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据自贡日报载:郭广岚先生的著作《骊珠重辉》多次作为自贡市委、市人民政府的礼物赠送远方的客人,成为自贡市的“城市文化名片”之一。自贡市政府拨款数十万元再版此书,我为自贡市政府的这一举措感到兴奋不已,也为老先生十三个春秋的呕心力作受到政府的如此礼遇,而倍感欣慰,提笔为郭公这位七十三岁的历史文化守夜人点赞。
盐都问古
天工开物,地蕴盐泉;龙宫献宝,井架参天。自贡有奇珍,不在市廛,而在西秦会馆之雕甍画栋间。观其建筑,飞阁流丹,下临无地;雕栏玉砌,上出重霄。一百二十七幅木雕,若璇玑图隐天机;九十七帧石刻画,如禹王碑藏玄奥。其雕工之精,可比《考工记》所载"材美工巧";其意境之妙,堪与《历代名画记》所述"气韵生动"。
昔张彦远论画:"夫象物必在于形似,形似须全其骨气。"然此间雕画,形神兼备而典故难明,犹如天书悬阁,令多少学者望而兴叹。三十年间,七度探骊,仅得珠玑十数,犹有鱼目混珠。此非独盐都之憾,实为艺林之"哥德巴赫猜想"!
广岚出山
蜀地多奇士,郭子广岚,富顺文光射斗牛。弱冠执教鞭,颇得武侯"澹泊明志"之趣;壮岁操缦,深谙嵇康"目送归鸿"之妙。昔扬雄草玄,十年不窥园;今郭公问道,三载守文庙。练就八法六书,深研九宫十三调。
忆昔朱家溍先生,故宫秉烛传薪,恰似程门立雪时节。郭公得大师亲炙,如干将受欧冶子真传。及至西秦会馆,见雕龙刻凤,顿生司马迁见孔子遗书之叹:"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遂立定志向,誓解千古画谜。
馆中耆老尝劝:"昔者七探未果,君何自苦?"郭公笑引《离骚》:"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其志也坚,其情也痴,恰似精卫填海,愚公移山。
十载破壁
《诗》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郭公初涉此道,效法郑樵编《通志》,"集天下之书为一书"。携图遍访三蜀,问艺于市井,求教于梨园。然如入五里雾中,四顾茫然。
转机在太平街老茶馆。每值晨光熹微,便有川剧老伶聚而论艺,恰似魏晋竹林清谈。郭公执弟子礼,效孔子入太庙"每事问"。不以学者自居,但以学徒自处。
某日示《劫江图》,娓娓道来:"观此虬髯客,目若悬铃,刀光似雪;舱中官吏,面如死灰,魂飞魄散。远舟载美,渐入苍茫...此情此景,诸公可识?"
一语惊起四座,老艺人群起应和:
"此非《肖方杀船》耶?"
"老夫观其架势,颇类《洪江渡》!"
"依老朽所见,当是《刘洪杀船》无疑!"
郭公如获至宝,急急录之。旋即闭门研读,《戏考大全》翻若烂帛,《缀白裘》阅如残简。常为求证一图,通宵达旦;偶得破解一谜,抚掌称庆。其妻笑谓:"君之痴态,堪比王羲之墨染池水。"郭公自嘲:"我乃自愿入此无涯学海。"
尤见慧眼处,在破译石柱楹联玄机。"钦崇历有唐有宋有元有明其心实惟知有汉"——此中暗藏"尊汉排满"之思,恰如《春秋》微言大义。此一发现,若庖丁解牛,批隙导窾,迎刃而解。
十三度春秋更迭,青丝成雪;二十袋手稿堆积,铁砚磨穿。终使哑木开口,顽石说话,成就一部《骊珠重辉》!
骊珠耀世
癸巳之年,宝典初成。三百余页,字字珠玑;千幅插图,帧帧瑰宝。一时文林震动,艺苑传扬。中国文物学会誉其"振聋发聩";二十家出版社共推"开山之作"。
昔王子云著《中国雕塑艺术史》,赞其"集清代雕刻大成";今郭公解画,恰似为古籍作注,使经典重生。罗哲文称"木石奇葩",得见真章;陈少丰谓"清代杰作",终获明证。
细观其书,乃知梁间木雕,非止装饰,实为清代社会之百科全书:
忠孝节义,承《颜氏家训》遗风;
渔樵耕读,续《舆地纪胜》余韵;
八仙八爱,显《太平广记》神采;
福禄寿禧,展《清嘉录》民俗。
更可贵者,书中揭示"尊汉排满"之思,暗合顾炎武"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之旨。使建筑不再是冰冷木石,而成为有体温、有呼吸的历史见证。
今之西秦会馆,因是书而重光。自贡市政府以之为宝,馈赠佳宾;博物馆视若圭臬,再版流传。解说员持此如得通关文牒,游客观画似读通俗演义。昔日走马观花,今朝驻足品鉴,皆因郭公为无声艺术谱写出有声乐章。
广岚一笑
今之郭公,年逾古稀,然精神矍铄,犹似青松立雪。问及十三载艰辛,但引陈之藩语:"许多许多历史,才培养一点传统。"其言淡然,其志浩然。
观其近日所为,或挥毫作书,笔走龙蛇;或展卷吟哦,声震屋瓦。恰如破译雕刻时之外柔内刚,温润如玉而坚毅如钢。
昔曹雪芹著《红楼》,"字字看来皆是血,十年辛苦不寻常";今郭公解画,十三年耕耘,使骊珠重辉。此非独个人之功,实乃文化传承之幸!
今作此文,非惟旌表郭公,更为天下文化守夜人歌哭。愿后来者继其志,承其业,使中华文明之灯,永照千秋!骊珠之辉,与日月同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