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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晓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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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5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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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木无边连载

大家对视了一眼,姚队长示意还是将哑铃放回原处,三人悄悄地掩门而出,最后出来的小李仔细地锁好木门。

次早清晨,早餐后,派出所的办公室又坐满了警察,姚毅主持会议:今天是可疑命案发案第二天,结合昨日尸检初步结论和同志们的走访调查,目前基本明确这是一起刑事案件,和两年前的曹瑞华意外身亡可能有着密切关联。下面先请小李将昨晚去大兴庄调查的情况汇报一下。小李说:昨夜会后,我们三人去了大兴庄的废旧牛棚,当时里面没有人,开锁入门后,屋内没有发现血迹或其他可疑痕迹,只是有一样物件引起了我们的重视,那就是一副哑铃。虽然比较陈旧,但手柄上有经常使用的痕迹,这有明显疑点,一个拾荒的老年女性,可能会收到哑铃这样的废品,但她有锻炼它的迹象,所以可能这也是侦破方向的一个重要抓手。

大家闻言,办公室里又一阵骚动,姚毅敲了敲桌子说:下面我布置几个工作重点,第一,安排两位同志立即动身去省厅,尽快知晓尸解中死者左肋下的外伤特征。笫二,安排几位同志,在朱所长和花河镇派出所的同志协助下,积极组织和发动当地群众,尽快找到这个拾荒女。第三,我回局里向吴副局长汇报调查和走访情况,无明确证据下,高度怀疑犯罪嫌疑人该如何定罪。第四,请两位同志再去大兴庄,把曹强民请到派出所来再谈一次话,也许这两天他可能会想起什么,换个问话场景也能有所帮助。事情就这么部署下去,大家很快行动起来,每个人心里都认为那个拾荒女,就是犯罪嫌疑人,但目前来说,缺少一个直接锁死的证据,所以大家各领任务后,每人都表情严肃,收起自己的笔记本,从会议室鱼贯而出。

刑警卢新荣带着一名同事,在中午时分赶到了省厅法医处,刘四阳处长接待了他们,大家简单寒暄几句,就直入主题。刘处长说,你们局的周法医把尸体解剖图像传给我,仔细一看,真有疑点,你们来看。他打开电脑,指着几张照片给他们看,从死者左肋部皮肤到肌肉,都有一个重度外伤的痕迹,皮下组织撕裂明细,肌间血肿弥漫,冲击力方向一致,应该是死者在猝不及防时候受到攻击,而且是在意识模糊情况下,结合死者是酒后受伤,可以解释。他又回头问:这名死者体重多少?回答说偏瘦,不到六十公斤。刘处长继续分析:死者体长偏瘦,从左肋部皮损形状来看,不像是器械或工具,像是双手掌重叠作用所导致,可惜患者立即落入河水中,又被浸泡了大半夜,皮肤和衣服上的凶手指纹或其他痕迹都不能被检测出来,等下我出具一份意见报告,你们带回去,希望能对你们破案有帮助,两位县局的刑警连声道谢。

花河镇在县里东南位置,周边和几个乡镇相邻,还有一个是外市的乡。朱守国所长和派出所几位民警,还有七八个辅警,与刑警欧阳宇几人,在各大队的治保主任带领下,分片寻找拾荒女。其实,开始搜寻的任务下达后,大家心里还嘀咕,这人会不会犯事后逃跑了?但是如果真跑了,那自己嫌疑不是更大,而且听庄上的人说,这拾荒女也经常外出,到周边地方去拾荒,有时也几天不归。这样分析下来,每人心里又有了信心,终于在一路打听后,朱所长所带的搜寻分队在临北乡镇的鲁庄村,一处废弃的煤窑旁,找到了拾荒女。几人围住她的时候,朱所长发现拾荒女并没有慌张的表情,相反,她就怔怔地站在那里,眼睛闪过一丝明亮,但很快暗淡下来,嘴巴啊啊地轻声喊了两下,本来花白的头发,已经被碳灰染成黑白相间,衣服也是脏兮兮的,脚上穿一双胶鞋,一个趾头从右足鞋洞里伸出。

上午九点半左右,县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吴局长办公室里,姚毅队长坐在办公桌对面,向吴局长汇报这一天的工作,他把疑点和自己的推测简明扼要地说出来,吴万春局长仔细聆听,不时点头。等姚毅说完,他分析道:你们工作做的很细很全面,现在就是等一些收尾工作,我以前学过犯罪心理侧写,目前这拾荒女有重大作案嫌疑,希望同志们尽快找到她。但是直接证据和审问都有很大问题,就像你刚才说的,如何在法庭上诉讼定罪,确实是个难题,法院也不会仅仅听我们几个疑点,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下就判刑,这还是要再找一找其他证据。姚毅说:死者浸泡河水中快达一宿,衣服和皮肤的痕迹都不能被检测,河岸边的足迹也杂乱无章,就是有拾荒女的,因为她居住在附近,也不能为此给她定罪。现在我想联系一下手语老师,如果找到拾荒女,尽快安排提审。吴局长同意他的做法,让他有新的进展及时汇报。

在花河镇派出所的小型会议室里,曹强民坐在椅子上,身体有点颤抖,紧张的表情在脸上毫无掩饰。对面坐着两位刑警,徐周工作时间长,负责询问,孙永强负责笔录。徐警官倒杯热水给曹强民,又敬一根烟,安慰他:我们就是和你再谈谈,你好好回忆,有什么昨天遗漏的,现在都可以和我们说,讲的越多,对破案越有帮助。曹强民深吸一口烟,重重地叹息一声,许久才道:昨天你们姚队长朱所长和我谈过以后,晚上,自己头脑冷静下来,我又仔细回想了在外地做生意的经历。突然,有件往事突然就闯了进来,那还是十多年前,我在南方一个山区,当时我刚去,人生地不熟,找了当地一个生意人一起联手,答应给他分红大头,我拿小头。山里人性格耿直,做事痛快,那时当地教具刚刚起步,很快我们就赚了一些钱,按照事先约定,我把赚到的钱,大部分给了他,自己只拿了小部分。他很开心,看我守约,后面又借了一大笔钱,包括我给他的分红,再次投入进来。但我贪心了,等那笔大生意做下来,看到赚来的钱,自己舍不得再分给他,于是决定连本带利的全卷回家。在一个深夜里,我悄悄从宾馆溜走了,没有和任何人打一声招呼。我以为家里离南方山区这么远,不会有什么事,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我开始心头的内疚和恐惧也渐渐消失。两年前大儿子不幸去世,我都没有考虑和这件事情有关,昨天二儿子又出事,在你们和我谈过以后,晚上想到往事,我想可能是报应来了。说到这里,曹强民的额头上冒出一些冷汗,又喝了一大口水才有所平静。徐警官问他,那是哪个山区?和你合伙做生意的人叫什么名字?曹强民回答:是云南和贵州交界的一个山区,时间久了,具体地名想不起来,合伙人叫坎特,当年四十岁左右。那他知道你是哪里人?他只知道我是江苏的,具体县乡没有告诉他。看来你开始就留了心眼,一直在做着笔录的孙永强抬头对曹强民说。你还有没有其他和这件事相类似的?没有了,曹强民答,自那次回来后,我心怀愧疚,以后再也没发生这类事。孙警官把笔录给他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曹强民签字按了手印。

下午四点钟,朱所长等一干人将拾荒女押解回来,并安排两位女警押去澡堂洗净身体,完了带回派出所。上午各领任务的人马也全返回,姚队长还带来一位手语老师,这是他从县公安局出来后,又去县城特殊教育学校请来的。卢新荣两人也从省厅拿了意见报告,急匆匆地赶回来,他向姚毅汇报了刘处长的鉴定结论,徐周也将和曹强民的问询笔录递给队长。大家又碰头,简要地讨论几句,姚队长和朱所长及手语老师来到了二楼的询问室。拾荒女此时坐在椅子上,双手暂时被上了手铐,洗过以后,她的头发花白刺眼,双颊部扁平,口唇肥厚,仔细打量了一番,姚毅判断她不是本地人,甚至连汉族人都可能不是。

他和朱守国所长坐在对面,手语老师则坐在侧面,他负责询问,老师负责翻译,朱所长负责记录。但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的是,从头至尾,拾荒女都没有真正“说过”一句话,无论姚毅釆取什么方式,老师用手语怎么翻译诱导,她都不动一下,偶尔喉咙发出几声低吼。到最后,连她的名字和家乡是哪里,都没能问出来,姚队长有几次想摔杯子,甚至起了刑讯逼供的念头,但想到制度,他又忍住了没有发作。他转头和朱所长商量一下,两人走出询问室,安排人去把曹强民带进来,又指派小李和一名警察再去大兴庄,白天进入拾荒女的住所,再次勘察,看能否有新的发现。很快,曹强民走进来,他仔细端详拾荒女的容貌,有点茫然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朱所长问他是什么意思?他说,点头是看她有点面熟,因为这两年在村子里,时不时地会看到她拾荒,拖着一个大麻袋,摇头是想不起来以前在哪遇到过她,刚才他又回忆在南方山区的事和人,头脑中没有这个女人的丝毫记忆或类似片段,但让他感到不寒而栗的是拾荒女看他时的眼神,透着深深的怨恨和杀意。曹强民走出询问室后,对姚队长说:刚才自己后背都渗出一层冷汗,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能如此厉害。姚毅又回头看了拾荒女的眼睛,他突然又想起什么,返身进入询问室,在纸上写下两个字,送到她的面前,看她的表情变化。拾荒女缓缓抬起头,当看到纸上的两个字时,她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是双肩不停地耸动起来,很快泪水从她的眼窝喷涌而出。门外的朱所长听到动静,也转身回到房间,他看见拿在姚毅手上那张纸,上面醒目地写着两个大字:坎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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