可否，他转过脑袋从头到脚的审视了一遍哥伦布，目光在对方脖子上闪烁银光的铭牌上停留了片刻，从鼻尖喷出一声轻哼。“你就是那只把人类引来的家猫？”

“把他的狗牌拆掉！”肥霸低声命令道，四只色彩斑杂的花猫应声而出，他们露出尖牙和利爪，如同观察猎物般，将立于灯下的两猫团团围住，“喵呜~”哥伦布不甘示弱的嘶吼着，想要露出自己的利爪，却只露出了被精心修整后的短指甲。

香奈儿则有些挣扎，她摆开姿势露出利爪，却没有嘶吼。

“家猫的爪子连毛线绒球都抓不住，还敢硬闯这里，真是不知死活，有些猫是不是死耗子吃多了，才会喜欢这种令人作呕的生物。”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当她走进光束之中的时候，才露出那一身黑白相间的花纹。

“呜呜~”几只猫扭打到了一起，才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哥伦布就被按在了地上，银色的铭牌连同被暴力扯断的链条，丢到了肥霸面前，香奈儿依旧留在原地，这些跳出的花猫，压根儿就没管过她。

“带走，扔掉！”肥霸的尾巴一下又一下的拍打着脚下的木地板，仿佛某种重锤敲打出的节奏。

……

潮湿且青苔遍布的笼子里被隔出了几个小间，哥伦布被蒙着眼睛带进了其中的一间，在他的旁边，关着香奈儿。

哥伦布环顾了一圈，发现这里的陈设极其简陋，一小片做为猫砂使用的沙堆，一个脸盘大小饮料底座制作的餐盆，还有一个破旧的，不成样子的废弃纸盒，如果还在家里，他会拥有一个大大的充斥着海盐香味的猫砂盆，一个乳白色的紧致餐盒，柔软，且塞满棉絮的猫窝，还有一个经常将他抱在怀里的女主人，虽然，不久前降临的小主人有些讨人嫌，但眼前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的眼神透过笼子里的白漆铁栅栏，看到了隔壁的香奈儿。

“香奈儿，你千方百计把我骗到这里，就是为了让我回不了家，成为和你一样的流浪猫，野猫？”想起不久前自己所享受的美好生活，哥伦布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月亮半弯，十四号灯台，一短两长，自由前来，谎话，都是谎话！”哥伦布回想起不久前那些同类对待自己和香奈儿的截然不同态度，愤怒出声。

“哥伦布，我，我……”香奈儿犹豫再三低下头不再说话。

“呜呜~”哥伦布状若癫狂，露出獠牙，他使劲拍击啃咬着两人之间坚硬的铁栅栏，想要撕开一个大点的间隙，钻过这片阻隔将曾经魂牵梦萦的森林仙子当场咬死。

良久，哥伦布停下了动作，泄了气，如同失去了魂灵的生物瘫倒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上，猫是多么爱干净的一种生物，然而此时，哥伦布却摊倒在了这些湿润滑腻的地面之上。

对面，香奈儿表面畏惧的眼中，有光芒在不停的闪烁，她靠了过来，低声说道，“对不起，哥伦布，但我能带你回家，我记得你铭牌上的电话号码，只要离开了这个鬼地方，到人类的世界里去，你就能回家。”

她的话语令地面上哥伦布的尾巴突然复活起来，拍击了几下地面之后，哥伦布绝望的声音传来“假的，都是假的，一只猫能记住人类的电话号码？你编故事的水平太低下了，我已经没有任何值得你欺骗的价值了，我不会再上当了！”

“我没有骗你，听我说，这里隐藏着一个惊天的秘密，肥霸，有一个能和人类沟通的宝物，只要拿到那东西，我们就都可以回家。”香奈儿的声音渐渐变大，仿佛有什么东西给了她力量，让她不在惧怕。

“呵呵，秘密，宝贝，这就是你的目的吗？一个即将成为小偷的骗子！”哥伦布依旧躺到在湿漉漉的地板上，他的尾巴忽然变得用力起来。“等等，你说的我们是什么意思？”

香奈儿在笼子里小心翼翼的走了一圈，透过栅栏观察了好几遍周围的情况之后，又回到贴近哥伦布的栅栏位置亲声到：“你过来，我给你看个秘密。”蓝猫露出脖子，扒开细碎的毛发，露出一段绳索般的勒痕，那是两个月前越过树干，被不小心挂住铭牌时留下的痕迹。

“其实我也是家猫，至少两个月之前还是！”

哥伦布的耳朵从坚硬的后折到柔软前探，他的尾巴开始焦躁不安，“那么，霓虹，我们要怎么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呢？”

低沉的啪嗒声突然响起，凑在一起的两猫警觉的分开，哥伦布从地面上爬起来，凑到废弃的纸盒边，假装在观察那里上一只猫留下的毛发，香奈儿则假装在翻动把玩那个空荡荡的简陋食盒。

下卷（计划）

“把香奈儿的笼子打开，带到我面前来。”肥霸低沉且不容置喙的声音响起，香奈儿被带了出去，好一会儿，才轮到哥伦布。

昏黄柔和的灯光中有三只极为醒目的猫，当中的是肥霸，昏黄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犹如铺上了一层厚重的油脂。

肥霸的左边蹲坐着黑白花猫翠花，她的眼睛似乎在这样的环境中闪烁着绿光，右边则是一只胡须不停抖动的瘦骨嶙峋的老猫。

“月半的访客，带着人类的气味到来，你为什么要来午夜惊情？”老猫开口问询，听起来似乎是故障的原因已经被调查清楚了，如今到了“内鬼”排查的环节。

“我是为了赴约。”哥伦布不假思索的简短答道。

“赴约？”老猫露出一个思索的表情，“就是这个死耗子吃多了的香奈儿，老大爷，上次这个小浪蹄子也带回来过一只名叫莎比的家猫！”

“他叫莎士比亚！”香奈儿恢复了以往的优雅，她轻轻抬首，“两周前，我结识了这只可怜的失去了自由的灵魂，想要带他来见见什么才是真正的自由。”

“闭嘴！香奈儿，作为一个阶下囚，谁给你的权利能随意发言？”翠花的眼眸射出两束摄人心魄的绿光。

外界，空旷的林间小路上有两只猫在一前一后的奔跑。

“茉莉，咱们应该回去看看，至少要把哥伦布救出来。”跑在后面的大橘高声说着，在她前面灰白花猫的脚步慢了下来。

“你说的对，我们是一起出来的，不能随便抛弃同伴。”两猫调转方向，迈开脚步，往回跑。一小会儿后，回到了依旧亮着紫红色的路灯下面。

她们拐过街角，从一个深藏在草丛中的缝隙中钻了进去，回到了漆黑一片的午夜惊情酒吧。

“没了？不见了。”灰白花猫绕着曾经热闹非凡的舞池转了好几圈，却什么都没发现，她回忆着灯光熄灭前的场景，信步走到曾经亮起火花的地方抬头望去。

那里露出了两截断开的导线，一截早已烧焦发黑，另一截依旧光亮，这似乎就是灯光熄灭的原因。

茉莉凑近去仔细观察，黑的那截自然看不出什么东西，光亮那一截的断面仿佛是被什么尖利的物品破坏过。

茉莉看的有些出神，不小心踢到了一小截金属，哗啦啦的声音响彻了空荡荡的舞场。

“这是，哥伦布铭牌的锁链？”鸭梨小跑过来，借助天花板上莫名的微光，看清了锁链的模样。

“他应该在这里和其他猫打斗过。”有了最初的线索，茉莉和鸭梨找到了更多的细节。

“哥伦布应该是被抓走了。那些脚印的痕迹到似乎通往下水道。”两猫跟着认定的细节一路寻找，在一个半敞开的水井旁，停下了脚步。

“喵呜~”下水道里黑沉幽暗，偶尔能听见微弱的猫声响起，那绝对是流浪的野猫，茉莉后撤了几步，她有些抗拒水井中传出的潮湿气息。大橘则将头探入了敞开的水井之中，她用力的嗅着，似乎是在用力分辩下水道里空气的味道。

“你不愿冒险的话，先回去，把哥伦布的家人带过来。”鸭梨试探着挤进下水道。

茉莉见同伴已经这样做了，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潮湿的笼子里，哥伦布装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蜷缩在废弃的纸盒之中。

对面，香奈儿停下了拨弄食盒的动作，她轻盈的绕着笼子走了一圈，靠近哥伦布的位置，低声道，“他们走了，咱们继续。”

“听着，哥伦布，我的计划是：首先，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悄悄溜出这个牢笼，然后，从密道潜入肥霸的巢穴，我早已摸清了那个宝贝的位置，到时候，你在外面放风，我去取宝贝，得手后，咱们就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家去。”

香奈儿从自己所在牢房的纸箱中叼出两个早已准备好的由猫毛编织而成的粗糙玩偶，将通体灰黑的那个从缝隙中塞给哥伦布。

“这才是你找上我的理由？”看着这个粗糙玩偶的颜色，哥伦布恍然大悟。

“这种事情没办法一个人做，我总得找个帮手，最容易收集到的毛颜色就只有这种。”

将假的不行的猫布置到盒子里，哥伦布和香奈儿都不在说话，他们一起抬头，盯着这处空间最上空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的潮湿较重，几天下来，凝聚出了一滴即将滑落的水珠，从其它位置映射过来的光，于那里汇聚成一个醒目的光点。

终卷（回归）

“这边，哥伦布身上的愚蠢味道越来越浓了，还有那只该死的蓝猫，他们俩应该还在一起。”茉莉和鸭梨顺着黏糊糊的苔藓一路小跑。她们跑到一处十字路口，两猫分开查找，很快就在其中的一条管道上发现了三道暗淡的白痕。

若不是有这些不知是谁留下的记号，两猫也不能这么快就靠近哥伦布被囚禁的地方。

两猫顺着管道不断深入地下管网，在越发酸臭与静谧的环境中不停前行，这种日常难遇的味道，几乎堵死了茉莉的鼻子，她鼻音粗重的说道：“你其实也喜欢哥伦布吧？”

“你别多想，他对我只是同伴，而已。”

“我可没见过你能为同伴做到这一步。”

“今日如果是你失踪了，我和哥伦布也会不惜一切救你。”鸭梨笃定道，管道中陷入寂静，唯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不停响起。

两猫沿着记号，再经过三个分叉的管道口，进入到一个干涸却不失潮湿的大型空间里。

有一束灯光从大型空间上部的管道口打出，照向一个橘黄色的大型身影。

“既然来了，就别想走，兄弟们给我留下她们。”肥霸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在他的身后，十几只花色不同的野猫次第冲出。

“露出你们的尖牙和利爪，让这两个玩物见识一下猫族的厉害！”

鸭梨和茉莉突然被十几只野猫团团围住，铁锈混杂着腐臭的气息，缭绕在鸭梨和茉莉的身边，两猫对视一眼，同样亮出尖牙和利爪，即便她们的利爪不如对面锋锐，数量也不如对面多，但两猫的品种相同，都是狸花。

抓咬撕扯，闪躲回击，白热化的战斗场景被从天而降的灯光照亮。这本该是流浪猫教训家猫的剧本，最终却演变成为两只家猫秀战斗力的舞台。

“散开！我亲自出马！”肥霸的声音悠远洪亮，十几只或受伤，或挣扎的野猫缓缓爬出灯光笼罩的范围，将舞台留给了自家老大。

肥霸首先将目标对准鸭梨，他的身躯庞大且极富压迫感，尾巴强而有力，鸭梨躲闪不急竟被打中，散落一片橘色猫毛。

茉莉瞅准机会扑进战团，一口咬住肥霸的耳朵……

与白热化的战斗场面不同，湿漉漉的笼子这边香奈儿一跃而起，他看到了那个光点在一闪闪的急速变暗。

“走吧，时机到了！”香奈儿检查了一遍纸盒中的玩偶姿势，走到笼子门口，伸出利爪，将锁撬开，又如法炮制打开了哥伦布的笼子，两猫趁着黑暗消失在墙壁上其中一截管道的深处。

“这边！”香奈儿沿着数月来，她在管道上抓出的三道灰白爪痕，一路前行，抵达了一个方形的铁罐子附近。

“接下来我进去拿宝贝，你在这里接应我，如果有猫过来就轻敲三下，和我们约定的密码一样，间隔一长两段。”

哥伦布点了点头，他突然侧耳，做出倾听状，“霓虹，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好像有许多猫在打架。”

“或许是哪只不开眼的野猫闯入肥霸的地盘了吧。很好的机会，我有更长的时间来确保能取出宝贝。”蓝猫熟稔的翻入铁皮罐头，留下哥伦布一个人在猜测着野猫之间的战斗会是怎样的激烈。

大型空间中的战斗也到了尾声，肥霸被茉莉和鸭梨联手拿下。

“肥霸，你老了，而且满身油腻。”茉莉按住肥霸的脖子语气轻松道。旁边的鸭梨将头抬起，她将在场的野猫扫视了一遍，没有一只有勇气敢与她对视。

“哥伦布在哪儿，把他交出来，我们可以放了你们老大，就此离去。”

“在笼子那边，我带你们去！”肥霸的声音中透出一抹不甘，和无可奈何，他回忆起了自己几年前独战十几只同类的惨烈画面。

“好了没有，好像有人过来了！”管道的结构和所在位置比较特殊，其中的发出的响声可以传到很远，肥霸、茉莉和鸭梨的脚步声渐渐响起，与此同时，一股新鲜的潮湿气息也在蔓延。

“走吧，拿到了！”香奈儿从罐子里跳了出来，脖子上挂着一枚散发蓝光的大号项圈。

“肥霸竟然把这宝贝卡在一个红色圆盘上，我废了好大力气，才转动圆盘取出这个宝贝。”

她轻轻抚摸着脖子上的项圈，陷入了回忆，那是她沦落为流浪猫之前的美好画面。

“先别回忆了，咱们赶快跑吧，这地方有些不对劲儿，有什么东西涌进来了。”

两人沿着管道一路小跑，蓝光映照着苔藓湿滑的表面，如同飞过的一道流光。

“呀吼，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哥伦布，谢谢你！”

“你知道吗，我之所以叫霓虹，是因为我丢失的铭牌上就是“霓虹”，香奈儿是我为自己取得名字。”

“原来是这样吗？那我以后叫你什么？”

“当然是霓虹啊，回到家之后，我要一定要好好善待邦尼。”

“邦尼是谁？”

“一只陪伴我很久的毛绒玩偶。”

……

随着地面的靠近，香奈儿的脚步越发欢脱，她如今早已不在是那个优雅而又魅力四射的香奈儿，却依旧还是那个优雅又魅力四射的香奈儿。

“轰隆隆！”两猫离开不久，肥霸、茉莉、鸭梨等猫，连同近三十多只流浪猫，也从相同的位置冲出了地表，此时天光大亮，紧随众猫之后高高喷出的水柱，人类直接发现。

当然，也有人发现了这些流浪猫。

“妈妈，快看，好大一片猫咪。”拉着小男孩的女人兀自低头看着手机，有些不耐“嗯嗯，好多可爱的猫咪，宝宝，我们要快些走，再晚的话，上学就迟到了！”

“哦！”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