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钗是《金陵十二钗》的第一女主角,但当今主流观点以及1987版《红楼梦》电视剧,均将林黛玉视为第一女主角。长期以来,我未能跳出窠臼,亦持相同看法,直至2021年9月写第297封信时,才廓清迷思、正本清源,明确薛宝钗是第一女主角,此观点已在该信中论证过。近日又获新证,可更有力地佐证这一判断,谨在此补述。
金陵十二钗正册以薛宝钗领袖群芳,让所有名列钗册的女子都跟从薛宝钗的这个“钗”字。末回情榜花袭人是“又副十二钗中之冠”。
曹雪芹先认识了竺香玉(林黛玉、甄英莲、晴雯的原型人物),后认识了柳蕙兰(薛宝钗、夏金桂、花袭人的原型人物)。林黛玉在第二回出场,薛宝钗在第四回出场。甄英莲在第一回出场,夏金桂迟至第七十九回才出场。第五回贾宝玉先将“又副册”橱开了,先看到晴雯的判词,后看到袭人的判词。三者皆是为了表明曹雪芹先认识了竺香玉,后认识了柳蕙兰。
第五回贾宝玉又去开了“副册”橱门,先看到桂花(夏金桂),后看到莲枯藕败(甄英莲),判词则是“根并荷花一茎香”(甄英莲)在前,“自从两地生孤木”(夏金桂)在后,这是曹雪芹有意为之,以此表明薛(夏金桂)林(甄英莲)一体!
贾宝玉再去取“正册”看,先看到两株枯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林黛玉在前;又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簪,薛宝钗在后。判词“可叹停机德(薛宝钗在前),堪怜咏絮才(林黛玉在后),玉带林中挂(林黛玉在前),金簪雪里埋(薛宝钗在后)”,薛林的顺序多次变换,曹雪芹以此表明薛林一体。
贾宝玉看完三册后,大家入座,此时曹雪芹才给出了金陵十二钗的先后顺序,“图穷而匕首见”。小丫鬟设摆酒馔,宝玉因闻得此酒清香甘冽异乎寻常,又不禁相问,警幻道:“此酒乃以百花之蕊(张福鑫批:薛宝钗第一,原型人物柳蕙兰为曹雪芹配偶,先妾后妻),万木之汁(张福鑫批:林黛玉第二,原型人物竺香玉为雍正配偶,先帝妃后皇后),加以麟髓之醅(张福鑫批:史湘云第三,原型人物李芳兰为曹雪芹配偶,先妻后妾,柳蕙兰去世后,李芳兰为陪伴曹雪芹走完人生最后路程之人),凤乳之釉(张福鑫批:王熙凤第四,贾琏配偶,正妻)酿成,因名为‘万艳同杯’。”[甲戌侧批:与“千红一窟”一对,隐“悲”字。]
饮酒间,又有十二个舞女上来,请问演何词曲。警幻道:“就将新制《红楼梦》十二支演上来。”《红楼梦》曲实为十四支,前有引子,后有收尾,中间十二支的第一支《终身误》兼有薛林,以薛宝钗为主;第二支《枉凝眉》兼有薛林,以林黛玉为主。由此金陵十二钗排定座次,薛宝钗、夏金桂后来居上,薛上林下,夏上甄下,就如柳蕙兰后来居上,柳上竺下。
第五回曹雪芹先虚晃一枪,给出又副册(晴雯在前,袭人在后),以此表明曹雪芹先认识了竺香玉,后认识了柳蕙兰。中间给出副册(夏金桂甄英莲不分先后)、正册(薛宝钗林黛玉不分先后),以此表明薛(柳蕙兰)林(竺香玉)一体。后给出《红楼梦》曲,《终身误》(薛宝钗)在前,《枉凝眉》(林黛玉)在后,“图穷而匕首见”,曹雪芹以此表明在他的心目中薛高林低。
金陵十二钗又副册地位低,不够权威,为虚写;《红楼梦》曲地位高,有说服力,为实写。
第五回【如今且说林黛玉自在荣府以来,贾母万般怜爱,寝食起居,一如宝玉,迎春、探春、惜春三个亲孙女倒且靠后。便是宝玉和黛玉二人之亲密友爱处,亦自较别个不同,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真是言和意顺,略无参商。不想如今忽然来了一个薛宝钗,年岁虽大不多,然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人多谓黛玉所不及。而且宝钗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故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便是那些小丫头子们,亦多喜与宝钗去顽。因此黛玉心中便有些悒郁不忿之意,宝钗却浑然不觉。】此段既点明了林黛玉先来,薛宝钗后到;又道出了林黛玉逊色,薛宝钗超卓。
薛宝钗之薛来自曹雪芹之雪,而贾宝玉之宝来自薛宝钗之宝,贾宝玉之玉来自林黛玉之玉,宝在玉先,也说明了在曹雪芹心目中薛高林低。
脂砚斋看过末回情榜,第19回脂批:“补出袭人幼时艰辛苦状,与前文之香菱、后文之晴雯大同小异,自是又副十二钗中之冠,故不得不补传之。”可知末回情榜必然是花袭人在前,晴雯在后!
第77回【宝玉叹道:“你们那里知道,不但草木,凡天下之物,皆是有情有理的,也和人一样,得了知己,便极有灵验的。若用大题目比,就有孔子庙前之桧,坟前之蓍,诸葛祠前之柏,岳武穆坟前之松。这都是堂堂正大随人之正气,千古不磨之物。世乱则萎,世治则荣,几千百年了,枯而复生者几次。这岂不是兆应?小题目比,就有杨太真沉香亭之木芍药,端正楼之相思树,王昭君冢上之草,岂不也有灵验。所以这海棠亦应其人欲亡,故先就死了半边。”袭人听了这篇痴话,又可笑,又可叹,因笑道:“真真的这话越发说上我的气来了。那晴雯是个什么东西,就费这样心思,比出这些正经人来!还有一说,他纵好,也灭不过我的次序去。便是这海棠,也该先来比我,也还轮不到他。想是我要死了。”宝玉听说,忙握他的嘴,劝道:“这是何苦!一个未清,你又这样起来。罢了,再别提这事,别弄的去了三个,又饶上一个。”】此处袭人说得明白,按次序是袭人在前,晴雯在后,袭人是薛宝钗的分身,晴雯是林黛玉的分身,也就是薛宝钗第一,林黛玉第二。
曹雪芹既有薛林一体的想法,又有薛上林下的想法,如果每次都是薛先林后,那么就把二人撕裂了、割裂了,不再是薛林一体,而变成了薛是薛,林是林。曹雪芹为了表明他先认识了竺香玉后认识了柳蕙兰,也为了表明薛林一体,就让贾宝玉在第五回非正式、不隆重的又副册橱中先看到晴雯(林黛玉分身)的判词,后看到袭人(薛宝钗分身)的判词。
秦淮八艳生活在明末清初年间,曹雪芹生活在清朝康熙、雍正、乾隆年间,秦淮八艳距曹雪芹生活的年代很近,曹雪芹在世时坊间盛传着秦淮八艳的故事。秦淮八艳对曹雪芹创作《金陵十二钗》有着重大的影响。
秦淮八艳之一的柳如是姓柳,薛宝钗、夏金桂、花袭人的原型人物柳蕙兰也姓柳,于是曹雪芹就把柳如是与柳蕙兰(薛宝钗)联系了起来。
第一个关联,柳如是号“蘼芜君”,薛宝钗(柳蕙兰)因为居住在“蘅芜苑”而号“蘅芜君”。蘼芜和蘅芜都属多年生草本植物,又都香气袭人。《红楼梦》第十七回写薛宝钗所居住的蘅芜苑时说,苑内有许多的奇花异草,“那香的是杜若蘅芜,那一种大约是茝兰,这一种大约是清葛,那一种是金䔲草,这一种是玉蕗藤……还有什么丹椒、蘼芜、风连。”“蘼芜满院泣斜晖。”此处前写蘅芜后写蘼芜,两次出现蘼芜,蘅芜蘼芜相隔较远(柳蕙兰与柳如是相隔近一百年)。先写金䔲草(金)后写玉蕗藤(玉),金玉紧密相连(柳蕙兰与竺香玉是同时代人)。作者用心良苦,作品耐人寻味。
第二个关联,柳如是早年曾与陈子龙同居,他们把同居的松江南园的南楼,称作“红楼”。柳如是后来被钱谦益(金圣叹舅舅)纳为妾,居住在“绛云楼”中。而《红楼梦》中贾宝玉将“怡红院”题为“绛云轩”。后来,薛宝钗当上了“宝二奶奶”,这里自然也就成了她的居所。
第三个关联,《百家姓考略》中记载,柳姓属河东郡,所以柳如是又自称“河东君”。而《百家姓考略》中载,薛姓也属于河东郡,因此,薛宝钗也可以自称为“河东君”。
秦淮八艳的排名历来并无统一标准,不同史料和评价视角(如才艺、气节、美貌、历史影响)的侧重不同,导致排序差异较大。柳如是精通诗书画,政治抱负鲜明,嫁钱谦益后殉家产自尽,柳如是被公认为秦淮八艳中的才情与气节之首,被誉为“秦淮八艳之首”或“明末四大名妓之首”。
秦淮八艳常见的排名顺序是:柳如是、陈圆圆、顾横波、李香君、董小宛、马湘兰、寇白门、卞玉京。柳如是为秦淮八艳之首,也反证了薛宝钗(柳蕙兰)是金陵十二钗之首,金陵十二钗的排名顺序是:薛宝钗、林黛玉、贾元春、贾探春、史湘云、妙玉、贾迎春、贾惜春、王熙凤、贾巧姐、李纨、秦可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