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
春风过,万物生啊!你细细看那枯草底下,是不是又生长出新的草芽儿,那看似已没了生机的老树,是不是又有新的枝条在悄悄长大。而在那深林更深处,许是冬眠的动物们也已醒来四处走动,每到一处便惊得栖鸟叽叽喳喳乱飞着。这春风啊,还真是神奇,就轻轻那么一吹,天地间已是大换样了。
溪流,溪水无声地洗消了冰面,而后欢腾着向更远处奔去。两岸,不知何时,绿油油冒出许多不知名的野草,看那喜人的样子,就连春风都不自觉伸出手去抚摸,泛起阵阵绿波。不只野草,那岸旁的两排柳树也不闲着,垂下的万千丝绦,在春风的轻抚下舞动着,层层叠叠,与地下大片的绿浪交织成趣。一时间,风景如油彩画般,煞是好看。那原本已是干枯泛白的柳枝,如今已泛起了一层淡淡的青色,使这油彩画般的景,添了更妙的细节点缀,更显得生机勃勃。若是仔细观察,还可发现,一粒粒嫩绿的柳芽儿,如同精致的翡翠珍珠,密密麻麻地镶嵌在柳枝上,正努力地舒展着自己的身躯,渴望迎接这崭新的世界。
若是把视角再往宽了放,就可以看见片片地田紧密相连在一起,静待着各自的农主人的到来。瞧,不远处有个老农正在慢悠悠牵着老牛往他家的田地走去。到地方后,不紧不慢地给老牛套上耕具。老牛呢,套上耕具后就缓缓行动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土地被犁出一道道齐整的沟壑。不觉间,太阳越来越近,越来越红。旁边,还有些许的鸟儿胡乱飞着,叽叽喳喳的,像是在为这春耕的仪式伴奏。它们时而低掠过新翻的泥土,啄食惊起的虫蚁;时而振翅高飞,在夕阳里剪出灵动的剪影。老农直起腰擦汗时,那些胆大的麻雀便扑棱棱落在犁沟里,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捡拾着泥土里翻出的种子。
暮色渐沉,夕阳将老农与老牛的影子拉得颀长。老牛停下脚步,发出悠长的哞声,惊得麻雀扑棱棱飞上柳梢,与垂落的绿丝绦撞个满怀。柳芽儿在晚风里轻颤,宛若千万盏翡翠风铃,将最后一缕霞光筛成细碎的金箔,洒向汩汩流淌的溪水。溪畔野草愈发鲜亮,层层绿浪裹挟着泥土的芬芳,漫过田埂,漫过犁沟,漫向远方炊烟袅袅的村落。
老农卸下耕具,粗糙的手掌抚过湿润的新泥。翻涌的沟壑间,几粒种子正贪婪地吮吸着地气,等待破土而出的时刻。归巢的鸟群掠过天际,翅尖沾满绯红的云絮,在柳林上方织就流动的锦缎。
春风忽而转了个旋儿,卷起柳絮如飞雪。当最后一缕霞光给柳梢镀上金边时,整片风景地忽地安静了。老牛晃了晃脖颈的铜铃,叮当声惊醒了溪畔沉睡的野花。它转头,望向村落的方向,铜铃般的眼睛里映着万家灯火——那灯火一盏接一盏亮起来,恰似大地睁开惺忪睡眼。老农扛起犁头往家走时,身后新翻的田垄已披上薄纱般的暮霭,而柳梢头的新绿,正在悄然晕染成更深的苍翠。
炊烟在瓦檐上袅袅招手,归鸟的啼鸣与溪水的欢歌渐渐合成同一支夜曲。当最后一道天光沉入西山,蛰伏的种子已在温热的土壤里舒展腰肢,等待破晓时分与朝阳相拥。而春风正轻轻掠过每扇窗棂,把种子破土的声音、溪水融冰的声音、嫩芽舒展的声音,都编成一支暖融融的摇篮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