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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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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5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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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尔班通古特沙漠的胡杨

秋天最美的树,莫过于胡杨。古尔班通古特沙漠东部,绵延起伏的大漠戈壁,生长着成片的原始胡杨林。

胡杨连着胡杨,高高低低的树干顶着一秋的斑斓,洋溢着生命的激情,点亮了整个季节。大色块的渲染,像梵·高的画,鲜活得似乎要滴下那一滴滴金黄的油彩,给沙漠镀上了一层暖黄的滤镜,温暖宁静。

谁说树不是一片海,是金色的海,是生命的海。

最美是风起,叶落,一片,再一片,盘旋坠落,洒落一地秋色,“辞柯落叶最知秋”。每一片叶子,都是秋天亲手调过色的。狭长的细叶,是浅淡的黄,扇形的阔叶,是金色的黄,椭圆形的叶,是焦糖色的黄。流光溢彩,醉了人的眼。

我弯腰捧起几片落叶,对着阳光看,半透明的叶脉,弯弯曲曲,仿佛整个秋天,都凝固在这方寸之间,我把秋色掬在掌心里了。

泼泼洒洒的金色之外,还有灰褐色,是枯立的胡杨。光秃秃的躯干,不是颓败,不是衰落,是一棵树的地老天荒。它们扭曲着、缠连着,站在秋风里,站成一种姿势,站成一尊雕塑,似俯冲觅食的苍鹰,似仰天长啸的荒原狼,似盘曲环绕的蟠龙,嶙峋怪异,魂魄犹在。

但凡生命,皆有枯荣。它们,只是换了一种存在方式。哪怕生命归于沉寂,高贵的身躯也不倒,那是尊严。在绝境中活出不朽,彰显生命的“大美”。

胡杨,不仅活着让人惊艳,枯槁也令人动容。

最震撼的是,倒伏的胡杨,苍黑色。盘根错节的根系裸露着,张开触角,网状般横向、纵向延伸着。

我轻抚着粗粝的残根断肢,仿佛穿越到久远的古战场。朔风呼啸,隐隐杀声。胡杨与风沙、干旱、严寒、酷暑,展开一场场殊死搏杀,刀光剑影、金铁交鸣。如今,尘烟散尽,金鼓息声。成片的胡杨残枝,或倒或卧,凝固着过去的生命与辉煌。它们一生都在为生命而战,苍凉雄奇,尽显悲壮之美。

欣喜的是,枯萎树干的断口处,奇迹般地抽出了新枝,灿若朝霞。它摇摇摆摆,从春天扎挣到了秋天,线一样细长细长的叶子,半青半黄。枯木与新枝依偎着,沐浴每天的阳光,依偎着,抵挡风沙寒暑,共用同一棵树,完成生命的涅槃。

在新疆,有不少古老的、消失的城,楼兰、尼雅、交河、高昌……可以列出一串名字。曾经的繁华与辉煌湮没在茫茫大漠中,只留下废墟和遗址,而第三纪古地中海流域存留的古老树种——胡杨,依然健在。它仿佛走出时间之外,陪伴和见证了这些古城的鼎盛与消亡。胡杨是穿越历史光阴的胜利者。

没有一种植物能够像胡杨,给人以如此强烈的震撼力。

有诗人写到:左边是沙漠,右边是沙漠/前边是沙漠,后边是沙漠/走出林子的人,一声惊讶/这是刀刃上的树。

是啊,这些刀刃上的树,能在四十摄氏度的烈日下低吟浅唱,亦能在零下四十摄氏度的严寒中傲然挺拔,不惧浸入骨髓的盐碱,亦不惧遮天蔽日的风沙。极端的生存环境,磨砺出最坚不可摧的树干。胡杨是当之无愧的沙漠英雄树。

没有一种植物能够像胡杨,同时呈现千万年的生命形态。

这里的胡杨,明艳灿烂是主场,粗粝沧桑也是主题。它们都有独特的表达,完美的形态。一半葱茏,一半枯萎;一半萌芽,一半沧桑;一半缤纷,一半黯然。生与死、荣与枯、希望与绝望,前世与今生,就那么和谐自然地交融在一起。

树的一生也如人的一生。

人生的状态不也是这样吗?有顺境,亦有逆境;有欢欣,亦有悲伤;有甜蜜,亦有苦涩。不同的生命状态而已,不是非此即彼,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消彼长,变动不居。了悟了,也就释然了。

想起刀郎的《喀什噶尔胡杨》,“我不怕雨打风吹日晒/被大漠风沙伤害/让心暴露在阳光下/对你表白/我宁愿我的身躯/被岁月点点风化/也要让你感觉到/我的真爱”。胡杨——爱情,爱情——胡杨,刀郎又为胡杨增添了一份浪漫情愫。

“托克拉克”,胡杨的维吾尔语名称,意为最美丽的树。

胡杨,不单单只是树,更是自然力量的象征,

胡杨,不单单只是树,更是被赋予人文精神内涵的文化之树。

我赞美胡杨,秋天最美的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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